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谢红薇一把拽下头上的盖头,露出比平日里都要美颜几分,却尽显厌恶的脸。 “你这只狐妖,哪来的胆子敢做我谢家的女婿?!” 月绕瞳孔微缩,双唇微颤。 “你、你怎么知道……?” “若不是前几日被我撞见你现出原形,怕是现在还被你蒙在鼓里。” 谢红薇冷笑着,抬手便给了月绕一巴掌。 “你这只畜生!妄想与我结为夫妻?真是让我想想就觉着恶心!” 月绕的脸上瞬间落下了五指掌印,那感觉仿佛是在月绕的面颊上烧气一般,从脸上烧到了他的五脏六腑。 还未等月绕再有反应,谢红薇突然往外跑去,随后十几个身着黄袍的除妖师鱼贯而入将月绕团团围住。 那熟悉的明黄色似乎要灼伤了月绕的眼睛,一股无名怒意翻腾而出,月绕无心与这些除妖师一战,只想找到谢红薇问个清楚。 可还未踏出一步,月绕的脚下突然泛起了一阵红光,一道诡秘复杂的咒文如绸缎般从地底破土而出,猝不及防的缠住了月绕的双腿。 月绕正欲挣脱,那群除妖师趁机结印念咒,一只大掌凭空出现,将月绕死死的按压在地。 月绕眼前一黑,原就还未恢复的残败躯体再次重伤,就连谢红薇走到他的跟前他都不曾发现。 灵力如流水般流失,月绕再维持不住人形,在众人面前现出了九尾狐的原形。 可仅剩的一丝清醒还是让月绕将多出的尾巴隐匿了起来。 若是被人知道他是九尾狐,他连母亲留给他的妖丹也保不住了。 按理来说,九尾狐族人并不是妖族,如果非要解释清楚,白伍更倾向于三神族是生来便有人身的神兽,九尾狐族的妖丹虽带了一个妖字,实际上根本就跟妖族毫无关系,妖族大多化为人身后相貌艳丽,虽也有些长相磕碜的,但在凡人眼里,妖族就是长着蛊惑人心的相貌,身上带有化形前原形的特征。三神族与妖族颇有相似,于是那些依靠自身化形的精怪便取了“妖”字,自称妖族。这些除妖师的降妖杀阵对月绕其实根本就没什么作用,可无奈月绕当初妖丹被夺,损伤太大,被这些除妖师误打误撞破出了原形。 谢红薇唇角高扬,瞧着月绕那一身滑顺飘逸的毛发,竟露出一丝贪婪。 “把这畜生的皮毛给我剥下来!” 身旁的家丁浑身一震,却还是大着胆子朝月绕走去。 月绕无力的躺在地上还欲挣扎,目光灼灼的看着面前的谢红薇,谁知谢红薇瞧见了月绕的目光,神情瞬间不悦。 “你这畜生若是再拿那腌臜的眼睛瞧着本小姐,本小姐便连同把你的眼珠子也剜下来!” 腌臜的眼睛? 月绕绝望的将双眼闭上,却再也不挣扎了。 明明当初还摸着他的脸说他的眼睛纯粹,比那天上的星星还要好看万分,现如今便是瞧了生厌,腌臜的眼睛了? 刀子落在了身上,明明是同彻骨般疼痛的剥皮之苦,月绕却只觉得没了知觉。 原来痛到极致便是没有感觉了。 谢府弥漫着冲天的血腥味,谢红薇用帕子捂着口鼻,看着那活生生剥下来的皮毛却两眼放光。 “狐妖的皮毛果真是极好的,这若是做了裘衣也是最最上等的吧?” 无人敢与这毒辣女人搭话,那些胆小的早就逃出去吐的昏天黑地了,剩下的人看着地上鲜血淋漓只剩红rou的月绕竟然也于心不忍,喉头翻涌。 常人家的女子,哪有见着这幅景象还能摸着皮毛想着做裘衣的?这谢红薇真真是狠毒至极。 白伍看着奄奄一息的月绕不敢伸手探去,虽说这是月绕的记忆他都生怕让月绕痛苦。 白伍红着眼看着笑的猖狂的谢红薇,只想把这女人抽筋拔骨,挫骨扬灰。 世间怎么会有这样残暴至极的女人?月绕到底又做错了什么? 谢红薇满意的摸着皮毛摆了摆手让人带下去处理,随后嫌恶的冷哼了一声。 “把这畜生带到外头弄死,皮剥下来了居然还喘着,真是晦气。” 两个胆子大的家丁麻利的把月绕装进麻袋,吭哧吭哧扛到了城外的河边。 两人打开麻袋准备动手,却看到了血rou模糊中,月绕那心如死灰的双眸。 不是所有人都同谢红薇那般心狠手辣,其中一个家丁咽了咽口水,推了把一旁的同伴。 “算了,把他丢河里就好了,咱俩也赶快回去领赏。” 同伴皱了皱眉,还是点了头,合力将月绕连同着麻袋丢进了河里。 麻袋随着河流悠悠飘远,离开了这个有着谢红薇的城镇。 白伍跟着麻袋飘啊飘,河水变成了血水,仿佛要连月绕身上最后的一滴血洗净。 妖丹护着月绕的命脉,可这对月绕来说却是折磨。 他宁愿直接死去,也不愿受着这滔天的痛苦活着。 麻袋飘飘荡荡到了一个人迹罕至的山间,河水中的石块挡住了麻袋的前路。 白伍守着被冲到岸边的麻袋,隐隐约约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刘兄可真是有雅兴啊,竟想着到这罕有人迹山间采风作画。” 一个穿着华贵的男子敲打着手中的纸扇,在树下站定四处张望。 “不过这里的景色可真是美不胜收啊,刘兄到底是如何寻到的?” “说来还真是巧合。” 刘书生扬眉一笑,“我前几受邀到我一远亲家做客,没成想马车半路出了事故,我那马夫便原路返回叫人帮忙,我心下烦躁便在四处走了走,这就让我发现了这风水宝地。” “妙啊,这真是缘分。” 刘书生:“这可不就是缘分嘛,林兄若是愿意,过几日再与我到此踏青如何?” “哈哈哈,正有此意,正有此意!” 林少爷咧嘴一笑,随后指着不远处的河流说道,“我瞧着那还有一条河,不知河里有没有鱼虾可让我消遣?”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刘书生吩咐随行的小厮去马车上取来鱼竿,自己和林少爷结伴朝河流走去。 “唉?那是什么?” 林少爷皱着眉头看着河岸边的一个麻袋,往前探了探,竟看见里头渗出了些许血水! “啊、啊!!!血!是血!!” 林少爷吓得往后一倒,跌坐在地,一时间脑子里如跑马灯一般想象出一堆的凶杀案。
刘书生也吓得面色惨白,却还是颤抖着上前打开了麻袋。 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瞧见里面的东西,刘书生立刻撑不住转头吐了出来。 “刘、刘子言!怎么回事!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林少爷惶恐不安,看着刘书生的反应快要哭出声来。 他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少爷,哪里见过这种场面? “……林兄放心,不是你想的那些东西……” 刘子言擦了擦嘴角,神情复杂的看了一眼麻袋里的东西。 “那是什么!你为什么会吐成这样!” 林少爷瘪着嘴,甚至不敢朝麻袋那看一眼。 “……是一只被扒了皮的动物,不过看不出来是什么,光看形状像只大狗。” 刘子言叹了一口气,犹豫再三还是敞开麻袋,似乎是想把月绕找个地方埋了。 “被剥了皮的狗?!” 知道不是什么惨遭杀害的人族林少爷还是松了口气,但听到是只被剥皮的大狗还是忍不住皱了眉。 “是哪个人如此歹毒,将它的皮剥了就罢了,居然还套上麻袋丢河里来了。” “是啊,不如将这可怜东西埋了吧,这尸体丢在外面终归不太好。” 说着,见林少爷并不阻拦,便小心翼翼的想将月绕拿出来。 可没想到刚伸手碰了碰,指下的身体突然颤动了一下,刘子言瞪大了眼睛,仔细一瞧,竟发现这东西还在微弱的喘着气! “林兄!!它还活着!!” “什么?!” 林少爷也不管心中不适,连忙上前查看,果然这可怜家伙的胸口还在微微起伏。 “被这边般对待居然还有气?” 林少爷震惊不已,随后对那始作俑者的厌恶又上了一层楼。 居然是活活拔了这小家伙的皮!这人得是多蛇蝎心肠啊? “如此,这定不是普通的大狗了。”刘子言深思熟虑,还是叫了小厮将月绕妥善放到了马车上。 “即是被我二人发现,定是有缘,若是能救活它,也是它的造化了。” 林少爷点了点头,随后吩咐下人先去城内寻最好的兽医到刘子言的府上。 结果又是人族救了月绕。 白伍感叹月绕命运多舛,还是跟上了两人的马车。 这皮rou被剥,除非让月绕自己长出来,兽医是毫无办法,只能开了些药吊着月绕的性命。 兽医瞧着月绕的骨相,认出月绕是只狐狸,不过和寻常狐狸不全相似,许是什么稀奇的品种。 刘子言点了点头,遭此大难还能留着一口气的当然不是什么普通狐狸。 刘子言吩咐了两个下人守着照顾月绕,林少爷也送了不少东西过来保着月绕的命。 这样来来回回过了快一年,两人欣喜的发现月绕的外皮渐渐厚了起来,上面竟然有一层薄薄的毛渣子。 “毛出来了,说明已经要恢复过来了。”兽医微微一笑,不由赞叹。 “这狐狸崽子的命可真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