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交易
搞团伙对峙对于体力的消耗无疑是巨大的，尤其如果你两天没有吃饭还搞对峙，那简直就是作死。刚进院子，就有十数人由于体力不支倒了下去，可悲的是没有任何人对他们进行抢救甚至搀扶，因为大家其实都已经处于奔溃的边缘，体力都刚刚够支撑住自己而已。最好的抢救其实就是塞几个馒头在他们手里，当然鸡腿更好，而现实的残酷就是庄中没有任何食物。 面对这凄惨的场景，南中月以手掩面陷入痛苦的思考之中，在这秃驴围庄的夜晚，从哪弄点吃的呢？ 幸亏庄内最具智慧的几个人还没有饿晕，智慧是个奇怪的东西，似乎并不太依靠食物生长，甚至有时还排斥食物，因为往往吃得多的人头脑却不怎么灵光，而本来头脑灵光的人，自从吃得多了以后也就渐渐地不灵光了。这似乎也是为什么人类为什么越来越聪明的一个原因，饥饿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种择优与淘汰，高智商的自然会想办法找到食物所以留存下来，低智商的自然就淘汰。 在此关键时刻，南冰冰的智慧再次发挥了关键作用。他最先打破了这凄凉的沉默：“庄主，现在庄内是不可能找到食物了，我们只能指望外面了。” 南中月耷拉下手臂，露出脸诧异地看着南冰冰：“你还指望和尚们做熟了饭给你端进来如果你真能做到，我情愿把庄主的位置让给你。” 南冰冰哭笑不得：“外面不仅有和尚啊，还有一个市集，有市集就有商人！” 南中月也许是太沮丧了，根本就没有仔细考虑这些关系，随口道：“可是和尚也不让我们去诳街啊！” 南冰冰很自信，道：“交易并不一定要当面才能完成，也可以隔空进行！” 南中月仍然不以为然：“哦哦，这是个冷笑话吗？你要表演隔空吃饭给我们看？” 南冰冰一本正经：“老爷，求你别闹了。我是认真的，少林的包围虽然严密，但商人是无孔不入的，我们只要想办法与他们取得联系，许以重利，到时他们自会想办法送粮食来的。” 南中月抬头看看星星月亮：“可是现在是晚上，哪会有什么市集？” 南冰冰：“都饿了两天了，你还在乎多饿一个晚上吗？” 南中月不笑了：“你真能在明天弄到粮食？” 南冰冰：“如果顺利的话” 南中月：“如果不顺利呢？” 南冰冰：“如果不顺利，我保证到明天晚上也一定让你见到粮食。” 南中月：“好，我信你！但该怎么cao作呢？” 南冰冰再不废话，找来一块布，在上面写了几个字：急需食物，高价收购！署名风雪山庄。绑在箭上，然后拉满了弓朝市集的方向射了出去。 南中月：“不会被和尚们先捡到吧，那样我们的意图就暴露了，以后可能再用这个办法就行不通了。” 南冰冰望着箭矢飞去的方向，淡淡道：“那就看造化喽！” 之前倒下的那十数位仁兄，此刻竟然也都奇迹般站了起来。这个办法看起来真的不错，既然明天就可能有粮食吃了，地上又这么凉，刚才的倒下只是为了给管理层施加点找粮食的压力顺便节省体力，现在既然有结果了，多躺当然无益，还是再压榨一下自己的体力先站起来为好。另一方面，也说明，对于人体潜力的使用有时就如同榨油，尽管已经反腐多次，但如果你再榨一次，还是会发现有点油水的。 接下来就是等待。在等待的时候，你愿意站着还是躺着？如果是花前月下，如果是人约黄昏，我当然愿意站着，因为悸动得根本躺不住，另外，以前的约会不比现在，是不开房更不带床的，好人们就只好站着。而当下，这帮饿殍们显然不会有花前月下的浪漫心绪，躺着当然比站着更节省体力，所以大家都无一例外的回房躺下了。 第二日，大家都起得很早，颤颤巍巍在院子里寻觅，希望得到商人的回复。期望有多强烈，现实就有多残酷，连旮旯缝都找遍了，但一无所获。当场就有几个人又倒了下去，看来今天是非要饿死几个人不可了。 就在南中月仰面向天，想发点感慨埋怨一下老天的时候，树梢上的一支箭映入了他的眼帘，箭杆上缠绕的红色绸布招摇在风中，仿佛正向苦难的人们招手：粮食来了。 南中月禁不住激动地掉了几滴老泪，顺着庄主泪眼朦胧的目光看去，大家也都发现了这支箭，于是团团聚拢过来，朝圣一般将树围了起来。 希望是美好的，但这并不意味着实现希望的过程也是美好的。大家眼巴巴望着那支箭，心中想的都是同一个问题，该怎样把它取下来呢？ 树是树王，在风雪山庄里是高大上，最难攀爬、最难拥抱、最难撼动。倘若执意蛮力攀爬，后果不是累死就是摔死。这两种死法明显都不如饿死，饥饿而死，痛感不明显，而且由于身体里最后的营养也被消耗殆尽，无有浪费，也显得经济实惠，算是绿色无公害死法了。 一阵风吹来，地上的人又被刮倒几个，忧郁的南中月望着同样忧郁的柳焕城，“柳兄，我们该怎么办？” 柳焕城陷入沉思，一会儿之后，道：“只有等！” 南中月瞪大眼睛看着他：“每次这么有模有样的沉思后，你都能想出这么没靠没谱的办法吗？” 柳焕城一本正经：“现在，等待实在是最靠谱的办法，天空有风，那支箭不会在树梢待太久的。” 他的话音刚落，一阵风吹来，树梢晃了几下，那支箭终于坚持不住，箭头朝下掉了下来，众人立刻作鸟兽散。危机时刻，大家的反应速度还是很快的，虽然刚才还饿得半死不活。这并不是说他们能装，只是状态不同而已，刚才是挨饿的状态，现在是逃命的状态，做什么就得像什么，做人得专业。 南天寒跑上前去，将箭捡起。他要表现得积极点，因为这场面实在太荒凉了，如果再不加入点活跃因素，大有荒废得一败涂地的意思。 他展开了得到的纸笺，众人立刻挪动下肢围拢过来，只见上面写到：黄米、白米、馒头等主食类，五两一斤。鸡蛋，易碎品，不易运输，二两一个。牛rou、猪rou等各种rou，十两一斤。蔬菜一律混搭销售，五两一斤。人参，大中小三号，大号三百两，中号二百两，小号一百两。 看完，众人义愤填膺，不约而同从嘴里骂出两个字：jian商！ 风雪山庄本来经济状况就不是很好，看到这个报价单，南中月感慨：“五两银子都可以买十几袋米了，现在居然只能买一斤！” 南冰冰附和：“对，五两银子都够买头牛了！” 南灵灵却以一种奇怪的表情看着南中月：“老爷，你能保证他说的是白银而不是黄金吗？” 南中月立刻双眼大睁，直愣愣木立在了当地。良久之后，他终于把目光转向了南古冰。 南管家当然知道什么意思，他马上道：“老爷，我们还是饿死吧！” 南天寒却在嘀咕：“居然还有人参！” 南冰冰不以为然：“不奇怪，人家是瞄准细分市场的，像庄主、岛主这种级别的人物，可能会花点钱补补元气。” 南天寒随便点了点头，毕竟这个问题不是当前的重点，没有钱，即使手里有菜单，即使点了菜，也上不来，因为看这情形，这是先付款后到货的。 对于你是问题的问题，对于别人就未必是问题。风雪山庄有点穷，南中月有点穷，但这里还是有一个富人，碰巧这个富人也正在忍受食物短缺的折磨，这个人就是柳焕城。 印象中，地处东南海上的烟云岛也是个极荒僻的地方，少有经济来源，而且远离大陆，地理单一，人口也少，连择偶都成问题，人们哪还有创造财富的欲望，所以柳焕城应该很穷才对。实际情况却绝非如此，柳焕城不仅很有钱，而且简直可以划入巨富级别，这一切都缘于海上贸易的活跃，他非常可能还拥有一支庞大的贸易船队，就连倭国的许多贵族也都是他的附庸。 这样的人当然是不会在乎花二两银子买个鸡蛋吃的。 人生最大的悲哀莫过于人死了钱没花了，我私下认为这其实还不算太过悲哀，毕竟还要看是哪种死法，如果是欢乐死，当然就好点，倘若是饿死，那才是真正的莫大悲哀。想想吧，兜里还热乎乎地揣着一万两的银票，人却冷冰冰地饿死了，你说悲哀不悲哀？ 柳焕城当然懂这个道理，他决定不能让这种悲哀发生在自己身上，于是柳大爷大喊一声：“我来，我有钱！” 还没等大家回过神来，他已经从怀里摸出一张银票扔给了南冰冰：“去，先来一万两的！” 幸福来得太快，大家都有点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是否真实，争相上来观摩传说中的一万两银票到底长的什么模样，南中月更是泪眼婆娑地将那张银票捧在了手里，如敬神一般，天知道，本来不注重金钱物质的他此刻对于金钱有多崇拜！金钱可以是很多东西，不仅是舒适的生活，金屋、华服、美女、服帖的仆人、乖顺的珍惜狗兽，更是一种面子，一种气度，对于柳焕城刚才那豪迈的一掷，他简直已经有点迷恋。 南冰冰小心翼翼地从几近精神失常的南中月手中抽出银票，马上着手给庄外的jian商回笺。由于众人的口味不尽相同，有人主张一万两银子都买牛rou，有人则主张荤素搭配，柳焕城则表示别的不管，只要保证自己有两根人参就行。总之是众口难调，南冰冰看得眼花缭乱，耳朵嗡嗡直响，手也不断哆嗦。管你们的！终于，小伙子一咬牙，很大爷地写了几个字：先来一万两的！ 众人瞠目结舌：“这样会不会不太好，虽然气派有了，但意思似乎没表达清楚” 柳大爷这时发话：“没事，就给那jian商点自由，让他自由搭配吧！” 回笺与银票都小心翼翼封好，安装在箭上准备发射，众人又变得瞻前顾后，思虑重重。 南古冰：“不会是骗子吧？拿了银票不办事，到时我们就惨了” 南中月此刻终于从金钱崇拜中回梦过来，道：“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 是的，的确没有了，外面的那个不知名jian商竟然成了他们的唯一希望。 “嗖”的一声，带着希望的箭发射了出去，望着市集的方向，众人纷纷陷入意yin，仿佛包子、馒头、大饼、牛rou等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