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谋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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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宗浩的严厉质问,邱楚机微微闭目,仰头沉默了片刻,他内心里深信,在中都的大多数全甄道众是无辜的,至于萧元符这位“师侄”,当初自己的师兄马丹阳在收其为徒时,本身就有“交易”的成分在内,为的是能在中都得到贵人相助,以此在中都地面兴建观宇、传播全甄道义。 而此时萧元符出了事,这段陈年的“交易”密事,也无法再掩盖下去了,否则,他何以取信完颜宗浩,救出其余的全甄道众呢? 于是,邱楚机心中有了决断,他再度睁开清亮的双目,看向完颜宗浩,平静开口道:“大人查案细致入微,推理精妙,我师兄丹阳真人,当年在收萧元符为徒时,确然是事出有因的。此为密事,非我全甄七子,则旁人不知矣。” “哼,道门密事?速速给本官说来!”完颜宗浩心中一喜,面上却还是严肃以对。 而一旁的帖木真,则是精神为之一振,竖耳仔细倾听了起来。 紧接着,邱楚机开始对萧元符入全甄道的前后过往,娓娓道了出来。却原来是,在十余年前,萧元符还叫做萧末也,彼时,萧末也确然是混迹于宣德州城的市井之间,与浮浪少年为伍,他整日里喝酒斗殴、赌博嫖妓乃寻常事也,但他却也有长处,重义气、轻钱财、好蹴鞠,加之身形修长、容貌俊秀,很是在宣德州地界,闯出了个“玉面萧郎”的诨号。 而萧末也在宣德州城混得久了,开始觉得无甚意思,便想到中都去闯荡一番,结果恰在此时,他在中都的一个与他幼时便相交颇深的同乡,也是奚人的马剌写信给萧末也,邀他前往中都发展,因为马剌此时,正在中都城内的禭王完颜永济府中为宦官,而完颜永济生性闲散、喜游宴玩乐、轻佻而无大志,其酷爱蹴鞠,且脚法极好,当下他的王府中正缺少一个能够陪他蹴鞠,和他较量一番,好让他尽兴的随从,以此故,马剌为了讨好完颜永济,便想到了在宣德州同样精于蹴鞠的同乡萧末也,便立刻禀于永济,称自己有一同乡名萧末也,精擅蹴鞠,殿下若允,奴婢可写信招其前来。 于是,完颜永济吩咐马剌,让他写信给萧末也,招萧末也前来中都的禭王府“面试”,在得到肯定后,马剌即迅速遣人持信前往宣德州,招萧末也前来中都。 而彼时,萧末也正愁自己去往中都闯荡,生计无着,自家在中都又毫无厉害的背景,他心中犹豫,因此迟迟未敢动身前往,此时却恰逢马剌写信相邀去往中都,这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在大金都城扎根的机会就在眼前了! 大喜过望之下,萧末也迅速告别了宣德州的“狐朋狗友”们,简单收拾行装后,便轻骑跟随王府来人,驰往中都来了。 在进入禭王府后,他的球技很快就得到了完颜永济的认可,遂顺利成为了永济的贴身随从,而又因萧末也处事圆滑,善于察言观色,又相貌堂堂,因此,很是得完颜永济喜爱,亦是得到了包括王妃徒单氏在内的王府上下多数人的认可。 萧末也在王府中过了两年后,因他在一场为禭王而打的蹴鞠比赛中伤了跟腱,无法再向原来那样灵活的踢球了,完颜永济颇念旧情,怜惜他两年来的陪伴之劳,所以,便想赐他一个正经清贵的出身,以免除他将来的赋役之苦。而这萧末也一未读书,二又是低贱的奚人出身,三则弓马本领皆是一般,除蹴鞠以外着实无有所长,因此,这可难住了完颜永济,该如何妥善的安排给萧末也一个好差事呢? 恰在此时,全甄道北上扩张,马丹阳急于在中都兴建全甄道观,传播全甄教义,而他在中都地界看重的那些兴建道观的极佳之地,却有好几处都是中都城内的女真贵族、渤海大族的田土,像这样的田土,即使有钱,也很难买到,因为那些田土不是这些贵族的狩猎场,就是他们的世袭勋田农庄。 而难就难在,全甄道新兴,影响力还未能直达至金朝皇帝的御前,自然也就得不到金帝的出面相助了。所以,为了解决建立道观的土地难题,马丹阳辗转求到了完颜永济头上,因为永济虽喜游宴,但认识的贵族子弟却是不少,因此,由永济出面转圜,或许能为全甄道拿下那些建观的绝佳之地,使中都的那些拥有田土的贵族,转卖出一部分土地来给全甄道。 完颜永济见到了马丹阳,因为他自己亦是颇信鬼神之事,对道祖、神仙颇为敬畏,以此故,他心中一动,好像为宠臣萧末也找到了一条不错的出路。于是他告诉马丹阳,让他出面斡旋可以,但必须令马丹阳收他府中的萧末也为徒,且要让萧末也来担当全甄道在中都的主持,如果马丹阳答应,他就为其出面转圜,以解决全甄道在中都建立道观的土地问题。 而此时,马丹阳急于落实建观的田土之事,又见萧末也相貌堂堂,无损道家风范,所以,也便答应了收其为徒的交易条件。 于是很快,由完颜永济出面斡旋,马丹阳得以顺利的从一些女真贵族、渤海大族的手中,得到了想要的建观土地,而他也履行了承诺,亲自收萧末也为他的亲传弟子,并为其改名为——“萧元符”。 至于礼部的档案记载,则是完颜永济贿赂了当时的礼部官吏,为萧元符隐匿了其出身禭王府的这段经历,并为他伪造了拜马丹阳为师的大致过程。而之后,由于害怕一向痛恨贪腐、贿赂之风的父亲完颜雍发现这件事,完颜永济便告诉萧元符,让他以后轻易不可再来禭王府,哪怕萧元符想念他,双方也要在城外相叙才行。 因此,萧元符就这样摇身一变,成为了全甄高道马丹阳的亲传弟子、全甄道在中都地面道务的总主持,他自身得免赋役、身份清贵,悠闲处事。其往来香客,多有富商巨贾,官员、大豪,对比他原来区区一介市井之徒的身份,自然算得上是风光无限了。 “原来如此,萧元符竟还跟随过禭王。”完颜宗浩听罢邱楚机的讲述,心中一动,看向了一侧同样一脸惊讶的完颜承晖。 “师孟兄以为,萧元符此时未见踪影,乃是禭王藏匿了他?”完颜承晖见宗浩看向了自己,于是皱眉道。而后,他又摇了摇头,“禭王轻佻,素无英雄大志,他又岂敢指使萧元符之辈,杀人害命,意图谋反呢?” “禭王不会,但维明别忘了,他还有一个同母的好兄长。其人性格暴烈,仗势陛下宠爱,素来桀骜跋扈,私下里我听说,其对太子遵行汉法,崇尚儒教,倒是颇有微言、抱怨之词......”完颜宗浩眯了眯眼,淡淡道。 “师孟兄是说徐王永蹈?徐王性格强悍,素来桀骜,身边亦有为数不少的渤海大族环绕,说他意图谋反,倒是有几分可能。而禭王或许是因一母所生之故,也参与了这谋反之事.....”完颜承晖一时恍然,迅速点头道。
因徐王完颜永蹈、禭王完颜永济皆一母所生,其母李元妃,在昭德皇后死后,素得完颜雍宠爱,而李元妃出身辽阳渤海李氏,乃渤海名门大族,因此,大金朝野之间,多有因为李元妃而支持完颜永蹈的渤海官员,其中不乏一些四品以上的实权之人。 “两位大人在说什么?徐王、禭王?这萧元符背后究竟是谁?”帖木真听得这些金人的皇族之事,一时不耐了起来,他只想赶紧确认,他该向谁讨回公道,揪出凶手而已,于是不耐的打断发问道。 “帖木真使者勿急也,我等现在即已知萧元符乃禭王门人,自然就有了寻找线索的方向,接下来,就看维明兄如何施为了。”完颜承晖出言安抚帖木真道。 “我意则秘密探查禭王府,寻找萧元符踪迹。听闻禭王夫妇二人及其诸子、诸女,皆喜食西夏滩羊,无rou不欢,以此故,几乎每日下午,中都城既有专卖滩羊的牛马市商人,将十余只滩羊赶往禭王府,并为之在府中现宰现杀,再为王府烤rou、煮rou。如此之下,我来控制那供应禭王府滩羊的商人,以便让我们的人混入送羊入王府的队伍当中,待入得王府后,便可寻机打探消息了。” “西夏滩羊,rou质细嫩、无膻腥、味极轻,确为羊rou中的佳品,不过师孟兄,你为何会对禭王的喜食之物如此清楚?”完颜承晖惊讶的问道。 “那往禭王府供应滩羊的商人,曾经在中都城中被一燕地大豪赖账,对方不给结付买五百只滩羊的银钱,于是这商人一气之下,状告于大理寺,是我为他主持了公道,讨回了欠款,而我既然要查此欠款案,自然也就向他了解了他在中都的一应买卖,而据他所说,禭王正是他滩羊的买家之一。” “原来如此,师孟兄此策甚妙,大可一试也。”完颜承晖点头道。 “说到烤rou、煮rou,不就是我们漠北蒙古人的拿手本领吗?还有谁比我们更合适潜入禭王府,查探萧元符的下落呢?况且我们是生面孔,禭王并未见过我们,不必担心被他识破身份,请大理卿您,安排我和我的人,也加入到探查的队伍当中去吧!”帖木真一脸坚定,以手抚胸,面向完颜宗浩,斩钉截铁的开口道。 完颜宗浩见帖木真如此郑重的向自己行礼,语气又如此坚定,他知道,若不答应帖木真,此人必不会善罢甘休的,多半是会自己冒险,想方设法的往完颜永济的府中查探了,而与其如此,不如让他跟着自己麾下的人一起去查探,这样还能随时看着这个塞外来的野蛮家伙。 于是,完颜宗浩在沉默了片刻后,最终点头对帖木真道:“你和你的人只能去两个,其他入府探查之事,则都要听我安排!” “谢大人,帖木真全凭大人安排便是。”帖木真郑重致谢道。 商议既定,刘仲禄、邱楚机二人便暂且留于密狱中安置,而帖木真、完颜承晖、完颜宗浩并及一众跟随之人,则在当夜,相继赶回了中都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