第二百零九章:妾当作蒲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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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我家娘子说,她想对你说的话,都在这香囊里。”那丫鬟一袭青衣,对着祝彪盈盈一礼,开口道。 祝彪闻言,将香囊小心的打开,里面却是未有任何的珍稀香料,只有一团褐色的如丝线般的物事,祝彪会心一笑,小心翼翼的将其放回香囊中,贴身揣入胸口。 “你回去告诉婉儿,就说她的心意我都知道了。”祝彪望着丫鬟微微一笑道。 却见那丫鬟微微摇头,道:“禀公子,我家娘子还说了,昔日公子迎娶扈家娘子时,一连做了九首诗词,今日是定亲之事,咱们娘子也要公子赋诗一首。” 祝彪点了点头,引着丫鬟转回书房,取了取了笔墨纸砚,略作思索,挥毫而就。 丫鬟见了,忙上前吹干墨迹,小心翼翼的收起来,一脸笑意的朝着祝彪行了一礼,快速的跑将出去。 祝彪亦是随之走出了书房,与程万里见礼告辞,独龙冈与东平府虽相隔不远,但未避免意外发生,还是将程家人先行接到扈家庄的位置,这也是扈青娥与程婉儿商量好的事情,在扈青娥出嫁的地方出嫁,姐妹虽有前后之分,却无身份地位之别。 是以祝彪定亲后便要先行,免得明日程婉儿起行时撞见,坏了习俗礼仪。 出了东平府衙,祝虎终是忍不住心中的疑惑,朝着祝龙道:“大哥,三郎不是魔怔了吧,方才直望着那香囊里一团干草发笑?” “什么干草?那是蒲苇!”祝龙白了自家兄弟一眼,没好气道。 “蒲苇不就是草么?”祝虎瞪大了双眼,显然祝龙的言语之意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祝龙面色阴沉,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就你这厮,却又哪知道甚叫‘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竖子不可教也!” “不知道就不知道,骂人干啥哩!”祝虎低着头不看自家兄长凶厉的眼神,口中嘟囔道。 祝龙懒得再搭理这人,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母亲早不再世,却是没办法再将这厮塞回去。 府衙后院程婉儿的暖阁内,丫鬟将方才拿回来的笔墨递给自家娘子,一脸笑意的说道:“娘子,祝公子这首词,便是婢子这只认得几个字的人,都觉得极好哩。” 程婉儿明媚一笑,展开纸张,一首《木兰花》跃然纸上: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悲风秋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零铃终不怨。 不似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今日愿。” 细细的看完这首词,程婉儿已是泪眼婆娑,当看到写在最后的落笔时,眼眶中的泪珠便是再也忍不住了。 定亲日赠吾妻程婉! “人生若只如初见......比翼连枝今日愿.......”程婉儿口中浅吟低唱,泪珠儿滴滴滑落,只觉得一颗心被填的满满当当,再无半分迟疑。 那丫鬟见此一幕,也是跟着掉泪,哭着哭着竟是哭出了声来,程婉儿听着声响,疑惑的望向那丫鬟,展颜笑道:“小青瓷,你跟这哭什么?” 这丫鬟乃是程婉儿奶娘的女儿,程万里为其取名青瓷,与另外一位程婉儿生母留下的大丫鬟白璧,二人一道陪着程婉儿长大,可以说是这世间,除了程万里、祝彪以外,与其最亲的人。 青瓷丫鬟蓦的住了,微微愣神道:“婢子也不知道哭什么,只见娘子哭,便跟着哭。” 见说此言,程婉儿调笑道:“我哭不打紧,你要是再哭,待会儿白璧jiejie回来瞧见了,看你怎么办?” 青瓷闻言,忙抹干了脸上泪痕,在这暖阁中,自己的地位可是最低的,若真叫白璧jiejie瞧见自己哭鼻子,就没有好吃的了。 “娘子,你出嫁了,我和白璧jiejie怎么办啊?”青瓷靠着程婉儿身旁坐下,低声道。 程婉儿听了,微微笑道:“你们自然是我的陪嫁丫鬟,随我一起嫁去独龙冈呀,怎么?你不愿意吗?” “不是不是......”青瓷似拨浪鼓般摇着脑袋,弱弱的说道:“我听娘亲说,陪嫁丫鬟可惨了,要给官人娘子暖床,还得洗衣做饭......”
“嬷嬷吓你的,独龙冈有很多像你和白璧jiejie这般的贴身丫头,锦儿是贞娘jiejie的丫头,如今嫁给了郭盛兄长,红衣是青娥jiejie的丫头,将来怕是也会嫁给许军师。”程婉儿莞尔一笑,继续说道: “兄长的独龙冈和外面不一样,会尽可能的给所有人少一些束缚,兄长不会要你做通房丫鬟的,冈上多有英雄尚未成家,小青瓷快快长大,将来娘子也给你寻个好亲事。” 青瓷听完这番话,顿时红了脸,片刻后灵光一闪,道:“白璧jiejie年纪到了,娘子先给白璧jiejie寻个亲事吧。” 这话说完,顿时便后悔了,只见暖阁门被推开,一个颜色姣好的白衣丫鬟走了进来,正是昔日与程婉儿一道去独龙冈的白璧。 便见得白璧上前轻轻捏住青瓷的脸颊,笑道:“昨夜谁求着我日后在独龙冈护着你,怎么?现在听了娘子说没人欺负你,就这般急着要赶我走么?” 青瓷闻言,泪眼婆娑,急的说不出话来,白璧也未多与其纠缠,片刻后便松开手,对着程婉儿说道:“娘子,祝公子的聘礼堆满了后衙,婢子与程管家问过了,怕是价值不下十万贯。” 程婉儿闻言,只是轻轻一笑,望着眼前的笔墨,柔声道:“再多的聘礼,都不及这首词!” 见说此言,白璧眼神朝着程婉儿身前的笔墨上看去,想着今早府衙门前的情景,会心一笑,道:“娘子喜欢便好,婢子只盼着娘子日日都似今日这般高兴,夫人的在天之灵也能安息了。” 听得这般话,程婉儿却是又红了眼眶,将头埋进白璧怀中,肩膀微微耸动,低声呢喃:“娘亲,婉儿要出嫁了......” 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 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