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混乱的记录
“听说了吗，有好多人在剑阁坊市听了一场评书就晋升到宗师了！” “你的消息太落伍了！早就知道了！” “听评书的那个仙人醉里，座位有讲究，离得近的都晋升到大宗师了，一拳下去开碑断路啊！” “真的假的，我们能去听吗？” “晚咯！” “仙人醉总共就一百八十四个位置，都是靠实力夺取的，如果你们上次去听了，这次还有机会挤进去，但现在......你们能打得过宗师吗？” 剑阁是这个世界江湖的中心。 剑阁坊市里发生的事情不用半天就能传得沸沸扬扬，听评书晋升大宗师的事情更是一眨眼就在江湖各大势力中传遍了。 一时间，众多高手都朝剑阁坊市赶来。 上次收到消息但没来听评书的人都悔青了肠子，其中就包括一些剑阁的长老。 剑阁坊市就在他们脚下，他们是最先得知评书消息的人，但他们那时根本不相信听一场评书能对实力产生多大帮助。 现在相信了，但晚了。 他们当中的大部分人都还没摸到宗师境界的门槛，而听评书的资格与实力挂钩，因此他们注定与评书无缘了。 毕竟上一波听评书的一百八十四个人都晋升到了宗师。 “这太不公平了！” 有人义愤填膺。 “像我们这种得到消息晚的，或者不小心错过第一次的，岂不是完全没有机会了？” 王染本来是打算每人只能听一次评书。 但他仔细一想，邪神皈依者不容小觑，这个世界的人只听一次评书其实提升不了多少实力，到最后说不定还是送菜给邪神皈依者杀。 于是他就取消了听书的次数限制。 但他也知道这个世界的力量层次太低，第一批听评书的人得到了好处以后，几乎堵死了后面人的路。 这样不好。 他是救世主，他到这里来只办三件事。 公平！ 公平！ 还是他喵的......串戏了。 “第一批听书的人良莠不齐，里面甚至还有职业强盗，让坏人变强对这个世界没有任何好处。” “下次开讲得在人选上仔细甄别了。” 白天一晃就过去了。 转眼间就到了第二次开讲的时候，仙人醉的外面挤满了人，不到宗师都没资格站在仙人醉门口的大街上。 “在下空山派掌门，请各位给我一个薄面，让我和我的弟子站在前面。” “哪来的小门小派？滚一边去！” “没到宗师境界的自觉往外站，你们太弱了，就算开门了也抢不到位置。” “......” 仙人醉外人头耸动。 在场的宗师强者太多，普通的高手只能骑墙等候。 也就各派的掌门和太上长老，不仅修为高深还帮手如云，这才能站在人群的第一排，等待仙人醉开门。 时辰一到，一股巨大的威压就从天而降，把所有人压得动弹不得。 吱呀—— 仙人醉的大门自动打开，里面飘出几句话。 “规矩从今日起就改了。” “只有性情良善的人才能进门，另外再留一部分位子给从未听过评书的新人。” 言语间，威压的强度迅速下降。 站在第一排的掌门们逐渐有了喘息的余地，他们大口呼吸着空气，艰难地顶着威压前进，额头上不断渗出豆大的汗珠。 半柱香以后，某位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掌门率先走进了仙人醉。 他的脸上满是惊喜。 他之所以能第一个走进仙人醉，不是因为他实力最强，而是因为他被挤在墙边，往仙人醉里走的时候可以扶墙。 他颤颤巍巍地来到王染面前，对王染做了个揖，然后在距离王染最近的四张桌子之一坐了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嗅到了茶壶里的香味。 “这是......” 他目露异彩，捧起茶壶就往嘴里灌。 吨吨吨吨吨 一饮而尽！ 他张开双臂，衣袖鼓荡如吹，眉眼间流露出强烈的锋芒。 “大宗师！哈哈哈哈哈！” 仙人醉外的掌门们听到动静，顿时目眦欲裂，再也顾不得形象，连滚带爬地钻进仙人醉，扑向靠近王染的位置。 “让开！” “你才应该让开！” “天人剑！” “大玉封神掌！” “都给本座滚开！” “这个位置是我的！” “......” 平日里无比庄严的掌门们在仙人醉里大打出手，但又顾及王染的存在，不敢损坏仙人醉里桌椅，打得畏手畏脚的，看上去竟有些可笑。 仙人醉外的人大开眼界。 王染一边撸猫一边瞥向这些掌门。 他澹然道：“有进取心是好事，但也要有分寸，如果打坏仙人醉里任何东西，交手的两个人就一起滚出去！”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两个用剑气打得木屑横飞的家伙抛了出去。 仙人醉里的动静一下子小了许多。 “落座即安！” 他又说道。 这下掌门们都不打了，全都运起身法朝王染冲去，一下子就占满了最靠近王染的四张桌子。 落座即安。 没抢到位置的掌门们不敢动手，只能一脸不忿地坐到第二档的桌子旁边。 越来越多的人走进仙人醉。 与此同时，还有不少人站在仙人醉的门口，手臂伸进了仙人醉，但脚却跨不进来。 他们大声哭嚎着。 “仙人！求求您放我进去吧！” “我虽然杀人放火，但我是个好人啊，我的兄弟都能证明！” “仙人！您看看我啊！” “我从小就听话！只要仙人您让我进去，您让我干什么都可以啊！” 王染没有理睬他们。 他有一只能读心的橘猫，谁是好人谁不是好人，橘猫一摇尾巴他就知道。 但他倒是对这些人口中的“仙人”比较感兴趣。 这个世界有自己的一套语言体系，所谓的仙人跟谪仙都是他自己的翻译，在这个世界的语境中对应着能破碎虚空的强者。 相当于神明。 只有神明能打破空间，进入世界海。 王染其实有些好奇。 这个世界有破碎虚空的传说，说明很久以前诞生过神明，但不知道现在为什么这么拉胯，所谓的大宗师单项属性也才不到一千。 一点营养液就能让这个世界的人两眼放绿光。 等消灭了那个邪神皈依者，如果还有多余的时间，他可以探究一下这件事，看看这个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成了今天的贫瘠模样。 其实他发现安娜的那个世界也是一样。 那个世界有天使的足迹，从前应该也是一个富饶强大的世界，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到了后来只能拿出几百摩大币请人拯救自己。 按理说，世界能从世界海中吸取能量和物质，不断壮大自己，随着时间的流逝，只会越来越强大。 但王染已经遇到两个衰落的世界。 他好奇这种衰落的世界经历了什么，如果能发现原因，或许能预防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地球上。 过了一会儿，仙人醉里的位置坐满了。 所有还没抢到位置的人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了出去，紧接着仙人醉的大门就关上了。 啪！ 王染澹然地拍了下醒目。 “书接上回！” “孙猴子被骗当了弼马温，本来志得意满，乍一听闻自己只是个养马的，心里顿时有了落差，而有了落差，便也有了祸端......” 大厅里的众人在说书声中陷入恍忽，眼前隐约出现一片连绵的天宫，和一只活灵活现的桀骜的猴子。 时间悄然流逝，直到王染再次拍响醒木。 啪！ 众人从恍忽中醒来。 王染澹然道：“这次的评书就到此为止了，各位请回吧。” 仙人醉的大门自动打开。 门外挤满了人。 虽然门外的人不能从评书中得到任何好处，但他们能听到王染的声音，与仙人醉里的人共同分享《西游记》的故事。 仙人醉里的人都在评书声里精神恍忽，所以反倒是他们更清楚王染讲了些什么。 仙人醉里的人陆续朝外走去。 “仙人......” 不是所有人都朝外走，也有一小撮人聚到了王染身旁。 “敢问您来自什么地方？” “可曾听闻我家祖师剑痴上人？” 白发白须的剑阁掌门问道。 王染斜眼看他：“你家祖师破碎虚空了？什么时候？” 剑阁掌门小心翼翼地说：“不只我家祖师，我家祖师的妻儿也都破碎虚空了，只是时间不可考了，我们这些后辈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时候。” 王染诧异道：“什么叫不可考？” 传承悠久的门派一般都会记录自己门派里的大事件，不会出现历史上发生了重大事项，自己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以及怎么回事。 除非经历过动荡，导致相关记录遗失了。 剑阁掌门犹豫道：“不知道为什么，门派里关于过去事情的记载十分混乱，很多事情被先后记录十几次，每一次的时间都不同。” 王染微微一怔。 “我们也是。” “剑阁也有这种情况吗？” “我们的也乱了。” “......” 掌门们七嘴八舌地说道。 王染挑了下眉毛。 如果只是剑阁一家出现记录混乱的情况，那可能是被人恶意篡改了记录，但这么多门派都说自己遇到了这种情况，背后一定另有隐情。 王染陷入了沉思。 同一件事情在不同的时间被先后记录十几次，要么是事情本身有问题，要么是记录事情的人有问题。 如果这两个都没有问题。 那就是...... 时间出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