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来人
或许是下半年一场又一场的变故太多，让很多人心中惶惶，为了安定人心，也为了让比往年稍微冷清的除夕添几分热闹，晋安帝不仅提前两天封了朱批放了假，更在除夕这天派人到朝中重臣赐赏。虽然赏赐的都不过是几道御膳，但其中的意义却大为不同，得了赏赐的人家固然欢天喜地，没有得赏赐的却也因为感受到晋安帝那份希望宁静祥和的心思而安宁下来。 过完年，再次上朝的时候，文武百官的脸上都多了几分轻松，而就在上朝的第一天，内阁首辅吴士居上奏请立太子，次辅张于圳附议，更言说毅郡王李煜炜宽和仁厚，睿智能干，推选立其为太子。 晋安帝在朝堂之上说立太子乃是国之大事，需要慎重考虑，不曾表态可或不可，但是次日却下旨改玉碟，将毅郡王李煜炜记在皇后名下，追封李煜炜生母惠妃为惠贤妃。 晋安帝旨意一下，请立太子的奏折就更多了，当然，大多数奏折之上，请立的对象都是李煜炜，而少数没有摆明态度支持李煜炜的，也没有推举其他皇子，只是表明了当立太子以安民心，固根本的态度。这样的情况，晋安帝自然是乐意见到，事实上吴士居带头上奏，请立太子也是他的意思，而安郡王等人早已经认清楚形势，熄了和李煜炜相争的心思，也纷纷上折子，请立李煜炜为太子，唯一没有反应的只有明郡王。 当然，明郡王不是反对，也不是故意站在局外看热闹，而是人家现在正忙着打架。无暇他顾——自那日茶楼外玉骞云将明郡王胖揍一顿之后，两人之间又打了好几场，前两次都是玉骞云找上门约斗，准备如玉凌云说的，他不服将他打到服气。 而明郡王呢，在和玉骞云发生冲突的第三天一早，就得了一个奉贵妃之命上门对他进行强训的高手。训了*天。进步不小，自以为能够有机会扳回一城，自然不会拒绝玉骞云的挑衅约斗。可是。他的进步再大也比不上从小就捶打身体的玉骞云，就算玉骞云手上掌握了分寸，他也是被压着打的。一次如此，两次如此。打得明郡王直接冒了火，第二次约斗之后。不等玉骞云上门，自己就找上门了，当然，勇气可嘉。结局却不怎地，还是被打了个鼻青眼肿。 不过，几次下来。明郡王的血性被打出来了，短则三天。长则五天，必然找上玉骞云，就算被压着打也不退缩，颇有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的架势。甚至在大年三十的前一天，他还上门找打，玉骞云不负所望，直接将他揍成猪头，无颜见人的他连除夕之夜的宫宴都没有去。玉骞云和明郡王之间的恩怨如今成了京城最让人津津乐道的事情之一，还有人说两人不打不相识，打出情分来了，更有人信誓旦旦的说看见两人搂肩搭背上酒楼喝酒，还说明郡王拳头没有玉骞云硬，酒量却好很多，直接将玉骞云灌得躺倒了桌子底下。 就在纷纷扰扰，叫着要立太子时刻，皇后的坤宁宫却迎来了多年不曾见过的客人——皇后的长嫂申夫人。 “娘娘清减了！”见了面，行了君臣，皇后双目含泪的亲手扶起嫂嫂，申夫人握着皇后的手，贪婪的看着皇后的眉眼，心疼的道：“多年不见，娘娘变了好多！” “一别十多年，我也老了！”皇后扶着申老夫人坐下，含泪而笑，道：“这些年来，我在宫里最记挂的就是家中的老夫和兄嫂，现在看嫂嫂精神矍铄，气色极好，我这心里也就放心了。” “臣妇心头最挂念的也是娘娘，看娘娘气色红润，臣妇这心里也就踏实了！”申夫人拍拍皇后的手，又对身旁侍候的十二娘道：“这些年你一直跟在娘娘身边侍候，辛苦你了！” “能侍候娘娘是奴婢的福气！”十二娘笑盈盈的道：“收到夫人进京消息之后，娘娘又是欢喜又是担心，欢喜的是挂念了这些年，终于能见夫人，担心的却是旅途劳累，夫人身体会吃不消……德州到京城路途遥远，夫人一定吃了不少苦。” “那么多人侍候，再远的路又能吃多少苦？”申老夫人呵呵一笑，而后指着下首的妇人道：“娘娘可还记得她？” “是五堂嫂吧！”皇后一眼便认了出来，笑着道：“五嫂这十多年来似乎都没什么变化，还是那么的年轻！” “娘娘谬赞！”那妇人又起身向皇后行礼，笑着道：“民妇都已经是当祖母的人了，哪能当得起年轻两字？倒是娘娘，多年不见，越发的威严尊贵了！” 皇后笑了笑，将视线转向跟着两人进宫的另外几个少女身上，不等她说话，申夫人就笑道：“这几个丫头娘娘定然不认识，穿粉红的是臣妇的女儿祺月，她身边的是五房的祺敏，最后一个是七房的祺菱，她们离开京城回德州的时候都是刚会走路的小丫头，这一转眼，就都成大姑娘了。” “可不是！”皇后笑着，道：“上次见面，祺月还是个话都说不清楚的娃儿，现在却出落得这般好……十二娘，我记得库房里刚到一批内务府进上来的首饰，你带着三个姑娘去看看，让她们各挑两样自己喜欢的，算是我这个当姑母的给的见面礼。” “是，娘娘！”十二娘笑着点头，走到三女身边，笑着道：“三位姑娘请随奴婢这边走！” 祺月三人起身，落落大方的跟着十二娘除了正殿，她们一走，皇后便笑着问道：“嫂嫂，我若是没错的话，祺月比怡蔚那丫头小一岁。” “娘娘记得没错，这丫头是十一月出生的，这翻过年也算十七岁了，是大姑娘了！”申夫人笑着点头，又道：“祺敏祺菱比祺月小一岁。一个是五月生的，一个是九月生的，她们三个算是申家未嫁的姑娘之中最出挑最懂事，臣妇此次带她们上京，一是为了让她们多出来走走，见见世面，长长见识。二来却是让娘娘看看是否喜欢。” 皇后的眼神微微一冷。脸上却笑着道：“都是我的侄女儿，我能不喜欢吗？尤其是祺月，那一双眼睛像极了哥哥。一看就忍不住喜欢。” “夫君也说祺月的那双眼精神生得最好！”申夫人笑笑，知道皇后为什么会特意说祺月的眼睛，她的那双丹凤眼遗传自已故的申老夫人，皇后兄妹的母亲。她笑着道：“这几个丫头性子好，也机灵。娘娘若是喜欢的话，就让她们留下来侍奉娘娘。” “本宫倒真是很喜欢她们，不过将她们留下就算了！”皇后微微一笑，摇摇头。道：“她们这般年纪，正是喜欢玩闹的时候，宫里规矩多。烦闷得紧，将她们拘在宫里。那不是委屈了她们？本宫今日能见到她们，就已经很高兴了！” 申夫人心头微微一紧，笑着道：“能留在娘娘身边侍奉娘娘，是她们的福气，她们高兴还来不及，谈何委屈？” “本宫身边有十二娘了！”皇后淡淡一笑，又道：“嫂嫂，这三个丫头小的也都十六了，可定了亲事？” “娘娘也知道，世家的姑娘谈婚嫁都稍晚一些，她们几个都还不曾谈及婚嫁！”申夫人心中微微一松，又笑着道：“不瞒娘娘，臣妇此次进京最主要目的就是把这三个丫头领来给娘娘见见，娘娘将她们留在身边使唤也好，给她们指个去处也罢，全看娘娘的意思。” “哥哥也是这个意思吗？”皇后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声音也带了几分冷意。 “是！”申夫人就算没看出皇后的神情变了，从她的话语中也听出来了，但她却不能识趣的略过此事，她笑着道：“若不是因为腿脚不便，行路艰难的话，夫君定然亲自上京拜见娘娘，与娘娘商议此事。” “那么，有人选了吗？”皇后淡淡的看着申夫人，淡淡的道：“既然连人都带到京城了，那么她们的去处也应该考虑好了吧！” “这个还请娘娘做主！”申夫人微微一笑，恭敬的看着皇后，道：“不过，毅郡王爷那里怎么也得指一个过去……郡王爷虽是娘娘一手带大的，但身边有个和娘娘一条心的还是会更好一些，您说可是？” 果然！皇后不知道这是谁的主意，但还是觉得一阵心寒，若是早一年的话，她或许还会觉得申家是为自己考虑，是希望用这样的方式让李煜炜和自己更亲近些，但是现在……不过是烧热灶罢了！ “若是哥哥嫂嫂为这几个丫头相中了旁人的话，本宫还能将那家的主母叫进宫来，说说话，问问他们的意思，但看中的若是老六的话……本宫也无能为力！”皇后轻轻的摇摇头，看着眼中带了失望的申夫人，道：“本宫曾答应过，不会给老六赐任何女子，本宫不能言而无信，出尔反尔。” “娘娘~”申夫人没想到皇后会给出这么一个答案，她脑子飞快的转了一下，道：“若是娘娘不方便出面，可以让别人和郡王爷谈一谈。臣妇此次进京是长子裕德护送来的，可以让裕德和王爷见个面，谈一谈……娘娘，郡王爷身边有个自己人，以后也能更孝顺娘娘啊！” 皇后看着不死心的申夫人，淡淡的道：“嫂嫂可知道，就在年前，老六喜得爱子。” “臣妇听说了！”申夫人笑笑，道：“若是哪个丫头有福气去侍候郡王爷，将来有了孩子，正好可以抱到娘娘身边教养，也好让娘娘身边热闹些。” “亦冰怀着孩子的时候就说了，孩子出生之后就送进宫来给本宫，孩子出生之后，他们又提到此事，是本宫说孩子太小，年前年后事情繁多，照顾不过来，这才把日子推迟了。”皇后淡淡的看着申夫人，道：“本宫已经让人将偏殿收拾好了，等元宵过后，手上的事情少了，就去接孩子。” 皇后的话令申夫人十分意外，而后心里暗骂一声，不等她再说什么，皇后又淡淡的道：“亦冰那孩子是在本宫跟前长大的，也是本宫最喜欢的孩子，本宫绝不会给她添任何麻烦，而且本宫也相信，她和老六都是孝顺的好孩子。” “娘娘~”申夫人起身跪下，原本坐在下首安静的听她们说话的申五夫人也起身跪在她身后，申夫人哀求道：“申家淡出朝堂多年，想要复出谈何容易，但若是郡王爷身边有个申家姑娘，那就是水到渠成的事了。臣妇知道这件事情会让娘娘为难，但是为了申家的将来，还请娘娘开恩！” “申家想要复出，想要重入朝堂，靠的不是女人，而是族中优秀出色的子弟！”皇后失望的摇摇头，道：“给老六身边塞人是万万不可的，至于说其他办法……本宫倒是有两个法子，其一，让族中子弟参加科考，一步一步考过来，只要能高中，皇上必不会无视，其二，让他们到老六跟前自荐，只要他们有本事，就算看在本宫的面子上，老六也不会将他们拒之门外。” “娘娘，这法子……”申夫人叹气，他们不是没有想过这两条路，但不管是哪一条都不是捷径，他们想要的是直达天听的一条路。 “本宫能说的也只有这些了，至于要不要采纳，还的看你们的！”皇后淡淡一笑，道：“嫂嫂回去写信给哥哥也好，和裕德商量也罢，重新想办法吧！” “娘娘，就不能……” “不能！”皇后打断申夫人的话，看着她不满的眼神，淡淡的道：“三房那丫头和博郡王的事情，兄嫂们应该是心知肚明，唯独瞒着本宫的吧！” 皇后口中的三房丫头指的是那个算计丰怡莛，让丰怡莛给她铺路，成为博郡王妾室的申氏，她是皇后一个堂兄的女儿，不过是庶房，在族中排行虽然靠前，地位却不高。 申夫人没想到皇后忽然说这个，猝不及防之下，眼中露出些情绪，皇后看在暗中，轻叹一口气，道：“哥哥变了，不是当年那个为了我们姐妹可以不顾一切的哥哥了，本宫也变了，本宫先是皇后而后才是申家的姑奶奶。如今在哥哥心中，最重要的是申家，而如今在本宫心中，最重要的是皇上和皇家的规矩尊严……嫂嫂，你们跪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