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打点(求追读!)
“老福,有什么事啊。”陈安打开门,看到门外戴着皮帽的海老福一脸愁苦,就大概知道不是什么好事儿。 “陈道友,老头子我被抽调去开垦新田了,现在是特地来跟您道别的。”海老福叹了口气,在空中留下一道白气。 冬季将至,他难得清闲。 没想到刚刚闲下来没两天,就收到了管事司马陵的白色信封,要他去开垦新田。 开垦新田就在这个冬天,灵石倒是正常发放的。 但海老福宁愿不要这灵石。 所谓“筚路蓝缕”“披荆斩棘”说的便是开田垦荒的过程。 他非得用法术将土地里面的木根,碎石,荆棘,杂草全都清除干净,然后再施展法术滋养土壤肥力,如此循环往复一个冬天,这片新田才能勉强达到耕种的标准。 只不过灵农续约的时间也是在冬天。如果海老福还想继续在司马家当灵农,那就只能捏着鼻子接了这活儿。 而且他听说,只要开垦一次新田,后面就能彻底安稳下来种老田了。 海老福本来已经准备告别,突然余光瞥见陈安摆在台子上的白色信封,不由得一愣,多嘴了两句:“怎么陈道友你也被派去垦荒了。” 他言语之中的意外,多数是因为陈安算是灵农里有功的老人,管事居然也不给他情面。 陈安听到这点,也有些烦闷。 开垦新田,势必会挤压他每日练习制符的时间。 只不过他没有直接表现出来,而是向海老福诚心问道: “管事差遣人去开垦新田可有什么规律在里面。莫非是因为,我少了孝敬和打点?” “唉,我们这些灵农,想要上下打点和孝敬还没有门路呢。”陈安原本以为是没有打点的原因,没想到海老福闻言更是狠狠叹道。 然后他开始大倒苦水: “都是司马家经年的老仆,托管事的关系在把自家的亲戚塞过来耕种老田。我们这些新来的灵农,哪里有机会搭上管事的线,老头子我倒是想打点,也找不到地方打点啊。” 陈安一时愕然,他这两年潜心种田制符,倒是很少关注司马家的事情。 无声无息间,司马家已经膨胀了数倍。 灵农增加了数百,院里面服侍司马家少爷小姐的仆人恐怕也增加了几十。 司马家的地位,如今按照尊卑排序是司马旺,司马诗诗,司马氏嫡系的族人,司马氏旁支的族人,然后是家生子,经年的老仆,丫鬟小厮还有新来的仆人,最后才是灵农。 恍惚间,司马家已经不是那个需要跟灵农都和和气气一团客气的小家族了。 想要巴结管事司马陵的人,怕是多得都让他心烦,自然也不会在意这些灵农的感受。 海老福察言观色,知道陈安也不愿意去耕新田,便问道: “陈道友,你为何不进司马家的宅院里面找个活计,这可比当灵农要有前程的多啊。 你若是继续当灵农,凭借你过往的功劳,反而可能成为管事的眼中钉rou中刺。 我听人说,管事昨年的时候就暗示过你去开新田,你却没有去。 管事本来已经安排了人接手你负责的田,结果答应好的事情最后不得不违约,平白落了他的面子,听老头子我一句劝,这样下去可不是长久之计啊。” “确有此事。”陈安沉吟道。 不过他倒不是故意回绝,而是当时正是他起步的时候,忙着照顾太岁和学习制符,没有听懂管事的暗示,亦或者是故意不想听懂管事的暗示。 他如今修为高了,又真的有一门生存的手艺傍身,对灵农间的弯弯绕绕的小心思反而迟钝了。 至于海老福说的“在宅院里面找个活计……”他最后找了个借口回答道: “我不太习惯宅院里面的氛围,还是做些耕田这样的粗笨活就好。” 海老福闻言,也不好多说什么。 他只以为刚刚听到的是陈安做不来伺候人的精细活,所以才找的托词。 他走的时候,手背在身后,迈着八字步,嘴里哼唧:“这灵农啊,活该就被人拿捏。” 陈安等海老福走后,关上门还在回味之前的对话。 海老福说的,其实有几分道理。 他功劳过高,再做灵农倒是有些不合适了。 新管事司马陵上位,显然是喜欢把灵农都治得服服帖帖的类型。 然而陈安仗着自己立过功,不服管事的话,便是管事眼里的一颗钉子。 灵农看到有人有特殊待遇,迟早会有怨言。
说到底,管事与灵农,本就是压迫与被压迫的关系。 而陈安虽然对司马家有大恩,某种意义上,大恩如大仇啊。 若是正常的路子,陈安便是晋升为家仆,然后给分配个清闲的活计。 等到老了,便是老仆,下一代的话便能成为家生子。 灵农的盼头,无非就是这些。 这么多灵农赶着巴结司马家,便是看中司马家能够长久。 若是后代能成为家生子,自家血脉也能跟着司马家亘古长存。 “但成为家仆,让后代成为家生子,并非我愿啊。”陈安叹道。 若是他还是炼气二层,不曾觉醒山海珠,那……估计也是不愿意当个仆人的,顶多打着在司马家默默发育然后出去闯荡的主意。 除非如此麻木几十年,不然他天生就是不愿意给人当狗的性子。 而如今他的修为接近炼气六层,又有了制符的手段为生,他就更加不愿意了。 他炼气二层的时候,想着如果自己炼气五层多好。 如今他炼气五层,已经肖想起筑基的事情了。甚至筑基,他也不觉得会是自己的终点。 “清河坊,终究还是太过偏僻了,说到底,清河坊的最高上限,也不过是筑基罢了。而待在上限只有筑基的地方,是万万不能筑基的。” 一瞬间,他内心产生了脱离清河坊的打算,只是,这还只是他未来才会实施的计划。 但是脱离司马家的种子,却是深深地种在了他的内心,成为根深蒂固的想法。 “再开垦一年新田,将司马家的‘恩情’偿还了。便着手准备离开司马家吧。”他打定主意。 说是恩情,也不过是担心,跟司马家翻脸太快,逼得他们恼羞成怒罢了。 人心隔肚皮,他曾经救家有功,但不知道多少人觉得他获得赏赐已是两清。 若真逼迫得太紧,当真是大恩如大仇,反而容易变成不死不休的局面。 说到底,还是他的修为太低了。没有彻底翻脸的底气。 只不过要搬家的话,太岁却是得好好收拾起来,换个地方养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