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忘掉了我

    人们想记住美好一直没记住，不想记住悲伤常常忘不掉。

    牛顿爵士忘不掉宙斯推开窗户见到恐怖如斯。

    “如果我能找出这深处该死的恐惧，将其修改成肤浅幸福刺激，就该治愈这常年的噩梦。”

    牛顿爵士在摇摇椅上保持着闲适，努力把状态调整平和。在翻着经验之书，甜甜的经历自己是一名刺客，正准备偷袭强大世家豪门的神秘主人，发现她竟然是自己在烟花之地救出的柔弱女子……

    “想象多么自由啊……无限编织童梦遥远。”牛顿在神殿堡垒看到过远方的文明，一点点消除。

    “就不该选择偷看，这哪里是什么奖赏！”牛顿爵士一边编辑想象，一边后悔不慎，他每天都需要通过类似这样的环境拟态和心灵干预，来压制狂信力量对他造成的伤害，其中甘苦自知。

    济方教士和博士闯入牛顿爵士部署的环境拟态，绝对领域立刻将牛顿爵士从心灵干预里唤醒过来。

    “跟我走。”济方怜悯的看着这位曾经的布道者，他的崇拜者，此时瘦骨嶙峋，衣不蔽体，头脑上插满了大大小小的导线。“趁你还未被狂信荼毒异化。”

    济方教士将环境拟态空间中鸟语花香，阳光正好整个撕开，仿佛拉开遮掩的绣布，露出了牛顿爵士局促不安，“你有办法？”

    “没有。”济方教士表现得热烈激动，“这点你自己清楚，圣巢魔障无可破解。”

    “呵，那你凭什么要我跟你走。”牛顿爵士，“我还不如继续编织这个我的世界，至少美好经验可以找到我的尸骸好好安葬。”

    教士叹了口气，“难道你不想向宙斯复仇？”

    “不想！”牛顿露出了他的骄傲，“我都办不到，何况你？”

    济方教士注视着牛顿爵士。两人都沉默了。

    博士看着他们两人，正想要说点什么，忽然听到身后脚步声，他回头看，见到了美女一脸的好奇。

    艾因就这样来到了这三人面前。暗影则悄悄的躲在环境拟态的边界。

    “小偷，疯子，”艾因手指轻敲下巴，逐个识别眼前三人，她目光停留在牛顿爵士身上，“嗯，这位连着管管的病夫就是牛顿？”。

    牛顿本来黯淡的目光，在见到艾因出现时，慢慢的清澈明亮，体内狂信力量一直无法压抑的躁动，难得平息下来。

    济方教士发现了牛顿的变化，牛顿的眼中竟然有了神采。

    “艾因小姐，你猜对了，他就是敦士登吹捧了许多年的伟大的牛顿爵士。”济方教士和蔼可亲，像是跟孙女讲床前故事一般，“科学的化身，站在巨人的肩头，无可比拟的成就，无数信徒敬仰的牛顿爵士。”

    艾因歪着脑袋看着济方教士，“小偷，你来偷人吗？”

    “他来帮我。”牛顿爵士抖抖索索，身上的导线叮叮当当的响，“我们都是敦士登的受害者，他不是小偷，我不是伟大的爵士。”

    牛顿一边说，他快速的翻动经验之书，翻到书页间，夹着的一副插图，图上绘制了一条巨大的虫子，背上驮了一个黑乎乎雕刻了古朴花纹的鱼缸，不知鱼缸里装着什么。

    牛顿脸上欣喜，把书本对着艾因，让艾因见到书页，他指着鱼缸急切的说，“你认得这个缸吗？”

    艾因若无其事的瞥了一眼书页，那鱼缸在艾因眼内变得跟玻璃一眼透明，里有一条小金鱼，好奇的望着艾因。

    “很难吗？就是个玻璃缸”，艾因白了眼牛顿，顺口说，“里面还有条鱼。”

    “啊？”“哦？”“嗯。”

    艾因的话一说出口，在场的人都发出了不同的声音。

    “啊”是牛顿发出的声音，他非常激动，像长久的疑惑被解开一般惊呼。

    “哦”是教士和博士的反应，因为他们也看到了书页，但他们眼内明明看到书页上是个黑乎乎的鱼缸。一点都不透明，更见不到里面是什么东西。

    “嗯。”是暗影发出的声音。

    “还有谁！”教士神情刹那变得极为犀利，“谁在这里！”暗影的声音惊动了教士。

    没有回应。教士环顾四周，除了他们几个人，没有发现可疑的地方。

    艾因则感应到，身后有熟悉的气息。“是老朋友啊……”艾因心安了，“它在身边，我好安全的。”

    教士掏出了一个仪器，要彻底检测异常声音源头。不过被牛顿的话制止了，“济方，不重要！”牛顿说这的这句话充满了威严和信赖，这是他多年以前的风采，在他见到艾因出现时，又回到了牛顿爵士的身上。

    教士不由得停了下来。语言的力量，在于运用者是谁。

    “我用许多专利和情报，向未来书屋的夏季换来这本经验之书。”牛顿爵士从激动中慢慢陈述，整理思绪，仿佛遥远，仿佛眼前，“稍微减轻忘不掉的恐怖，rou体形如枯槁。你们不知我经历何等折磨，在精神的世界编辑茧房。我很后悔，看见那一幕。”

    牛顿爵士的眼中蕴含着泪花，“我天生好奇，想要知道远方的世界，当我透过那扇窗子，看到那座雄伟的圣巢，无数生灵在巢xue里变幻，从牲畜转向了人，从人转向了花，从花转向了呼呼的风，喷发的火。”

    “我无比崇拜。身上的道德刹那崩塌，我跪伏下来，蜷成一团，像狗一般舔着脚趾，呼呼喘气。”牛顿干涸的脸庞滑落了两行泪，“接着我的意识便开始模糊，向四周散逸，没散逸一丝毫，我就被撕裂一次，我的肢体，心脏，器官，被一点点割开，被抹除过往，被灌入所见到所感到的每一个点点滴滴，我忘掉了我。”

    泪水如注，牛顿爵士的脸渐渐丰满光滑，但他像没有察觉一般，继续说着那天他在神殿堡垒见到的一幕，“我看见我的整个生命微粒，遇见圣巢的光芒，被一颗颗击碎，变成更小更细微，比之前更凄厉百倍的痛楚被烙上这些比微尘还小细小千万亿倍的生命元素，这是生命经历过的万劫不复，一一的加诸我的生命，重塑了我。”

    “哼哼！这是“轮回”对文明的惩罚，它洗涤了你。”暗影从艾因身后走了出来，宛如深邃的洞xue，在空中悬浮。

    牛顿爵士的脸恢复了教士认知里的受人尊敬的模样。他对暗影的现身毫不意外。“你是这位艾因小姐的保护者？”牛顿指着艾因说，“她能看见鱼缸里的鱼，你们是夏族的宿敌吧。”

    济方教士见到暗影出现，神情警惕，他听牛顿这么说，更加充满了疑虑。济方的知道的事情紧紧限于敦士登的秘密，夏族是什么样的团体？眼前的艾因和暗影是夏族的宿敌？他一无所知。

    站在一边的博士一直没有说话，他的眼神在此时瞬间迷离。狂信力量占据了博士的身体，在月球深处隐秘长久的城市里，盘踞在这里的敦士登真正强人，捏造的传说里的西方诸神火神的原型，古斯比的亲生父亲——恺，透过博士的双眼，监视着暗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