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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高科技养猪场

    李博之离开的脚步声消失很久,武总和陈总还都陷在沉思中。

    李博之的离开,对于陈总,更多是从侧面,引发对自己用人策略的思考,毕竟博之不是自己手下的人吗!没那么多的感情色彩。这么多年,自己工作室的设计师走马灯一样的变换,早就习以为常了,也许是对人才流动有特殊的理解,工作室办得像个学校,学成走人,走时难过个一时半晌,心酸感慨不会持续的很久,甚至还搞个欢送酒会,把个伤感的离别,弄得像春晚似的,又喝又唱,难忘今宵。

    让他失落的是离开的人很优秀,而进来的人良莠不齐,他们之中一但有私欲熏心,把工作室当成获取利益的温床,哪怕就一两个人,如果再联手,贻害无穷,而今陈总面对的就是刘宇飞和宋美娜的暗中做扣,不到十个人工作室,有全面失控的风险,虽然上周启动会扳回了小小一个回合,未来还不知道他们如何出牌,风险依然存在。

    细思极恐,工作室里让他闹心这两个人还是有来头的,都是大老板尹总的安排,现在想想,肯定是当初吹牛说的那句话,工作室是个学校,我要当老师,园丁闹的,尹总把他不好安排的人,像宋美娜就因为甲方的关系,碍着人情,托人弄景进来的,刘宇飞更是老板为了在设计界产生轰动引进的,看我好说话,碍于情面不好拒绝,现在看都不能叫安排,而是硬安插到工作室的,当初的一时痛快的答应,必须得买单!以后不管是多大的人情,这个关我必须把好!后悔药苦也得吃。

    而武总和博之的关系,是工作中长期建立的,掺杂着大量的私情,十几年来工作室从无到有,手下五个结构师全是自己精挑细选的干将,都说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这五位不是兵,己经是营盘的一部分了!除了短期实习的和院里安排的培训人员,这五个人就没人离开过,甚至是连离职的想法都没提过,堪称是个奇迹!而今李博之的离职,无疑是给武总当头一棒子,神话瞬间破灭了!用失魂落魄形容武总也不为过。

    还是陈总看出武总的伤心,半是安慰,半是解嘲的说:武总,人生离别是常态,博之离职可能是件好事,将来可能在更高层次上合作。

    武总缓过神来,叹口气说:哎!鸡飞蛋打,人走茶凉,哪还有合作这等好事呀!

    陈总说:我这的建筑师离职后跟我合作的不在少数,现在看人才流失,不全是坏事,后续的合作算是回报,对我多少有些安慰。

    武总说:我现在忿忿不平的是,博之去的那叫个啥地方呀!养猪场,我怕给他耽误了!说句私心话,我是怕我的人去设计养猪场!坏了名声!

    陈总笑了说:哈哈!武总呀!过虑了!博之不是荒谬之人,到养猪场必有他的缘由。

    武总说:算我孤陋寡闻,也可能是我学结构专业的原因,总爱钻牛角尖,是不是养猪场那个地方,钱多,事少,挣的是不cao心的钱!

    陈总说:刚才我就说过嘛!看博之还在,我就没太深说,其实养猪场这类饲养场建筑,绝对不是一般的简单结构,上世纪二,三十年代,欧洲建了几个养牛场,宰牲场,采用就是当时最新技术,用全新的理念设计,同时代在上海也建了个宰牲场,有幸保存下来,成了保护建筑,建筑在当时多惊艳自不必说了,单看结构,设计之精妙!现场看过人都为之惊叹!

    武总说:我去上海还特意去看过这个建筑,只知道是无梁楼盖,现浇混凝土结构,走马观花,还真没太引起我注意!

    陈总说:那个结构可不一般,当时的牛群可是从楼中心的旋转坡道被赶上顶楼的,万一有一头犟牛,发起发起飙来,横冲直撞,会引起狂奔,打斗,要产生共振的,塌楼的风险很大,当初结构设计肯定是考虑到这些因素的,从结构梁柱关系能清晰的看出,结构体系是如何传递荷载的。

    武总说:你这么一说让想起来了,它的结构是六边形柱,上下变截面,伞状的柱帽支撑楼盖,确实给人很深的印象,我还判断是建筑师为了审美处理的结果,听你这么一说绝对是结构师刻意而为,这栋建筑的建筑师是大师,结构师也该是个大师级的人物呀!

    陈总说:我听过英国一位建筑历史学家的讲座,也怪我英文太差,听的是一知半解,他讲的这段我还能听个八九不离十,他提到了欧洲上世纪的二、三十年代一个养牛场建筑,如果能保留下来,该是近现代建筑史上一个重要建筑,他对这栋建筑的被毁,表达了很强的遗憾,他讲座上的照片不是很多,虽说那个养牛场的设计充分考虑了功能和工艺,就是有幸保护下来,用我的眼光看也没有上海宰牲场的设计,更具有现代建筑特征,只不过建筑史的话语权在西方人手上,如果有一天更全面的总结现代建筑,上海宰牲场肯定能有更高的评价。

    武总说:是呀!当年在哈尔滨上学时,也参观过俄罗斯人建的横道河子机车库,那个破烂哪!不过还是能看出结构和建筑设计独具匠心,都过了快三十年了,我这个结构师,外行眼里那栋建筑也该在现代建筑中有一定的地位。

    陈总说:那栋建筑保护下来了!听说最近还获了个奖,是呀!只要建筑能妥善保护好,咱们的影响力不断增强,一些重要建筑的价值会凸显出来的,历史应该给予相应的地位。武总,我倒是有个想法,将来咱俩联手做一下这方面的研究,你研究结构,建筑这块我来,我们这么大的国家,宝藏建筑肯定少不了!研究会不乏成果的,更重要的是这里边还有乐趣。

    武总哈哈笑起来说:哈哈哈!叔宝呀!叔宝!这我参加,你哪来的这些旁门左道的知识呀!好像似三教九流没你不懂的!怪不得大伙私下都叫你陈后主,可你是正事也不差呀!

    陈总说:还不是建筑师的肚是个杂货铺吗!哪想到博之离职,让咱俩聊了这么多建筑逸事,话说回来,文化中心的设计咱俩不还得深入合作吗!

    武总说:这事我是绝对放在心上的,博之走了,我会再选一位参与进来,这事耽误不得!不过我还真得准备好,工作室有人还离职呀!博之确实是给了我当头一棒!

    陈总说:武老总呀!我是习惯了!将来设计师进进出出是常态,咱们再招新人呗,实在是流失的严重,新人补不上,咱俩工作室不妨合到一个公共区域里,这样就不会显的人气不足了,工作室横向合作,有助于专业互动,设计的手段更全面,也有助于培养通才,将来建筑师结构师,叫结构建筑师也行呀!会在咱俩的工作室里冒出来哪!

    武总说:办法总比问题多!这是我解决结构难题的底层逻辑,我现在是想的开了!

    陈总说:博之的事就过去了,别太当回事!我工作还一大堆烦心事,我告辞了!

    武总说:这事哪能总压在心底呀!下午我派两位结构师去见你,听你的调遣,有空我也过去,好了!再见!

    说不想容易,可做起来难呀!狱中经历是武建平挥之不去阴霾,时而触动那根敏感的神经,李博之口无遮拦之言,更勾起了狱中往事,记忆的闸门一旦打开,是很难合上的,更让武总刻骨铭心的不是狱中的点滴,而是出狱时让他意想不到的那一幕,他更愿意埋在记忆的深处,不想触碰。

    原本出狱前一周,尹卓领奇胜和雪飞探视过武总,低调的武总死活不同意,尹总提的,领着几位合伙人在监狱门口迎接他的建议,武总回绝的很坚决,蹲监狱不是好事,更没有所谓丧事喜办的可能,坏事就是坏事,只同意家人来迎接。

    于是尹总派奇胜和雪飞代表设计院,开车拉着武总爱人和儿子来接武总,为了不过分惊扰武总,两人躲在停车场的车里,让武总爱人和儿子前去迎接,毕竟这一刻亲情胜过一切。

    可是出狱那天上午发生的一幕,彻底让武建平惊呆了,而一场更恼人的风波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