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走失的妻子

    一直未提卷毛的mama。

    1998年老柳收到市教育局调令，调任原凤阳县南阳初中副校长柳桥，前往东麟县育岗初中任职。

    这一纸调令没给他任何拒绝的余地，就这样他当了那四个混混的班主任。

    老柳的妻子不同意，这些年她随老柳多地奔波，早就疲于这种状态，如今孩子才五岁，她刚托了关系找了个相当不错的幼稚园，这刚定下来，又要走了。

    无奈之下老柳只能只身前往东麟县就职。

    卷毛妈一人带着孩子又是工作又是要接送上下学，忙碌而无依靠，终于在一天，把孩子送到幼稚园大门的时候摸着孩子的头愧疚又决绝：“进去吧儿子，mama走了，别怪mama。”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女人，此刻就坐在他面前，旁边还坐着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

    卷毛和他爸一直关系僵硬，也是从小听邻居们风言风语，说是老柳不顾家，把他mama气跑了。小男孩从心底里大多都是偏心mama的，他也从小跟在mama身边，和老柳少有亲近，他的怪怨在内心深处疯长，哪怕知道了自己被mama抛弃在幼稚园了，他也还是把一切怪罪到他爸身上。

    老柳出于对儿子的愧疚，辞去了副校长一职，安心在希理二中混个语文老师的名头，自此带了一届又一届的学生，再也不挪窝了。

    父子关系转好是从老柳连骗带哄送了他一个“亲哥哥”，没错，就是刘桦那小子，从此父子二人相依为命。

    卷毛妈姓肖名鸳，其实肖延这名字也是他妈走了后老柳才给他改的，他原先叫柳成胤。但这名儿没几人知道，就连他自己都快忘了。

    肖鸳看着眼前的儿子，“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卷毛看着六七岁的小男孩没说话，他觉得这声问候太晚太晚了，久到他年少时心底那唯一的渴望都消失殆尽了，他已经不需要眼前这个人了。他身边有老柳，有刘桦，有刘桦一家人，有伍玥一家人，他其实过的很好，但是他不知怎么去回答这个抛弃过他的人。

    卷毛反问：“那你呢，这些年，你在哪里，过的可好？”

    肖鸳：“其实我回来看过你几次，不管怎么说你还是我儿子。只是我也有了自己的家庭，很多时候很多事情也身不由己，但是mama还是希望你是快乐的，你爸爸也把你照顾得很好。”

    卷毛点头：“您说的没错，我爸挺好的。我们俩都挺好，希望您也好吧，祝您家庭幸福。”

    肖鸳瞬间就落了泪，她觉得儿子是在怪她，也不愿意喊她一声mama了。

    卷毛起身，准备回家了，老柳做好了饭还等着他呢，“您不必想太多，当初做了选择，就别后悔了吧。我和我爸就这么过也挺幸福，再说我也长大了，对小时候的事儿印象也不深了，我们就过好彼此吧，母亲。”

    大抵这声母亲，是他为人子女，能给予的最大尊重了吧。

    走了，回家找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