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再见花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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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姐就这样突然地消失在我的世界里,没有什么征兆,也没有什么预感。随着中考而来的是燥热,是一颗颗早已压制不住的心。我们都盼望着,好像前方有新世界的大门一样。 花姐,在中考前找过我一次,给了我一本崭新的书,那本书是泰戈尔的飞鸟集。翻开第一页。“Letlifebebeautifullikesummerflowers”,生命如夏花般绚烂。我想夏花在不远处的花坛里,在眼前人的眼里,更在我们的心尖尖上。 少年的确不知道愁,我没注意到花姐多变的神情,欲言又止的样子,像往常一样分享着那些沁人心脾的文字。 花姐,走了。当我发现的时候,她大概已经在南方,或者是深圳,或者是广州某个狭窄的、混乱的小作坊里穿着工作服,成为了一朵有些枯萎的夏花。 那是中考后的事情了,中考前几天,我跟花姐在外边的走廊里,隔着人群匆匆打了一个招呼。中考,是眼前最重要的事情。漳县一中是是县里最好的学校,我和花姐都有考上的实力,但是还需要一些运气。在那个关口,我不敢分心。考上那,意味着我能走出花桥了,和花姐一起看看外边的世界。 我还想和她一起看看漳县的夏花,是不是跟花桥不一样。去更大的天地,寻找那杯童年未曾喝到过苦艾酒。 多年后,回首看来,年少时候,虽然没喝过苦艾酒,也喝不了苦艾酒,但是已经饱饮了桃花酿。那是一种人面和桃花相映红的美。 考完后,就去找花姐,我是跑着去的。太阳快要落山了,但是心中的太阳快要跳出来了,多年后,知道了心若猛虎可能就是当年的心境。 旧的砖墙,有青苔附着着,红袖斑斑的大铁门锁着。我通过门缝往里张望着,没有人。我坐在门口等着,想着是不是出去了。欢快的心,已经超越了夏天的炎热,让我坐在那里也觉得是一种享受。在那里想象着,我到了漳县,到了省会,但是好像没看见花姐,我睡着了。 郑家娃子,恁坐这干啥呢?找花姐,他们一家走了,去南边了吧。 我迷迷糊糊中,就听到走了,花姐走了。我没顾得上说话,就拔腿就往车站跑。在夜的薄雾中,摔了两跤,才看到镇上的路灯。 车站早就空空如也了,我早就知道,但是我想来看看。 花姐太狠心了!心里沉重得像是有块大石头压住了猛虎,有个重重的雾遮住了太阳。车站是萧瑟的,一天的繁华后,就剩下孤单的车站和我的心。 我在心里是不原谅花姐的,我像村里人打听他们家的事,才还原了这件事本来的样子。只不过我的心更加痛了。 在邻居们的只言片语中勾画出这件事的原貌。 花姐的大哥今年已经三十了,在城里各种厂子里当机床cao作工人。在同一个厂区,认识了他现在的老婆,也就是花嫂。花嫂一家,也就是上次来提彩礼的一家,他们要十万块彩礼,还要盖一个村里的小楼。 十万块,是足以压倒村里绝大多数人家的数字。要知道,那个时候,务工一个月也就不到两千块,在镇上会更低。 两家人一番拉锯战,双方讲到了六万六的彩礼。 花姐他们家不算阔绰,就是普通的人家,莲花村的普通人家。
他们第一次这么风光是在花大哥的婚礼上,那天我也在。我是高兴的,花姐家的喜事,也是我心中的喜事。 成年人的风光后,萧瑟才是这个家庭的主基调。 后来,有人给她家说了一门婚事,一个镇上的公子哥。他是第一次见到花姐之后,就垂涎的。 据说,他们家来人去花姐家,一次性还清贷款的钱,还加上一份额外的彩礼。如果她们家不满意,还可以在谈。 花姐在讨价还价中一言不发,晚上收拾了行李,就南下去了广东。花大哥也是一直在那边的厂子。 老花,你是没福气啊,他们家的门槛多少人想踏进去。 在一片唏嘘声中,老花和媳妇也收拾了行囊,也南下了。 一个人的婚礼,如果是以一个家庭幸福为代价的话,未免有些大。 后来,我为她愤愤不平,但是车已经远去,人已经南下了,只留大门和院墙矗立在这。 花姐一点点淡出我的视野,我也想过找她,可我最远只到达过漳县。那时,我还没有手机,也没有QQ和后来的微信。 再见到花姐,已经是大学毕业后好几年,那个时候,我看着很熟悉但是已经陌生的人。 机械地挥动了手臂,嘴唇有点颤抖。 “花姐,还好吧?” “还好,你呢?” “我也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