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孙衍将走 家宴风云

    不多时，李刚父子的车马已经消失在借道尽头，唯留有一道斜阳罥挂，伴随着李帆惨绝人寰的叫声，可谓大日将落，日薄西山，凄凄惨惨戚戚。

    当然，这一切都是与孙衍等人无关的，只都是李帆的劫难。

    李叔直犯嘀咕，本以为那李郡尉也算得上什么大官，在邾离也挺了不得的人物，又与自己是本家，今日自己若是能够做好了牵线搭桥，先不说好处，就是这关系也要比别人更近一层，只是当下闹得，当真是不痛快，李叔真切的直喊后悔。

    “衍儿，我听你娘亲说，过些日子，可就要前往王城去了？”

    孙柏谷手中筷子拿起又阁下，情绪有些低沉，他看着孙衍，仍旧装作丝毫不在意的样子，却不能逃脱孙衍的察觉。

    许是触痛了郭氏心中的苦楚，郭氏满心欢喜庆贺自家丈夫平安归来的心情登时去了大半，一抹凄然浮现在脸上。

    郭氏是知书达理通情晓节女子，不过在旁人眼中一向端庄大方、性格刚烈坚强的她是不需要在自家男人和自己亲子面前强作坚定的，凄惨的情绪很快就冲垮了她的平静。

    孙衍意味深长地看了父亲一眼，小声提醒道：

    “父亲，母亲还在呢！”

    孙柏谷闻声自知失言，恐怕是自己的话触碰到了爱妻作为一个妻子与母亲的伤心之地。

    自己久在邾离郡城，置身于邾国与宋国、邾滥山妖交战前线，可以说身犯险境，说不得哪日运气不好，怕是要落得一命呜呼的下场，郭氏不言，可是远在上平的她夜夜晚休之时，又岂能安稳入眠？这下可倒好，自己倒是平安回到了这上平县，自家独子孙衍又将要远行，可不是更教郭氏心生悲楚？

    孙柏谷尴尬的咳嗽一声，有些无助的看向孙衍，孙衍无奈，轻扶额头。

    “母亲，父亲的意思是，我将要去那王城进学，并非为了战事或者那朝堂倾轧，时常可以回来的。母亲不必过于担心，如今孩儿与父亲不都在您身边呢吗？母亲大人且放宽了心去。”

    母亲对于远行游子的情绪无非就两种来源，一种是相隔万里久久不能相见的思念之情，另一种自然就是对于自家子女生活安稳与否、生命安全危险的担心，孙衍刻意去淡化这两种因由，希望母亲刻意稍稍放宽心底的愁绪。

    郭氏双目含泪，幽怨地看着孙柏谷，孙柏谷一脸尴尬，心生羞愧，低下了头，孙衍也觉得此刻的母亲已被情绪笼罩，只是近身去紧紧握住母亲的手。

    青雀很有眼力，将一双纤纤玉手放进了郭氏另一只手中。

    孙柏谷对于妻子向来是不会发怒的，倘若换作别家男人，许是要低头啐上一口，然后恶狠狠骂上一句“真他娘的矫情”，但是对于孙柏谷而言，此生自己亏欠她已是太多，更何况他虽然出身行伍，但本身又是少有的柔情汉子，对待自家亲人自然从不会作怒色。

    孙衍除外。

    孙柏谷一拍脑袋，喝骂孙衍道：

    “都怪孙衍这混小子，让我忘了正事！”

    众人皆是一愣，尤其是孙衍，一脸茫然。

    【这是什么情况？城墙失火，殃及池鱼？此番已是梅开二度了吧，如此下去，我孙衍的生活岂不是水深火热？】

    孙衍心中一声哀叹，一旁的青雀却痴痴笑了起来。

    不多时，孙柏谷从外间捧着一只红木盒子，满脸堆笑走到郭氏面前，小心翼翼将木盒打开，从中取出一只水透的簪子。这簪子品相极好，透而亮，温且润，不只是郭氏这等十分懂得金玉饰品的人，就连懵懂的青雀见了也不禁心生欢喜。

    郭氏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笑意。

    【果然，以后远行归家必须要买上些好看的物件，否则，单单是母亲这一关，怕就是要过的艰难啊！】

    不过是一场家宴，吃的孙衍可谓感慨连连，心中连说学到了许多。

    不过今日过后，孙衍将要前往王城的事情已然算是敲定，反正早晚是要提，今日趁着父亲回家的喜庆，也算是没有激起母亲过度的情绪，这也是让孙衍心中较为欣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