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段颎之死
“少君！”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以及从远处传来的呼喊，打断了李耀检查识字进度。 片刻之后，一群骑士纵马狂奔来到这里，随即翻身下马走向了这些孩子。 只见他们都是身形魁梧，又是骑着高头大马，从内到外透着一种剽悍之感。 吓的这些孩子都是有些胆怯，不过李耀倒是直接迎了上去： “锋叔，你怎么回来了？” 看到李耀，那些骑士立即行礼，随后其中为首之人沉声说道： “少君，不只我回来了，就连主君也回来了，而且已经知道你带着两位公子逃学，在外面跟着这些竖子胡闹的事情了……” 此话一出，这些孩子脸都白了，就连李炎以及李林也不例外，只有李耀一人依旧面不改色。 在这个时代里，李文侯可是真正的一家之主，甚至能够直接决定他们的生死。 旋即李锋再次开口： “主君很生气，这次我们前来，就是奉命抓你们回去的！” 这些孩子彻底的慌了神，最后还是李耀站了出来，挡在众人身前郑重开口说道： “阿父回来了，我们自然该去拜见，不过这些事情都是我的主意，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现在我跟你们一起回去，所有责罚由我一人承担，还请锋叔不要为难他们……” 接着转身看向众人，露出笑容缓声安慰： “太阳落山之前，你们先不要回来，放心，我们会没事的。” “大哥！” …… “少君！” …… 这些孩子都是感动的不得了，李耀是主，他们是仆，主为仆承担责罚，最是容易聚拢人心。 包括李炎以及李林，虽然两人不在仆从之列，但是嫡庶之别也让他们不敢放肆。 李耀能够这么淡定，其中原因就是如此，李文侯再生气，难道还会把他打死。 见此情形，李耀心中颇为欣慰，随即转身大步走向一匹战马。 这匹战马比李耀还要更高，但他轻松就翻身骑了上去，抓起缰绳很快的稳定身形。 李耀会骑马，而且很会骑马。 这是哪里？这是河湟！ 从北到南，大通河，湟水，黄河，在这三条河水的滋养之下，形成了这片水草丰茂的地区。 既适合耕种又适合放牧，仅仅是在他们族里，就有超过五千亩的农田，至于草场更是大的没边，各类牲畜数以万计，优秀的战马也不在少数。 一匹母马生下小马，如果是在中原，需要精心喂养才能成为真正的战马，如果是在草原，只要顺利长大就能成为不错的战马，正是因为有着广袤的草场，游牧民族总是能够轻易聚集庞大的骑兵队伍。 有着这样的家庭条件，因此李耀从小就会骑马。 在这三条河水里面，湟水居中，又称湟中。 这么说吧，湟中儿郎，会呼吸，就会骑马，会骑马，就会打仗，这才有了能够威震凉州的湟中义从！ 骑着战马转了两圈，接着李耀再度回头扫了一眼： “我先回去，不用担心！” 随后双腿一夹马腹，便是逐渐跑动起来，只给这些孩子留下一个不算高大的背影。 那些骑士面面相觑，李文侯是现在的主君，李耀是将来的主君，都是他们需要效忠的对象。 现在李耀主动回去，愿意承担一切责罚，对于他们而言，应该也能算是完成任务。 而且一个有担当，讲义气的少君，是所有人都喜欢的。 于是李锋大手一挥： “我们走！” 那些骑士也不废话，纷纷上马折返回去，不过李耀骑走李锋的马，李锋又骑走别人的马，这些骑士里面注定有一个人，需要和其他人共骑一匹战马。 转眼之间，这里就只剩下了一群不知所措的孩子。 “阿父为什么突然回来了？”在回去的路上，李耀始终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就算是要起兵，也不是现在啊！ 怀揣着这样的疑问，李耀很快的就看见了族里的坞堡。 宛如一座小型城池，挺立在成片的农田中央。 游牧民族一般是不会修建城池的，因为这样会影响他们向着水草更丰茂的地区进行转移，而且遇到强敌的时候，如果打不过，可以快速的逃离。 修建坞堡，这是汉人的风格。 还是在西汉年间，随着河西走廊被逐渐的打通，当时的朝廷就在凉州地区，开始长期性的，大规模的安置屯兵，同时迁徙刑徒，赘婿，商贾……这是河湟汉人最主要的来源。 他们带来了先进的文化，技术，生产方式……使得凉州真正纳入朝廷管辖。 也让当地胡人逐渐开始汉化，不过代价就是，过去的汉人出现了一定程度的胡化。 就比如——李文侯！ “阿父！” 老老实实跪在一個面容冷厉的中年男子跟前，李耀低着头恭敬说道，试图以此唤醒他老子心中的父爱。 作为一个胡化汉人，李文侯性情急躁，而且武力值可是不低。 如果这个时候跟他正面硬刚，那么这顿打可就真的躲不过去了。 “只有你一个人回来，都已经敢忤逆我了！”李文侯看着李耀冷漠的开口： “不在家里好好读书，整日带着那些竖子一起胡闹，你现在这个样子，以后如何能够继承这份家业？” 机会来了！ 此时李耀立即想道，只要还没挨这顿打，那么就有逃脱这顿打的可能。 旋即抬头朗声说道： “阿父，读书是没有出路的，湟中儿郎，弓马才是根本，您口中的竖子，等他们长大以后都是我父子之爪牙，想要建功立业，怎么能够如此轻视！” 读书，当然是有用的。 但不是认识几个字，就可以称作读书人，要拜名师，要学经典，要一个贵人愿意拉你进入那个名士圈子之中，然后造势进行吹捧，提升名气成为名士，这样才最终可以当官。 至于李家，在羌人之中，还是极有威望，在名士之中，根本没有半点威望。 甚至就是他们口中的蛮夷之流。 李文侯听到这话，顿时便是皱起眉头，虽然他也是这么想的，不过现在纯粹就是心情烦躁想要宣泄而已。 只是看着李耀英气十足的脸庞，听着李耀昂然不屈的声音，心中的怒气逐渐的消散。 不想打骂这个最宠爱的长子，最后李文侯只是叹了口气。 见到李文侯这个样子，李耀就知道不会被打了，但他心中一动随即开口询问： “阿父何以叹气，孩儿愿意分忧！” 李文侯看他一眼，接着神情越发阴郁： “太尉死了！” 虽然李耀有所准备，但是听到这话还是大吃一惊。 据他所知，当朝太尉就是段颎，同样也是李文侯的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