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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再得强援

    营帐内这名少女被陈武直接被吓傻了,就让孙策很无语,军医为他卸完甲,他得以舒了口气,说道:“你能不能正常点?我们是王者之师,从我建军以来,未曾掳掠百姓一钱,未曾jian辱妇女一人,你现在闹的,我们好像是无恶不作的残匪。”

    陈武愤愤不平的说道:“我就看了她一眼,她就这样了,我还冤屈呢!”

    大帐内顿时一阵哄笑,杨骁说道:“这说明陈队率看起来就不像什么好人。”

    陈武怒骂道:“你像!就你杨骁像!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现在一身血污跟个鬼似的。这要是今天没打仗,赶上郊祭,跳傩戏,你不用打扮,就能上去扮鬼疫。”

    这一点,是乌鸦落在猪身上,大哥别笑二哥黑。就营帐内这些人,包括孙策在内,一个个都是全身浴血,满脸血污,状若鬼神。

    大汉从春节开始就有盛大傩舞,郡县百姓戴面具,穿红衣,挈党连群,从城内市集,一直游逛到城外郊野,场面十分壮观。

    孙策笑着说道:“军中现在这状态,不用打扮也与傩舞相同了,皆穿红衣,面如鬼神,挈党连群,郊游野外,就当是祭神跳鬼、驱瘟避疫了,今年必得安庆平宁。”

    将士们闻言,纷纷大笑着起哄,讨个喜庆彩头。这乱世,大家最希望的就是能有个安庆平宁的生活。

    看着大帐内欢笑热闹的众人,被吓傻的少女终于回过神来,好奇的观望着这满营的将士。

    这些人给她以非常奇怪的感觉,尤其是在被那名满脸狰狞的大将吓得几乎窒息之后,这种强烈的落差给她以更清晰的感受。

    那就是这支部队气质跟此前她见过的部队完全不同!

    虽然这些人也是剽悍雄烈,甚至全身是血,看起来比樊能的部队还要可怕。在大帐内大吼欢呼,男人那种独有的剽悍气度扑面而来。

    但她就是能清晰的感受到,这些人与其他诸侯部队有着非常巨大的差别。

    这种区别外在上几乎难以发觉,但是用心感受的话,是那么明显。形容起来,就是这些人身上没有那种阴毒的恶意。他们极其鲜明的缺少了其他诸侯军队的那种残忍、yin邪。

    哪怕跪在他们中间,也能感受到他们谈着、笑着当中,都没有要祸害、荼毒其他人的念头,所有人都憧憬着美好生活,向往着安庆宁和。

    她甚至觉得如果自己文艺一点,会将他们形容为本性善良。气质当中就没有想要恃强凌弱,残害他人,荼毒百姓的这些恶意。

    如果是樊能的军队在营帐中这么久,怕是早已讨论起来怎么蹂躏妇人,去哪劫掠财富,如何盘剥郡中豪强。

    而他们自始至终没提过这方面半句,讨论最多的居然是……春祭傩戏,安庆喜乐。

    她居然内心有些窃喜,如果由他们打败了樊能,占领丹阳,那好像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他们想走,可能族老都不愿意他们离开,奉牛酒以挽留。

    尤其……他们的将军擦净脸上血污后太俊美了!

    简直是天姿秀出,风华绝代,神仙一样的人儿。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不由得都看呆了,红晕染红了脖颈。

    孙策看了她一眼,以为是亲卫把她给按的气血不畅了,便摆了摆手,说道:“一名手无寸铁的女子罢了,我们满堂豪士,皆披坚执锐,没必要对其如此束缚,放开她吧。”

    等这個少女站了起来,帐内诸人才看清她的模样,刚刚及笄的年纪,眉眼还没长开,胸干瘪瘪的屁股更是一点不翘,若是只看这些将士们甚至对她没什么兴趣,这只是一个青涩的美人胚子。

    但她身上穿着的直裾深衣居然都是绸缎所制!质地轻薄柔软为绸,质地厚密而有光泽为缎。也就是她身上穿着的服饰完全不同于军中将士的粗衣麻布,充斥着线头、起结、粗糙之类的劣质感。

    她深衣是白色丝绸所制,细密而柔软。直裾是红缎,在烛光中光滑柔顺。

    这一切无不显示丝织品的珍贵,望之柔顺如水,光泽细腻明亮,一眼就能认出其家世富贵,绝非穷寒百姓能比拟的。

    再配合上她的性格,孙策问道:“你是丹阳豪强之女?”

    少女惊讶的问道:“你怎么知道家父是豪强?”

    当然是通过你张牙舞爪的性格。

    这个时代江东豪族可不是什么书香门第。

    事实上江东最大的势力山越可不全是异族,其中很多都是州县武装豪强跟山民勾结起来的宗贼势力。比如祖郎、焦已、严白虎等等都是这种拥兵自重的地方豪强,跟文弱贵族扯不上半毛钱关系。

    孙策有席卷江东之势,他们就帮刘繇对抗孙策。若孙策没有进入江东,那刘繇就是他们最主要的对抗目标。

    军医清理伤口疼的孙策眉头紧拧,少女看的入迷,这人连皱起眉头都那么好看!

    这种情况下,她说话基本上是不经大脑了,孙策问什么,她都是有问答:“你叫什么?”

    “我叫赵锦,父亲希望我像锦一样雍容华贵,美丽绚烂。我父亲是石城县大豪杰。”说到她父亲,她明显有些骄傲,挺直了干瘪瘪的胸脯。

    “那你怎么会出现在这营帐里。”

    这个问题就有些伤人心了。赵锦挺直的胸膛气势有些倾颓,语气低落:“被逼迫进来的。樊能要县中大族都奉送男女钱谷,父亲被逼无奈,只能将我送进来。今日是我进营的首日,被选中留在樊能帐内。我都想好了,他要是敢欺凌我,我就跟他拼命。可能他也是怕了我,所以一下午都没待在大营里。”

    听着她清脆坚决的声音,帐内一众将士哄然大笑。

    赵锦明显还是个小孩子心思,伤感来的快去的也快,听到众人哄笑,也知道他们没怀好意,当即就急了,说道:“伱们笑什么!我也是练过棍棒刀剑的,上午他想欺凌我就被我打走了,然后一直没现身。”

    这牛渚营里的两位守将还真是一对卧龙凤雏。一个骑马游猎,一个白日宣yin。

    孙策看了一眼赵锦,她说自己练过棍棒刀剑,孙策是相信的,江东豪强之女,都有这么一股子尚武风气。就比如孙策的meimei们。

    孙权有两姐一妹,他的两位jiejie就是孙策的二妹、三妹,孙权排老四。至于嫁给刘备的孙夫人,是家中最小的,如今还是个小娃娃,跟随母亲一起生活在远方的吴郡,被吴郡郡尉朱治庇护。

    这其中跟孙策比较熟的就是他二妹了,因为他俩年纪最相似,她总是跟随在孙策身后缀帛为幡,乘竹马而戏。也就是把布绑在竹竿上作战旗,骑着驻马模仿打仗。

    历史上正是她的夫君弘咨向江东推荐了顶级人才诸葛瑾。

    孙策可不是孙权,对诸葛亮没有了解。如果诸葛瑾到了孙策手下,他势必第一时间把诸葛亮给接到江东,亲自抚养照顾。这位武庙十哲,千古名相,照耀整个史册的不世出之名臣,就跟他刘大耳就没什么关系了。

    想到自己二妹,孙策对这个跟自己二妹颇为神似的小姑娘颇有好感,便赶走了帐内哄笑的将士们,说道:“你们一群豪杰在这里欺负一个少女,像什么话。都出去,烧水煮盐,清理伤口。”

    随后孙策对一旁的赵锦问道:“营中似你这种女子多吗?”

    赵锦对孙策帮她解围极有好感,立即跟个小大人似的说道:“多,极多。仅我今天上午看到的,帐内舞姬就多达数十人。”

    孙策说道:“那你去找到她们,让她们帮忙烧水,裁布,照顾伤员。不用害怕,我军中将士军纪森严,绝不会欺凌妇女。”

    实在是这场仗打的太惨烈了,伤亡数以千计,到处是伤兵跟昏迷人员,只靠军中郎中根本照顾不过来。

    就连孙策这个主帅身上都留有数道血淋淋的创伤。

    军医已经检查完伤口,向孙策介绍道:“将军身上最严重的创伤在腰间右侧,已经深寸许,血rou淋漓,长达数寸,应该是刀伤。”

    孙策点头,记得有名骑兵用环首刀刺中了自己。

    刀剑如果乱砍的话的确是不容易破甲。但刺的话,有极大概率破甲,毕竟其杀伤原理跟长矛完全一致。所以为了适应中原军队大部分披甲的情况,中原的刀都是环首刀这种刀身比直的形式。

    孙策带着期冀心情问道:“我记得头上亦曾加刃,是否有伤口?”

    军医摇了摇头,郑重说道:“头上有块淤青,倒是没留下伤口。不过稳妥起见,最近一段时间,将军最好不要再亲自上阵,好生休养一段时间。您肋下和右股皆有一道伤口,左臂、左脚则有青痕,似乎是撞的。”

    孙策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最近应该是无需我上阵了,我就在中军补一补气血。”

    难怪李世民才五十多岁就去世了,年轻时冲锋陷阵,哪能不受伤?他昭陵六骏都是载着他冲锋陷阵,身中六七箭而死的。就可想而知,像孙策这样倒在战场上的情况,李世民究竟经历了多少次。

    孙策觉得就今天流这些血,受这些伤,甚至大量的污血留在体内,多经历几次,怕是寿命最低也得减十几年。

    不过好在孙策年轻,到今年刚转过年,也才二十岁,正是生机勃勃,气血旺盛的时候,好好休养一下,问题应该不大。

    说话间赵锦提着一个木桶走了进来,对孙策说道:“孙将军,我提了一桶刚刚烧好的热水回来,帮您清理伤口。”

    孙策讶异的转头看向她,没明白她怎么会这般殷勤。理论上身处陌生敌营,看见到处是伤兵、鲜血甚至器脏的情况,她一个孤身少女不应该心惊胆战,惶恐无措吗?她没躲得远远的就罢了,居然还主动提了一桶热水回来。

    军医倒是没想太多,营中无论任何人都应为将军效劳,在他看来是理所当然的,便指挥着她做些辅助工作:“也好,女子手巧,更方便清洗伤口,你用这金盆把丝绸洗净,帮将军擦拭伤口,我去磨药。”

    赵锦开心的笑了起来,立即在帐中开始忙碌。这个大帐内奢侈品真的是极多,不仅有铜盆,她还在架子上翻出来一个瓷钵,看起来便价值不菲。

    钵这种东西形状像盆而较小,比碗碟倒是大出数倍,有尺余宽。所以通常而言这么大的尺寸都是陶制的,但这个居然是瓷质的,装满清水后尽显富贵。

    吕范走进大帐内,见到一名少女俯身在一名袒露上身的将领腰腹间,周围还摆着富贵精致的瓷器,光滑柔腻的丝绸,一时间以为自己走错了营帐。他特意退出去看了一眼门口守卫的杨骁,确定这里是孙策大帐,才在门口重重咳嗽了一声。

    孙策没好气的说道:“进来!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她在处理我肋下和腰间的伤口。伤兵营里这一幕你见的少了?”

    吕范这才大步走了进来,看见烛光下瓷器里猩红的血水,以及丝绸上留下的一道道血手印。

    他立即收敛了笑意,关切的问道:“伯符,伤的严重吗?”

    孙策满不在意的说道:“皮rou伤,有玄甲庇护,没有伤到筋骨。营中将士情况如何?”

    吕范十分干练,回道:“已经统计清楚,我军阵亡四百余人,伤兵八百余人。能够继续作战的士兵不足两千人。俘虏敌军四千余人,战马百余匹,以及最关键的战船两百余艘。”

    战船两百余艘,孙策激动的坐起身:“有了这些战船,长江天堑终于不再是我等最大掣肘。”

    “将士伤亡惨重,不做休整已经不适合继续再战。让各部司马在俘虏中挑选精兵,补充员额。同时派船去历阳,接我舅父他们率部渡江!”

    大军已经在江东立足。是时候凝聚宗亲骨rou,团结一致,戮力同心了。

    孙策相信自己此刻所展现的前景,已经足以让亲族大将们看到创建大业,兼并吴会的希望。足以让他们摒弃袁术,到江东来支持自己。

    自己势力内将再添两位大将,四千余将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