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决定
天微微亮，雾气稀薄了些，一个明暗闪烁着灯火的城镇渐渐出现在山路的尽头。 城镇不大，有内外之分，内层生存居住，为了便于管理，其内又分为若干个小集聚地，最多可以容纳十数万人居住的样子。 但实际上，这当中已超过可容纳人数的五六倍，加之，还有来自因各种原因如失业，有犯罪史，失去生活能力者，流亡避难的等外来之人，使得这里已快达到承受的极限。 故而，这里又被称为贫民区、收拢所、垃圾场。 城镇外层为抵御野兽的尖石防护区，由乱石堆积包围而成，其中设立不少警哨站台，均匀分布，它们唯一的作用就是比较高，能稳住人心。 捧着不多的野果，少年朝山下飞奔而去，不一会就来到在城镇的大门前，此时，两个穿着制服的门卫朝他走了过来，一个身材魁梧，脸上有一道狰狞的伤口，让人心生畏惧，另一个体型发胖，看起来和蔼可亲。 “小戎天，又去山上打猎去了？可有收获？这些日子，你的表现可把大家都吓坏了，好久没见过像你这么厉害的了……” 开口之人是那面目和蔼的马姓男子，说话之间就立起了大拇指。 “恩，没有……” 哈着热气，戎天憨笑回应着，见那人欲言又止，他自觉地从怀中选出了最大的三四个果子，朝那人递了过去。 马姓男子露出久违的笑容，毫不犹豫地接过果子，却又有些嫌弃的吃了起来。 然而就算这样，他眼睛也不肯停下，像是发现了巨大的宝藏般，若有若无地盯向戎天，兜里，袖口深处，肩膀，裤裆，裤脚，所有可能藏匿东西的地方，都逃不过他的监视，似要将其看个透彻。 发现有些不对，戎天急忙放下背包，打开，然后递了过去，里面除了满满的断裂绳索，以及破烂的骷髅头的外就再也不剩下没什么。 马姓男子心有不甘，这时候，旁边魁梧男子开口说道，“小天，这么冷的天气，动物都藏起来了，哪里还有动物？就算有，也是被别人抢光份。” “一连出去三天游逛，家里人都该急吧，还不赶紧回去！”魁梧男子接着说，语气不容置疑。 “好的，谢谢王叔。”戎天连忙点了点头，说完，拿出三四个果子递过去，不过被王叔言辞拒绝，又退了回来。 这是一份恩情，戎天将它埋藏在了心底。 捧着果子，背上背包，扫了眼马姓男子，很快就朝他们身后的大门走去。 上交“贡品”后，在贫民区里，至少不用时刻担心被抢劫，被偷盗，有些时候还是有一定安全性的。 “老王，看来那传言是真的了，真够狠啊，那些人想要去上面想疯了吧，简直做梦……” “听说昨天晚上，秃鹫亲自带队斩杀了不少凶兽，虽说损失了不少人，但收获更大啊，好久都没吃到一块像样的凶兽rou了，想当年……也不知道能不能有机会分到……” …… “上面？秃鹫？” 声音越来越远，直到听不见，戎天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总算是过了这关，他深深清楚，这群人拥有怎样的丑恶嘴脸和报复心，只要有机会他就会不停地利用你，剥削你直到榨干为止。 可又能怎么样呢？ 生在这个世界的地底，你不努力挣扎，那就只能慢慢等死，你太努力挣扎，那就只能活活被碾死，终究……还是自己太弱小，没有力量…… 走在弯曲的小道上，此起彼伏的恶臭与香味阵阵袭来。 尽管已是入冬，但也抵挡不住小孩子们的热情，他们在坑洼的路面上尽情地追逐，踩踏着。 两侧漆黑的过道里，坐满了形形色色的人，他们或是推着小车四处吆喝，或是拿着工具四处奔走，提供便利，或是坐在地上，等着好心人的施舍。 戎天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不知不觉中，已经来到货摊街，叫卖声传来，是李大娘早早来卖果子了，摊上的果子比起往常数量又少了许多，还有快要坏掉没有卖出去的。 “小天回来啦！”见到戎天，李大娘无神的双目又多了几分亮光。 “李大娘，最近可好，小李哥怎么还没来帮忙呢，好久没看到他了？”戎天上前搭话，没有得到回音，这时，不远处帐篷里，传来一个小女孩微弱的声音。 “有rourou吃啦，好高兴！” 李大娘不由抬头向右边望去，而一如往常地，戎天很自然地将目光投向摊子上那些快要烂掉的，不知名的果子…… “当然了……来，快多吃一点，这可是凶兽rou，哥哥刚猎来的……以后给你带更多好吃的，好不好啊……” 断断续续的声音响起，一个十六七岁，面黄肌瘦的男孩说着话从帐篷走了出来，空荡荡的袖子在空中飞舞，带着干枯的血迹…… 这一幕，戎天没有看到，他忙着“挑选”果子，只是余光发现了李大娘早已浸湿的双目。 他这才意识到，小李哥可能再也来不了了…… 沉默少许，戎天放回一些果子，默默离去。 …… 良久之后，戎天来到了聚集地一处属于家的帐篷前，习惯性的站了一会。 他有些低落，有些迷茫，甚至还有些庆幸…… 眼前，双顶帐篷是他爷爷自制的，不大，中间贯通，外面围着一圈木制的栅栏，爬满了细碎的裂缝，栅栏与帐篷只见那有限的空间便是院子了，一棵干枯小树和两根固定的土板凳摆放在其中，挤满了全部空间。 调整好情绪，戎天偷偷跨进了院中，将怀里的果子用衣角擦拭干净，随后在板凳上尽可能的摆出一副笑脸，来到挂有各种“装饰物”的枯树前，取出兽头挂了上去，仿佛为这个阴霾的世界又增添了许些生机。 做完这些，他摇了摇头，拿出了一本破旧的小册子和一支笔，思索之中，迅速记录起这几天的收获。 “地点，落阳山。” “危险等级，中……” “野兽阶级，正常、变异” …… “雕兽，变异级，出没点……” “特征，雪白的鸟头……” “弱点，头部，易暴怒，蠢笨……” “食用等级……” “产出物……” …… 写到这里，戎天在纸张右侧仔细地勾勒出这种鸟兽的外部形态，埋下头，他继续写道。 “在弱点把控的学习中，雕兽提供了很大帮助……” “身体素质……待评估……” …… 七年了，他用爷爷送的小册子已经整整记录七年了，若不是不得已，他会选择忍耐…… “……至于那马姓之人，明天能成功吗……” …… 看了看远处，少年起过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进入帐篷，轻轻的喊了三下，在听到几声不情愿的咳嗽传出之后，这才转身，准备要离去。 在这时，一个身影佝偻、头发花白老人进了帐篷。 “是爷爷……几天不见，他头发又花白了许多。” 也在这时，戎天注意爷爷手上提着一个破旧的工具箱，这些东西平常都是不允许带回家的，那意味着…… “天儿……要出发了？”老人拖着疲惫的语气，缓缓说道。 “我想告诉你……这里有我……保护好自己！”见戎天目光坚定，老人知道他去意已决，不再劝阻。 没有过多的言语，戎天沉默片刻，直径离去。 帐篷外，天色渐渐亮了些，不过依旧昏暗无比，如同一场正在酝酿的暴雨盛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