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殒
细细的雨下在青色的石阶上，溅射起微小的水花。 一位紫衣少女扶着剑，坐在雨中。 雨水顺着她丝滑的头发流下，流在了她身边的一节断剑之上。 “阿七。” 少女扶着断剑，明亮的眼眸里噙满泪水。 穿着大彩衣服的老者嘻嘻笑道，“梓墨仙，这剑断了也就断了，你何必这么伤心呢？” “......” 少女只是啜泣，少顷，她回眸看向老者。 长长的衣袍在阳光下，拉出很长的影子。死气沉沉的面孔显得深邃而神秘。 “若是我答应你去鸳鸯神阁，你会救阿七吗？” 老者沉思道：“当然可以，不过这断剑残魂已散，轮回不收，天地不取。以常理来说，很难救回来了。” “以老夫的聚魂丹倒是可以将他的魂魄收集个七七八八，不过，他的记忆，可能会完全丢失。况且，剑身已断，残魂没有依附之物，用不了多久又会散去......即使如此，你还要救他么？” “那我不救了。”梓墨仙犹豫着说道。她仔细收好断剑，小心翼翼地包在自己的衣服中。 “......” 老人目中闪过一丝失望。彩色的衣袍蠕动着，似乎有什么东西要涌出来。“梓墨仙，你是在戏耍老夫么？没错，你曾经是道华仙宗的圣女。可是如今你就是一条丧家之犬，如果不是鸳鸯神阁选中了你，你毫无价值可言。” 梓墨仙被老人的冷漠的语气吓到了，她咬着嘴唇，心里涌现出nongnong的委屈。 “风道长，你答应我师尊要护我周全，可是，你怎么...” 风道长说道：“道华仙宗已经彻底破灭，今非昔比。” 他说着看了眼神情悲苦的少女，心中叹了声到底只是十三四岁的小丫头。 从小被众人手心里捧着，遇到此种天崩之事，却娇弱如风中散花一般。 “你师尊在弥留之际，用仙法除去了你的名字，否则你也活不到现在，此后，世间也再也没有了道华圣女。” 他冷眼看着地上的梓墨仙，眼中闪过惊艳。 难怪鸳鸯神阁对梓墨仙如此上心。 到底是道华圣女，单论姿色，整个青云州都难以找出与其并肩相比者。 风道人自忖修行百年，也很少有这般女子让他道心萌动。 只是道华圣女这心智，真是差强人意。 “没错，老夫就是要食言！不仅如此......” 风道人说着，竟然又呵呵而笑，如一阵风般上前，硬是扯开梓墨仙的衣袍。 “这柄剑，老夫也要取走！” 梓墨仙震惊的睁大眼睛，一时间，心神晃荡，只感到意识一片晕厥。 师门破灭，爱剑破碎，这几日一连串的打击，她只余下复仇的信念才得以支撑。 而如今，师尊嘱托之人又背信弃义，甚至与贼人无异。 “放......放开阿七......”她失魂落魄道。 “呵呵呵呵。”风道人仔细端详着梓墨仙的表情，然后一手捏碎了这把剑的残躯。 断剑成为了碎剑，洋洋洒洒弃了一地。 梓墨仙瞳孔一阵瑟缩，眼睛一闭，晕了过去。 风道人漫步走到少女身前，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注视着地上的娇小身影。 雨水淅淅沥沥不停，少女的发丝随着水的涟漪飘摇浮动。雨水浸湿了罗袜，染上了裙裾。 一阵深沉而长久的沉默。 “既然不愿意去神阁，那便随着老夫去堙地吧。” 老人说着，一层层解开梓墨仙的衣服，先是最外层的破碎到很难蔽体的琉璃幻彩服，然后是道华仙宗的至宝紫蚕香髓--一件已经失去了光华的内衬。 “道统消失，就连此等宝物也死亡。“风道人眼中闪过深深的忌惮。如果不是梓墨仙被其师尊护在了破灭之外，他是万万不会与其有一丝沾染的。 他伸指一点，紫蚕香髓如同冰雪一般融化。原来是指尖的一缕绿芒，燃尽了圣女的所有衣着。 渐渐的，少女青葱的胴体展现在他眼前。 风道人呼吸一之滞。 他自小修道，性格不被外人喜。得道之后自号为风，未尝没有暗通”疯“之意。饶是如此，此女仍给了他太多的震撼，让他超然的道心一次次改变。 青丝万缕，白玉无瑕。 “看够了么？“不知何时，梓墨仙的双眼已经睁开，眸中闪烁着细小的橙色的火焰。神性与人性在她的瞳孔中纠缠。 此刻的她神色平静，方才的惊惶似乎完全没有发生过。尽管初春的雨水落在她的娇躯，传递来丝丝寒意，使她瑟瑟而抖。 “人间香火？！“回过神的风道人再次被震惊，“道华仙宗竟然将其转到了你的身上？？“ “怪不得仙宗破灭的如此之快，几乎是一夜之间就只剩残垣。“ “......“梓墨仙没有说话，赤着足向前，拾起一片碎剑，眸中的香火熄灭。 “阿七......” 这一块挨靠着剑柄的碎片，依稀可看到一个影影绰绰的“七”字。 “如此，你可当神女之名，入选神女宫。”背后传来了风道人淡淡的话语。 “同时，也算是绝佳的炉鼎。” 梓墨仙没有丝毫犹豫，拿着碎片就朝着自己的咽喉抹去。 “哼！” 风道人轻易地捏住她的皓腕，冷笑道：“凭你体内的香火。想死都难。” 短时间内，他的心思变了数次。如今，这位落魄圣女在他眼中的价值，远高于之前。 “只要你助我得到你的香火，老夫可以不破你的身子。” 梓墨仙清楚，自己体内的香火是仙宗数万年的积累，如果失去又谈何复仇，甚至往大了说，她就是仙宗的唯一道统。 血水混着雨水流淌到地上，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将碎片攥在手中，即使那利刃深入皮rou。 不过眼下，也可以暂时先答应他，等到以后再想办法脱身。 “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