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信不信由你
最近陆洲很忙，不仅忙于写歌录歌练琴跑演出接广告，还忙于约见各种人。 今天刚于夹缝时间中被秦老督促着练了一个小时钢琴，出来立马就要赶赴下一个约定地点。 这次要见的人，是邱明波。 之前暗中拉扯了这么久，两人今天这是第一次打照面。 因为彼此今日的工作时间都偏紧张，均是挤时间出来见面的，所以两人都很默契，见面几乎不怎么寒暄浪费时间，直奔正题。 “我听成毅说你很渴望能跟我合作，一开始寻觅经纪人就锁定了我。” 邱明波是一个三十九岁的男人，微胖，肚子已有中年发福的倾向，戴着黑框眼镜。 上来的口吻，就相当自信而且强势，占足了上风。 这气场，挺符合一个在娱乐圈叱咤风云多年的老牌经纪人。 陆洲微笑着点了点头，承认道：“确实如此。” “波哥能同意跟我们合作，是我们莫大的荣幸。相信以后有波哥能力的加持，传奇娱乐他日一定会在娱乐圈闯出一片大好天地。” 陆洲嘴上开始抹蜜，挑着好听的话说。 “我们都还没开始谈，你怎么就确定我会同意加入你们了？” 邱明波喝了一口鸡尾酒，饶有兴致地打量起陆洲气定神闲的姿态。 “我们传奇娱乐能给出的合作条件，成毅哥之前肯定都跟你深入谈过了，你原先拒绝了我们，但最终又改变主意愿意出来见我，这不就是已经决定能合作的意思吗？” 陆洲不打算跟他绕，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 邱明波就喜欢这种聪明又爽快的人，他把带来的一份文件推到了陆洲的面前。 “合作条件我在原基础上加了三条，你看看，要是同意，那就合作愉快。”他说。 陆洲接过文件，仔细看了起来。 大多数内容是他们之前提供给他的，额外加的三个条件，邱明波标红了。 一，要求持股传奇娱乐。 二，艺人战略执行总裁这个身份，不能只有名没有权，他对艺人未来的规划必须有足够的话语权。 三，他手上有三四位合约即将到期的艺人，圈内事业的成绩都不错，目前在步步高升的阶段。准许他把这些艺人一起带来传奇娱乐，而且艺人的合约需要先由他过目没问题，再签约。 在世象娱乐踩过的坑，让邱明波的锐气下降了不少，他提的条件，并没有以很尖锐的措辞方式出现。 条件感觉都还在合理范围内，邱明波还是给双方都留了比较大的可商量余地。 乍一看，似乎也并不是那么不能接受。 但陆洲默默看完，沉吟稍许，才似笑非笑地开口。 “我一条条来回应吧。” 陆洲看着文件上的字样，缓缓道来： “第一条，想入股传奇娱乐当然是没问题的，你如果加入我们，就是公司重要的头部战略人员了，给股份是应该的。但前提是入职时间得先达到公司要求的最低标准。” “这个我们到时候一起开会讨论，商量没有问题就写进合同里，你对这个安排处理有异议吗？” 邱明波觉得合理，点头说：“可以。” 陆洲目光看向文件上的第二个条件。 “艺人执行总裁对公司已签约艺人掌握足够的话语权，这个也是应该的。不然我们千辛万苦找你来，总不可能找来摆设的？公司艺人的发展规划，除了我，其他人都由你来全权负责。” “但对于每一个签约艺人的从艺生涯规划，需要定期精细汇报给董事会，出现隐报瞒报错报等情况，你带领的团队需要负全责。” “这个要求没有问题吧？” 说着，陆洲又抬头看向了邱明波，征询意见。 邱明波眼眸微眯，打量了陆洲好一会，才点头应道：“OK，合理。” 陆洲颔首看向文件，手里握着的手机转了转，说：“但第三个条件，很抱歉，我不能同意。” 邱明波闻言眉头皱起。 他本以为，第三个条件会是陆洲答应最爽快的条件，甚至以为他会因为他能带艺人加入传奇娱乐而感觉庆幸。 结果……这一条，却是唯一一条被陆洲否决掉的？ “为什么？” 邱明波问出了心底的疑惑。 “这些艺人都是很不错的艺人，能给传奇娱乐带来不小的收益，我不太明白，你为什么不同意签他们？” 陆洲把文件推回到了邱明波的桌面上，笑了笑，说： “他们已经混出自己的成绩，其实不愁好公司签约，去其他大公司资源更好，对他们的发展也更有利。” “至于我们公司，我希望把更多的签约机会留给那些还没混出头的艺人，从零培养起他们的名气。” 邱明波再度蹙眉。 “那成本会很高，而且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艺人从没名气到有名气，如果运气不好，动辄好几年的时光就白白浪费了。” “你是过来人，你应该懂其中的艰辛。角度换过来，对于公司也是一样的。” 邱明波无法理解陆洲的想法。 陆洲：“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擦亮双眼选潜力大的艺人，努力让他们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成绩来。” 他笑眯眯地说道，“这样不是更有挑战性吗？” 邱明波：“？？？” 他在干什么？ 异想天开吗？ 年纪轻轻，野心倒不是一般的大。 选潜力大的艺人是那么容易的事吗？短时间内让他们火起来，又是那么容易的事吗？ 先前他还觉得陆洲这人不简单，现在邱明波忽而觉得他是不是太盲目自信了？ 邱明波：“这是很有挑战，但这条路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容易。如今传奇娱乐只有你一个人能拿得出手，多添点有名气的艺人，在圈内拿资源都好拿。” 陆洲知道邱明波内心还在做挣扎，他笑了笑，再次开口： “波哥，要想突破自己的事业瓶颈期，是需要跳出自己舒适区放手一搏的。” “一如我当初，如果不是放手一搏和金华娱乐解约，或许我今天还蹲在偶像练习生的排练室里挥汗如雨。” 邱明波闻言愣住了。 可恶，虽然不喜欢他的说辞，但他没说错。 “你貌似对自己很有自信。”邱明波挑眉。 “当然，没有足够的自信，也不敢向你敞开大门不是？” “倒是波哥你对自己的重新开始有自信吗？”陆洲一本正色地反问。 这一问，简直就是灵魂质问。 邱明波顿住了。 是啊，他对自己的重新开始有足够的自信吗？ 如果有，为什么他走到哪里都想着带着旧人一起征战？ 这是不是也是另一种不自信的行为？ 悟了之后，邱明波内心倍感震惊。 原来，他并不够自信。 他太过于依赖自己过去的成绩和在娱乐圈的光环，所以包袱越来越重，走到哪都得带上。 这些是他的包袱，也是他的战绩，是他证实自己永远不败的基础保障！ 如果想突破，就必须得跳出舒适圈。 邱明波最终被说动了。 陆洲离开时给潘成毅发了一条信息：。 潘成毅： …… 三日考虑时间并不长，赶在陆洲约见徐俊泽那日来临之前，齐佳佳给了他最终答复。 好在目前为止，陆洲主动计划的一切，尚都在他的预测走向之中。 与徐俊泽的见面，约在了他的办公室里。 是一个夜晚，员工差不多都下班离开了，还有寥寥无几的在加班，但都没注意到陆洲的到来。 陆洲忙了一整日，精神比较疲惫了，见到徐俊泽的时候，他脸色显得有些严肃。 徐俊泽乍一看，暗道不妙，这脸色，难道真是来问责的？所以陆洲真有营销洁癖呗？ 他嘴角扯了扯，露出一丝略尬的笑容。 多少会觉得尴尬，他曾经和陆洲在节目里关系还可以的，现在他背地里帮他前女友绑定他来炒作，在陆洲看来，肯定会有一种被朋友背刺的难受感。 但徐俊泽是做流量运营的，真有那么多顾忌，他不用玩了。 应客户需求，满足客户目标，才是他要考虑的，李佳颜现在就是他半个客户，可陆洲不是。 陆洲顶多算个以后可能不怎么会联系的朋友。 他现在是公众人物，公众人物就应该做好被人利用来炒作的心理准备。 徐俊泽如是想着。 “你看着瘦了点啊，下节目后工作很忙吧？”徐俊泽开启了朋友见面的寒暄环节。 陆洲自己随意找了张椅子坐下，轻叹一口气，说：“确实很忙，但瘦不是因为忙，是为了在镜头前形象好点。” 徐俊泽笑了，点头表示可以理解，都是熟悉镜头前工作的人，都知道适当的形象管理要求是难免的。 “想喝点什么？”他问。 陆洲：“白开水就行。” 徐俊泽起身给陆洲倒了一杯温水。 “上一次说好约吃饭，结果因为后来行程冲突，吃饭取消了，今天这么晚还要特意跑来见我一面，说吧，找我什么事？” 徐俊泽瞥了眼陆洲搁在大腿上的牛皮纸文件袋，直接开门见山了。 陆洲接过水杯，仰头一口气喝了半杯，显然是真渴了。 “有个合作想跟你谈谈。” 他喝完水，把水杯放在了旁边的矮桌上，把一份文件从文件袋里取了出来，递给徐俊泽。 “看看，感兴趣不？”他单刀直入。 徐俊泽愣了好半晌才接过来，“谈合作？” 居然不是来问责？ 那就奇了怪了。 陆洲：“这个项目，我想投资你来做，你要是觉得有搞头，我们就合作。” 徐俊泽粗略地把文件内容阅览完，看陆洲的眼神跟以前都不一样了。 一个玩娱乐圈的，竟然对网红行业了解得这么深，不简单。 “你是做网红MCN的，你觉得现在的网红经纪市场怎么样？”陆洲见徐俊泽已经看完内容，浅笑着问道。 “市场挺大的，但竞争也相当激烈，大家都在想破脑袋意图打造出头部网红来，可目前能挖的内容挖得差不多了，观众审美疲劳，内容发展趋向了饱和。” “想让自己旗下的网红从网红大军中杀出来，必须得玩出自己真正能打的特色来，而且能让他们具备长久的话题性，不然就算杀进头部，没多久也会沉寂。” “现在的网红经纪市场，说好做也好做，说不好做也不好做。看你想要做到怎样的规模吧。” 徐俊泽放下文件，说的也是实话。 他不怕透底，毕竟这个行业，也不是谁都能摸透门路玩得来的。水深着呢，当然没娱乐圈水深，可是娱乐圈的水深和网红行业的水深不是一回事。 “网红经纪跟艺人经纪不太一样。”陆洲说。 “网红的成功可复制性太低，上一个的模式玩成功了，你想套用模版培养下一代也这么玩，结果折腾一通后发现，玩不动了。 但艺人经纪是另一种状态。 培养出一个成功的艺人之后，经纪公司往往是可以通过一条龙成熟的培养体系持续不断地产出好几代的，前浪战死沙滩上，后浪能源源不断地接上，这就是艺人经纪玩的东西。” “为什么艺人经纪能这么玩，可网红经纪想这么玩有点难，知道为什么吗？” 陆洲似笑非笑地看向徐俊泽，把问题抛给他。 刚刚陆洲的话已经引起了徐俊泽的深思，他皱起眉头认真斟酌了一番。 “大部分的网红作品不够硬，可替代性太强了。而艺人的作品不一样，大部分是经过团队精心打造出来的，只要作品一直在，他们在观众心里就有一席之地，所以艺人的名气会长久，网红容易爆发，但很难长久。” “网红经纪如果想做成艺人经纪的模式，身后需要付出的资本支撑和团队心血就是另一个层次的了。” 陆洲露出满意的笑：“没错。” “所以你做网红经纪想突破瓶颈，单纯只去签有潜力的网红，并不能让你圆梦。” “想突破，你得改变模式。” “星链MCN走到今日这个量级，出现增长下滑，根本原因不是楚瑶的离开，而是它走到这个级别，已经基本摸到天花板了。” 陆洲提起了楚瑶，这也是徐俊泽的心结。 徐俊泽内心大惊，久久不能平复。 陆洲说：“有兴趣换一种模式试试水吗？用类似艺人经纪的玩法来挑战网红经纪，说不定收获不一样。” 徐俊泽：“艺人经纪那套我不熟。” “玩起来就熟了，谁也不是天生就会，但你有优势，所以我想找你合作。” 陆洲笑了笑，伸出食指敲了敲那份文件。 “我们可以联合做一家新的网红经纪内容公司，批量产出能玩短剧的网红，你负责去挖掘和培养输出有这方面潜力的网红，我这边提供内容产业链，以及娱乐圈的玩法和资源。” 徐俊泽还在犹豫阶段，“短剧这块，目前还是空白市场，我还没研究过，不确定有没有搞头。” 陆洲：“就因为是空白市场，我们才要率先引领潮流抢占市场，吃第一波红利。之后有实力还可以深入做精良内容，做得好，你说不定还有机会转型娱乐圈。” “相信我，现在社会已经进入短平快的娱乐模式，短剧在不久的将来一定会有大市场的，早晚的事。” 陆洲给了徐俊泽一种信心十足的感觉。 徐俊泽深思良久，回道：“也不是不可以尝试。但你刚刚说你提供内容产业链，你一个搞音乐的，如何提供这种内容？你有资源？” 陆洲笑了，“放心，我有，而且基本就位，现在就差人。” 他当然有，他已经买下了一整个站点的作品库。再找编剧整理一下，不就妥了？ 陆洲电话响了，他拿起来看了一眼，然后拒接了。 “你好好考虑一下，如果有意向合作，给我个答复。” “一周时间够了吧？一周之后如果我没得到你的回应，那我就找别人了。我本来锁定了两个意向合作对象，一个是你，一个是王彬……” 徐俊泽：“……” 王彬，淦，那是他的对家。 陆洲你是个狠人。 “王彬我还没跟他谈过，毕竟我的第一合作意向人选是你。”陆洲说。 徐俊泽：“我先考虑一下，一周内给你答复。” “好。”陆洲抿唇一笑，说：“哦，对了，还有个事。” 徐俊泽不明所以：“什么？” “佳颜来找过你吗？”陆洲笑问。 徐俊泽内心咯噔一下，该来的总要来吗？ “找过。”他也不瞒他。 “你签她了吗？”陆洲直白地问。 徐俊泽愣了一下，“什么？” “佳颜之前在抖乐发《星夜奏鸣曲》弹琴的视频，是你给她的方案吧？”陆洲似笑非笑道。 徐俊泽唇角颤了颤，“是我。” 他都知道了，就已经没有瞒的必要了。 “她来找我帮忙，我就给了个建议。我想着这样对你们俩都算是两全其美的事，她获益了，你也获益了，你应该没意见？” 徐俊泽呵呵一笑。 陆洲笑了笑，没说自己有没有意见，“你想签她进你们星链，她现在尝到甜头了，也有意向跟你合作，我没说错吧？” 徐俊泽：“没错。” 他心里不得不感叹：这小子脑子真灵光，一猜一个准。 “你签了她没有？”陆洲再次追问。 徐俊泽摇头，“还没，准备签，还在谈条件的阶段。” 陆洲想了想，说：“你如果有意向跟我合作的话，我有个额外的小条件。” 徐俊泽疑惑地看他，“什么条件？” 陆洲：“你可以签李佳颜，但要把她签进我们俩的合作公司，你如果同意的话，我就一周后等你的合作答复。如果不同意的话，那我就不等了。” 徐俊泽微眯了眯双眼，这是为何？ 这事跟李佳颜有什么关系吗？ 把李佳颜签进他和陆洲的合作公司？他这是打算把控前女友的前途发展？什么癖好？他不是对李佳颜没意思了吗？假的？ “你这是对她还余情未了吗？”徐俊泽玩笑道。 “没有，只是她如果硬要走这条路，我觉得放在眼皮底下更安心一点，我不喜欢你们动不动就给我捅点窟窿。” 陆洲坦白道。 “你签她进星链，对你没有多大好处，把她放我们的合作公司，你也没有损失。” 签她进星链何止没有多大好处，简直会将你拉入万劫深渊。兄弟，你上一世事业迈进谷底就是因为她啊。 “但佳颜不是玩短剧的料，她是走音乐方向的，根本不适合。”徐俊泽觉得陆洲从这里开始不懂行了。 “错了，你赌她走音乐方向会红是错的。恰恰相反，她是玩短剧的料，而且我预言一波，她将来会是这个行业的头部。信不信由你，反正我比你更了解她。” 陆洲一本正色地说道。 陆洲的这个观点颠覆了徐俊泽的认知。 陆洲电话又响了，他拿着手机起了身，说：“俊哥，你先认真想想，我这边还有点工作得先走一步，保持联系。” 徐俊泽点头，把陆洲送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