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信标(三)
“明参先生,你是怎么看待那个诅咒的。” 没有去制止菲的嘲讽,因为明参的拳头已经在漆黑色小鸟的头上留下了清晰的印记,而年轻的‘窥视者’也不至于因为一只蠢笨禽类的话语而计较。 在听到纳克萨放低姿态的低声询问,东陆人扭头斜视了他一眼。 “人的行为都是有逻辑的,纳克萨先生,” 明参语速缓慢,但十分清晰,标准的克乍索语从他喉管中发出。 “那个设下诅咒的人,一定是为了实现某个‘目的’,并为了这个目的做出了‘行动’,现在,诅咒的灵性刚好流逝,你觉得是为什么?” 不等对方回单,东陆人竖起了三根手指,纤长手指被钨丝灯照射的投影在不远处的墙面上呈现。 “第一个可能,我们不妨猜测对方的‘目的’已经达成,能够存在长时间的诅咒很可能会被塔楼找到自己的踪迹,因此在实现目的后便要把现场清理干净——如果今天我们没有出现,你没有受到影响,那么诅咒的痕迹就会消失,塔楼什么都找不到。” “那样就意味着,设下诅咒的人很可能不会被追查,除非是‘断查人’过来,否则几乎不可能找到残存的线索.........” 泽彼思若有所思的低语,东陆人的话似乎让他的思考把握了方向,虽然只是一般的推测,但在短时间内要想清楚这些并不轻松。 这至少能证明对方的经验并不匮乏。 “第二个可能,” 明参顿了顿,接着开口,“对方的目的并未达成,但他自身序列位阶不高,设置的诅咒具有时效,你们刚好被将要过期的诅咒所影响。” “也就是说,前面很可能有某些见不得人的东西,至少对于设下诅咒的人而言是如此。” “那可就太棒了,不高兴先生,这意味着他可能会为此回来,而塔楼可以利用这一点。” “塔楼认为这里很可能藏有‘胚胎’,虽然我对此持怀疑态度,但如果你们的猜测正确,那我们一会很可能要面对成熟或未成熟的‘胚胎’,当然,这并不是什么难事。” “........我们会记住的。” 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傲慢的东陆人说的很有道理。在面对相似事件时,塔楼守望的小队内部往往会开一次小会议来商讨嫌疑人的动机与目的,并借此揣测下一步的行动。 “至于第三种可能,则有些跳脱,不能以人类的逻辑去看待。” 东陆人拉长了音,而后将视线投到前方,那里是灯光也难以照亮的阴冷的黑暗。 他的双眼漆黑得看不见一丝反光,身处环境的灵性在他的视觉中呈现,但面前却是一堵深灰色的气态缭绕,一只只仿佛是蛆虫般的灵性象征起伏着,犹如蚕食腐烂尸体的蝇蛆,让他看不清前方真正的状况。 东陆人眨眨眼,好像没看到似的,眼前的一切又回归正常。 以蛆虫作为象征的秘密结社有很多,但那大多只流露在物质层面....... 有趣。 “刚刚的诅咒并非异人设置,而是某种‘现象’。” 他说出自己的假设,语气很平淡。 “你是指......‘特异物品’?” 相较于其他人,身为塔楼守望的纳克萨显然对于现象这一词汇的理解还要更深几分,因为在塔楼所收容的‘特异物品’中,能够造成‘现象’的并不少。 这是一个很笼统、广泛的定义,有些显而易见,有些却难以觉察,但往往与‘特异物品’相关。 而东陆人显然持有不同的意见,开阔的见识和渊博的知识让他明白,能造成‘现象’的绝对不仅仅是单纯的‘物品’,某些序列高位阶的言语和思想便能造成类似秩序或规则的异变,甚至一些古老魔法或仪式的衍生也能造成‘现象’,甚至很可能是‘现象’本身的呈现。 当然,他并不会和纳克萨与泽彼思交流这些事情,因为没有必要。 “也许是,也许不是,总归要亲眼看看才知道的。” 不去回答年轻贵族的问题,东陆人只是稍微停顿,便继续向前,耳垂下的黑色立方随着他的步子轻轻摇晃,畸形的病态凝胶以鸟类的姿态立在他的肩膀上嘎嘎的低鸣。 纳克萨与泽彼思对视一眼,快步跟了上去,鞋底的泥垢夹杂老鼠屎和黑绿色的青苔杂碎。 没过多久,几人来到地图上标注的管道网络附近,这里的阴暗与其他地方相比似乎更加的阴冷潮湿,空气之中氤氲着的水汽夹杂腐烂的味道,也许是角落之中被细小虫豸啃食的老鼠的尸体。 周围的黑暗中有无数绿莹莹的眼睛在注视、观察周遭的情况。它们是菲的‘群落’,警惕的查询周遭一切可疑的状况。
有几只老鼠攀爬着,啃食墙面上布满的厚厚的苔藓。 顺着老鼠们啃食苔藓的隙口之下能看到有着年久沟壑的墙面,上面有几个灰白色的字母,字迹看不出时间留下的痕迹,它们似乎能够构成一些句子。 不单单是一处,在觉察到青苔下灵性的散逸后,许多的老鼠们便开始啃食青苔,希望能让东陆人看到下面所掩藏的是什么,现在,它们的目的达到了。 “让老鼠们停下来。” 小声的对菲说了一句,东陆人看向四周。 道路逐渐的拓宽,正是因为如此,钨丝灯能够照射到的壁面面积有所减少,所以纳克萨和泽彼思似乎还没注意到角落老鼠们的行为,不过明参却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而且他已经知道这些是掩藏在厚厚青苔下的是什么东西了。 书面文字造成的诅咒能够这么大面积的呈现,这绝对不正常。即使是有意去布置,单纯是消耗的灵性就足以榨干许多个异人。 但如果是使用祭品的话,说不定做得到?反正明参是知道方法的,而且不止一种。 至于为什么会被掩藏在青苔底下.......瓦萨尔斯水管网路检查是每年一期,一年的时间足够让这些黑绿色的苔藓植物在阴暗潮湿的地方肆意的生长,将墙壁上的诅咒覆盖住。 也就是说,里面的东西最早也是上一次检查之后留下的,这就需要考虑灵性沉淀所带来的对环境的影响。 这已经不是两个年轻的塔楼守望所能够处理的,而且要是他们两个死在这里,明参的处境也会变得非常的麻烦,而东陆人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麻烦。 “你们待在这里。” 淡淡开口,语气之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态度。 “为什么?” 不理解东陆人为什么这么说,位阶的特性和身为塔楼守望的习惯让他开口询问。就连年轻的贵族先生纳克萨也是不解的看向少年。 明参并没有回应,只是转过身子看向他们。 在他的脸上,是没有五官起伏的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