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工六

    别人家舍不得自己家的孩子吃苦，更加担心孩子出事，农户家一点也不担心。甚至于希望田雨给老莫当下手后，田雨死了赖上老莫。农户夫妻马上在当天晚上，再一次召开了闭门会议，大家一致通过了这个决议。让农户家的大儿子出面，和撑船佬老莫谈条件，让田雨给老莫当下手。不过不能只给田雨管饭，老莫不给田雨工钱的话，给粮食也是可以的。只要老莫给粮食，田雨的饭可以会农户家里吃，农户会保证田雨吃饱。不过农户担心自己家的挑水问题，加了一条田雨必须挑完水才能帮助老莫做事。

    农户家不心疼田雨，老莫却心疼田雨。每天田雨要给农户家挑水二十多担，从早上起干到大中午才可以干完。对于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来说，不但压力太重而且会影响孩子的发育的。老莫之所以让田雨当自己的下手，就是不让田雨继续给农户家里当牛做马。农户家还想克扣田雨的口粮，拿老莫给的好粮食自己吃，给田雨吃牛马吃的草料。这是老莫绝对不允许的，老莫必须为田雨争取福利和待遇。

    老莫通过农户家的大儿子转告农户一家人，想要让田雨当撑船人下手，农户家必须答应老莫三个条件。第一，田雨需要做到天不亮就到河边，天黑了才可以摸黑回家。有必要的时候，田雨需要做到随叫随到。第二，田雨不准请假，也不准偷懒，更不准无辜不来。田雨给老莫打工期间，要听老莫的话，老莫的话就是最重要的，做不到的话田雨不用来了。第三，田雨和老莫一起吃饭，老莫吃什么田雨就吃什么，老莫不吃饭田雨就不能吃饭，老莫饿肚子田雨也要饿肚子。

    农户大儿子把话带给父母，农户夫妻就不愿意了。田雨不能够给家里干活，还要农户家给田雨提供住宿和换洗衣服，夫妻当场就不答应。大儿子反过来做父母的工作，再不安排的话，老莫找了下手，就不要田雨这个下手了。大儿子提醒父母，这几天田雨的饭量又大了不少，这样下去一家人会被田雨吃垮的。农户夫妻又开始盘算起来，最后做出了一些决定，让大儿子再去找老莫谈一谈。

    第二天农户大儿子再一次找到了老莫，说出了父母的意见。农户答应老莫的要求，不过也有一些自己的看法。第一，田雨起早贪黑不但影响一家人的休息，而且让大家担心。不如让田雨住在老莫的石屋，白天跟着老莫干活，晚上让田雨陪着老莫。第二，农户家因为少了一个劳动力，以后家里缺少了一个挑水的人。农户想借用老莫的单轮车挑水，希望老莫可以借给农户家。独轮车农户家一定会好好保管，绝对不会用坏用破。第三，既然田雨给老莫打下手了，农户一家人用船的时候可不可以免费或者是少收一些钱。

    老莫也担心农户受不了，或者是农户不让田雨来帮自己，所以老莫不敢往死里面压价。老莫假装考虑乐意会儿，最后装出一副不情愿的样子，说了一些话。农户大儿子代表农户家给田雨作主，老莫作为东家雇佣农户家的田雨。合同一年定一次，有效期一年，一年之后是否续订再说。农户家出让田雨给老莫，田雨在这一年里面听从老莫安排，老莫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农户家不得干预和插手。田雨这一年吃住在老莫家，老莫吃什么田雨就吃什么，老莫睡哪里田雨就睡哪里。老莫有权管教田雨，也有权教训田雨。农户在这一年里面可以免费使用老莫家的独轮车，但是不能损坏独轮车。如果独轮车坏了，农户家需要照价赔偿老莫。农户家每月可以免费坐船两次，也就是说农户家一年可以免费坐船二十四次。免费次数不能累加，也不能转让给别人使用，时效一年过期作废。

    农户大儿子代替父母答应了老莫的要求，随便拉走了老莫的独轮车。也就是说在田雨给老莫打下手的这段时间里面，这辆独轮车是农户家的了。农户大儿子以为自己赚到了，不但丢了田雨准格尔大包袱，而且白拿了一辆独轮车。大儿子甚至于希望老莫一辈子聘用田雨当下手，这辆独轮车一辈子就是自己的了。

    老莫知道田雨的身世，也知道农户家没有正式收养田雨的手续，故意以立合同为理由，让大家都知道农户收养田雨是不合法的。当老莫请来地保，希望和农户家立文书的时候，农户家才说出田雨是一个黑户。大家这才知道农户家里的田雨是一个没有户籍的黑户，地保专管治安兼管户籍，这让地保很不满意。地保十分不高兴地离开了，让农户一家人好一阵担心。

    田雨跟着老莫来摆渡，老莫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高兴。老莫需要近距离观察田雨，一旦田雨不是自己希望的孩子，老莫也会放弃田雨。毕竟老莫不是一个善人，不能因为一个无亲无故的孩子，付出自己的所有。在这个社会，可怜的人太多了，老莫不能够照顾好每一个可怜的人。老莫需要再一次考验田雨，看看田雨的心性怎么样。

    时间一下子过去了，老莫和田雨在一起已经两个多月了，老莫渐渐熟悉了田雨，田雨也算跟得上老莫的生活节奏。老莫对于田雨的行为虽然不算十分满意，但是也算过得去。田雨除了一些小孩子的心性之外，也算是一个稳重的孩子。就是一些福建的生活习惯有点让老莫受不了，田雨不但喜欢吃生鱼，而且喜欢光着脚。就算大冬天，只要不下雪，田雨总喜欢光着脚做事。就算老莫再怎么说教，田雨总是改不了这个习惯。不是他舍不得穿鞋，而是因为他喜欢光脚。还有就是田雨一高兴，就喜欢唱歌，唱的都是闽南乡歌。这里的人听不懂，以为田雨在念咒，甚至于有人怀疑田雨在私下咒骂他们。为此田雨经常和一些坐船的人吵架。老莫经常出面解释，田雨也开始渐渐有了自控能力。

    当老莫准备和田雨正式谈心的时候，一件意外发生了。农户家的大儿子结婚了，新娘子进门不久，农户夫妻不好意思让大儿子多干活。本来田雨干的挑水的活，农户大儿子干，现在只好让农户家的二儿子干了。他们推着老莫的独轮车去河边打水，不但轻松不少，而且速度也快了不少。农户家的大儿子干的时候不但快而且稳当，现在农户家的二儿子却出事了。

    农户家的二儿子年纪不大，再加上不会使用独轮车，好几次撞翻或者是跌倒。二儿子不敢告诉父母或者是大哥，导致大家都不知道独轮车已经出事了。农户家的人都是一个德行，对于自己的东西十分珍惜，不是自己家的东西往死里用。当他们再一次死命用独轮车的时候，这辆可怜的独轮车终于散架了。面对着这辆散架的独轮车，农户一家人傻眼了，也吓呆了。新媳妇甚至于坐在地上大哭起来，说自己的命怎么这么苦。

    在当时独轮车算是高档用品，价格几乎和耕牛一样高。独轮车是老莫家除了石屋和摆渡船之外，最值钱的家当了。石屋和船是莫家的，独轮车是老莫个人最贵重的东西。要是老莫知道农户家把自己的独轮车使用的散架了话，一定会要农户家赔偿的。农户家刚刚娶了儿媳妇，没有现钱赔给老莫，其实就算有钱农户家不愿意赔给老莫的。

    看着自己媳妇哭天抹泪的样子，再看看父母忧愁的样子，农户家的大儿子狠狠地瞪了弟弟一眼之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自己家赔不起老莫独轮车，但是独轮车散架的事情大家都看见了，老莫马上会知道。一旦老莫吵上门来的话，农户一家人谁也不好看，不如他们主动去找老莫道歉。

    农户夫妻白了大儿子一眼，告诉这个儿子真相，家里没钱了。二儿子也知道自己闯祸了，不敢说话，甚至于躲到了自己母亲身后。他十分担心哥哥，因为独轮车的事情，对自己发火，甚至于对自己动手。他觉得哥哥自从结婚后，他对自己的态度越来越不好了。二儿子甚至于怀疑是大嫂在背后挑拨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哥哥才会这么对待自己的。还好这个熊孩子没有说出来，不然的话农户一家人真的会大好看了。

    大儿子知道自己家没钱了，也知道自己家为什么会没钱，不就是因为自己娶老婆花光了钱。大儿子告诉父母，他有一个不用花钱，也不用出让自己家大牲口的办法。他的话一出口，大家马上都关注到了他，就连他的媳妇也不哭了。大家直愣愣地看着他，让他怪不好意思的。

    大儿子为了自己的家业，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办法。田雨在老莫那里干活，反正田雨和自己不是一家人，不如把田雨赔偿或者是抵押给老莫。五年不够就八年，哪怕十年也好，用田雨这个外人抵债，不会损伤农户家的元气。

    农户大儿子的话提醒了农户，农户决定亲自去找老莫谈一谈。他担心大儿子太年轻，被老莫利用或者是看轻，他要亲自去找老莫说一说独轮车和田雨的事情。农户媳妇和儿女们都赞成，农户决定立马去找老莫。反正独轮车的事情已经暴露，索性就让农户二儿子抱着独轮车碎片一起去见老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