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鬼邑令茶罗
在高空飞了一阵，申琴说：“高空虽飞得快，但我要辨物识路，咱们必须低空飞行。” 姚成不在乎高空还是低空，能寻到兔子窝就行，于是“嗯”了声表示同意。 他俩降低了高度，却飞不快了。这儿地面上到处耸立着数丈高的石块，细看之下，很多石块根本就没有着地，离地虚悬着。石块细长，如一根根巨大的柱子。 申琴小声说道：“这是重光地面的石林，过了石林，咱们需向右拐弯。” 姚成问：“离兔子窝还有多远？” 申琴说：“快到了，再飞一个多时辰，差不多就到了。” 飞了这么一阵，姚成此刻感觉十分饥饿，于是说：“等等。”停了下来，将手中的魂豆给口中放了一枚。他没有衣裳，几枚魂豆都攥在手中。 申琴也停了下来，看着姚成吞食魂豆。 魂豆入口即化，渗入咽喉，流向全身。姚成感觉不到魂豆的味道，只觉得清凉舒爽，饥饿感完全消失，随之整个身体充实起来，仿佛膨胀了少许，身量也增高了。 申琴又惊又喜，说：“你长高了，不像个孩童，倒像个少年了。” 姚成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比之前大了一小圈，似乎从七、八岁一下子长到了十二、三岁。他也又惊又喜，忙问申琴：“这是怎么回事？” 申琴飘过来捏了捏他的胳膊，那胳膊凝实无比，隐隐带些弹性，很难捏下去。申琴再捏捏自己的胳膊，虚幻漂浮，稍微用力就捏得变了形状。申琴哭丧着脸说：“你问我怎么回事，我还要问你呢！为什么你的魂体这么致密凝实？你看看我的。” 申琴在自己胳膊上狠劲捏下去，看起来滚圆的胳膊马上就变成了亚腰葫芦，被捏处细如一根手指，两侧则胀大隆起，变得十分粗壮。原来魂魄如雾，稍一用力就严重变形。 姚成挢舌不下，不明白自己为何与申琴的魂体差距这么大。他试着用力捏了捏自己的胳膊，只是稍有变形，完全不似申琴变形的那么夸张。 申琴说：“你再吞一粒魂豆，试试还有什么变化。” 姚成又吞下一粒魂豆。这次却没有那种清凉舒爽感了，但充实感更为强烈，魂体再次膨胀，感觉自己似乎又长高了不少。 一旁的申琴惊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她喊道：“你这次不像个少年了，又长大了好几岁的样子，起码有十六、七岁，算是个毛头小子了。”她扑了过来，再次捏揉姚成的胳膊，那胳膊却没什么变化，与前次差不多，只是稍稍变形。 姚成问：“难道这魂豆中有什么药材，能让鬼魂长高长大的药材？” 申琴狠劲摇头，说：“绝对不是！我在寒骨塬几十年，吃过的魂豆成千上万，从没长高长大过，我见过的鬼魂成千上万，也从没听他们说过魂豆中有药材。” 姚成又问：“那你知道魂豆是怎么做的，用什么做的？” 申琴说：“我若知道怎么做魂豆，也不会在寒骨塬四处流浪，当一个饥鬼饿鬼了。每年的丰魂季，塬上大批饿鬼都靠捡拾素魂度日，捡的多了，自己吃不完，就交给蛇鬼，兑换成魂豆。” 姚成忙问：“蛇鬼是什么鬼？他们会做魂豆？” 申琴说：“刁翁那种，就是蛇鬼，地头蛇的意思。他们也不会做，据说是从塬下兑换的。不过寒骨塬上的饿鬼都不敢下塬，塬下有个恶鬼营，专杀塬上下来的饥鬼饿鬼。” 姚成“哦”了一声，想起了陶坚。这个陶坚就自称是恶鬼营的，自己如今找不到兔子窝，也是拜陶坚所为。想到这儿，不禁握紧了拳头，咬牙向前打出一拳。 申琴说：“怎么好好的忽然咬牙切齿的？走吧，这地方不能久留，很多饿鬼都爱在石林中抢劫。” 姚成说声“好”，升空飞起，随着申琴左弯右拐，在石林内曲折前行。 没飞多久就出了石林，面前开阔起来。却见半空中一字排开十多个男鬼，一个个凶纠纠的，紧盯着刚出林的姚成与申琴。 申琴嘀咕道：“糟了，怎么会有这么大股的劫匪？” 姚成不明情况，问：“什么大股小股的，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劫匪？” 申琴小声对姚成解释，说：“寒骨塬上，三两成群的劫匪，是无人理睬的，能抢到魂豆，就活，抢不到，饿死了就饿死了。但若劫匪坐大，独石轩就会强力镇压，因此这儿的匪徒都是小股活动，一般不超过五个鬼众。” 姚成瞅着空中十多个男鬼，见他们排列的整整齐齐，遂道：“或许不是劫匪，我倒觉得他们可能是独石轩的部众。” 这时那排男鬼中飞出一个魁梧壮健的，老远就对着姚成申琴抱拳行礼，朗声说道：“两位羽士，出了石林，就进入上章地界了。上章鬼邑令茶罗奉命镇守此地，欢迎你们来上章采食。” 姚成笑了起来，自己猜对了，这伙男鬼不是劫匪，他虽不知鬼邑令是什么官职，但人家这么客气，称他们为羽士，他也不能太粗俗无礼了，当即也拱手还礼，说：“小生姚成，向鬼邑令大人问好。” 那自称鬼邑令的茶罗点点头，说：“寒骨塬上很久没有出现读书的羽士了，好，好。姚成，就不收你的入境魂豆了，待会你随我去见见轩主。”他又指着申琴说道：“入境费一个魂豆，交了魂豆，上章区块你可随意滞留采食，否则你就原路返回。” 申琴怒道：“劫匪横行，没想到连你们也拦路抢劫了！老娘没有魂豆，即使有也不能交给你们，我还要用来救命呢！” 那茶罗手一挥，说：“这是抗命的凶鬼，抓起来！” 立即就飞过来五、六个彪悍的男鬼，一声不吭向申琴扑去。申琴没想到这鬼邑令一言不合立即动手，脸上变了颜色，转身就逃，直接飞入石林中。 一群男鬼扑入石林。 变故突发，姚成手足失措，说道：“怎么会这样，我还要厚皮鬼带路呢。”也急忙转身，欲飞入石林寻找申琴。 茶罗却一把拉住了姚成，说：“小书生你不能走！”那手抓在姚成胳膊上，十分有力，比申琴刚才的力量大多了。 姚成使劲一挣，好在马上就挣脱了。但茶罗身法灵活，一个飘移就拦在姚成身前。他说：“小书生，你再逃的话就休怪我无礼了！” 姚成怒道：“你现在算有礼么？我不入上章了，我要原路返回，你凭什么拦我？” 茶罗冷笑一声，说：“鬼邑令霸守一方，对鬼魂生杀予夺，竟还有鬼魂与我讲道理。看来你真的不懂鬼邑令的厉害，今日你就见识一下吧！” 姚成一下子挣脱了他的抓手，觉得他虽比申琴劲大，但也大的有限，自己的力量绝对要强过他，何况自己还可以化作核桃、米粒，即便不敌，逃走不是问题。于是毫不退缩，嗔目嚷道：“以官府的身份拦路抢劫，又抢抓羽人，你就不怕我去独石轩告状吗？” 嚷着一头撞了过去，将茶罗撞得一个趔趄。 茶罗怪叫一声，手在腰间一按，“嗖”的一声响过，他手中出现了一根树枝样的东西，光溜溜的约莫三尺多长。茶罗怒气勃发，手执枝条对着姚成兜头抽了下来。 姚成头一歪，枝条抽在他的肩上。姚成疼得一个跄踉，差点一头栽倒，忍不住便大叫起来：“啊呀——”。 刺骨的疼痛感先是肩上的一点，紧接从肩上传导到全身，那种疼不是一般的皮rou痛感，而是痛彻心扉，痛入骨髓般的，痛得全身一下子痉挛抽搐起来，一点反抗的力量也没有了。 但痉挛抽搐也就是一霎那间就过去了，姚成尽管觉得全身酸软，还是强逼自己飞起，向石林方向逃去。那根枝条太恐怖了，他心中生不出一丝反抗或对战的念头，只想着逃，逃得远远的。 茶罗只抽了那么一下，就将枝条重新放回腰间。带见到姚成飞着逃走，不禁大是诧异，说道：“挨了一下还能逃？这是个什么鬼魂？” 姚成拼命般飞逃，速度自然极快，眨眼间就飞入了石林。石林内乱石丛生，视线受阻，是潜踪躲藏的好地方。一入石林，再要抓住他就比较难了。 茶罗自然也明白这点，他大声喝道：“都进入石林抓捕书生，那个女鬼不要抓了，必须将书生擒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