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十方神器（一）
长留山上。【】 几十年来，这是白子画第一次回到这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地方，生活了几百年的地方，守护了几百年的地方，看尽了这里的一草一木。 心里，千百种滋味，千万种惆怅。 各种情愫涌上心头，堵的发慌。 物是人非，用在此刻是再贴切不过的一个词。 虽然一切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不同，但终究是不一样了。 他，再也不是当初的那个长留上仙白子画，一心为长留，一心为众生，无私心杂念的那个他。 他总以为他再也回不来了，也没想过要再回来这里，现在，却不得不再次回来，去触景伤怀。 一袭白衣飘逸俊雅，那样出众的仙姿不凡的气质。 白子画驻足屹立在长留上空，俯视良久之后，才缓缓落在绝情殿的露风石上。 多少年后再一次站在这里俯瞰长留山，岁月无痕，随之流逝的也不过都是些微弱尘埃柔弱细沙。 时过境迁，沧海桑田。 人非景未变，君在卿未归。 恍惚间，她好像就在这个露风石上，在他身边围绕，嘻嘻的笑着，那样的温馨甜美。 过往是那样的美好，遥远的握不住，却又似近在眼前。 刺骨的寒意，锥心的疼痛，无尽的悔恨，都只因一个她，他的小骨。 凝望着这未变的景，相思着曾经的现在的人，一切终究再回不到从前。 一个人的想念，除了无言，还是无言。 不知什么时候，笙萧默轻悄悄出现在了白子画身后，一脸惊讶带着不可置信的巨大惊喜，仿佛眼前的人不是真的，揉了揉眼睛，眼前的人怎么也擦不去，他顿时激动的无与伦比。 很想上前去，却只能硬生生强迫自己停留在原地，只因白子画的眼里，他看不懂的东西太多，却读懂了一种叫悲伤的东西，深的没有尽头。 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笙萧默终于上前，走到露风石上，压抑住强烈的激动沙哑的唤了声“师兄”。 白子画却一动未动，淡淡的回道。 “师弟，你怎么来了？” 笙萧默心里一阵叹气，师兄竟然依然伤神到这个地步，连他走近他这么久都没觉察到，不免有点伤怀起来。 “师兄，我方才入定中忽然察觉到你的气息，心里一直想着盼着你能早日回来，心有所念情之所动，便不由自主的来到了这里，想不到果然是师兄回来了。” 白子画仍旧那样的云淡风轻。 “回来能如何，不回来又能如何？我终究是回不去了。” 笙萧默一愣，他还以为师兄这次回来是放下前尘过往了，看来是他想错了。 他仍是执着于过去，心里始终不肯放下。 “师兄，你这次回来，是不是从此就不再走了？我和大师兄一直盼着你回来的这一天，大师兄知道了，肯定是高兴坏了的。” “师弟，我。。。。。” 对于这次回来的目的，白子画忽然觉得难以启齿。 该怎么跟师兄师弟说，他回来是为了要取神器。 白子画一张口，笙萧默就知道自己又想错了，看师兄那犹犹豫豫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这次回来不像是打算回家的，倒像是有什么难于开口的目的。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要不然师兄是不会回来的，联想到前段时间师兄让人传话说十方神器有异动的事，心下一片惊慌，不会是跟十方神器有关吧？难道已经有人觊觎十方神器起了什么不轨之心？ “师兄，那你这次回来。。。。。。难道？？与十方神器有关？？” 白子画楞住了，不过须臾，便又恢复如常。 确实与十方神器有关，但绝不是笙萧默想的那样。 “师弟，你不用担心，没什么大事，十方神器从那次异动之后也并没有怎么样，你不必惊慌。” 笙萧默疑惑了，既然师兄回来不是因为十方神器，那么，就是他自己想回来看看了，毕竟长留是师兄的家，看来，师兄回来主持长留这一天快来了。 “师兄，你能回来就好。大师兄肯定也知道你回来了，估计这会他怕是不敢来见你，他。。。你知道的，他这几十年真的变了很多，师兄，你就原来大师兄吧。” 白子画遥望远方，俯瞰千山，整个长留尽收眼底。 淡漠清冷依旧，眼底不经意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愫，是不满之后的释怀。 “师弟，我承认，当我知道师兄做那些事的时候，我是愤怒的是不满的，但是，我从来没有怨过他恨过他，我知道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好，为了长留好。” “如果真的是师兄说的这样，那么这么多年，师兄为什么都不肯回到长留呢？” 白子画的眼里抹上了一层痛色，微不可闻的轻叹一声，声音低沉嘶哑。 “师弟，天下没有我不能原谅的人，我唯一不能原谅的那个人，就是我自己。是我，为了长留，竟然。。。杀了她。。。” 笙萧默终于了然，这一切的一切，还是因为那一剑。 师兄到现在都忘不了，他该是有多么的悔恨。 “师兄，那不是你的错，你有你的责任，当时又是那种情况。。。” 话到一半却被白子画带有怒气的打断。 “那种情况又如何，终归是我的错，是我选择了放弃她，是我，始终不相信她，归根到底是我的错。” 白子画的痛苦，笙萧默看的心疼，却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 “师兄。。。” 话未说出口，白子画就冲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 “师弟，你不要再说了，是我没法原谅我自己，你们谁也帮不了我。 是我做错了，这是我应该承受的。” 良久良久，两人再没说话，露风石上，如雕塑般的两个人，好像在那里生了根。 一夜无言，相伴风霜似万年。 千眼万眼看不尽心里的这片风景。 好像她还在，好像那年绝情殿上的桃花开的正旺，好像那年绝情殿上的雪下的正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