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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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木华黎在深夜中关于皂雕箭翎的这次密谈过后,翌日上午,帖木真却是在驿馆内再度见到了一个熟人,此人一身绯色官袍,负手而立,神态闲适,一脸微笑,帖木真定睛一看,嚯嚯,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才几日不见的耶律阿海啊。 耶律阿海也看到了帖木真,向他笑着点头示意,于是,在大堂中的完颜塞补为帖木真解了惑,原来耶律阿海已然被任命为了金廷的东上阁门副使,乃是正六品官,也就是说,耶律阿海从原来的从六品礼部员外郎任上升官了。 此次,作为阁门官,耶律阿海负有专门教习帖木真他们这些外邦使团朝见、辞谢等礼仪的任务,以便他们在几日后大朝会朝见大金国皇帝,还有参与大祭活动,以及离开金国辞谢时,不至于因为不守礼仪、行止失范而犯下不必要的错误。 帖木真一听后了然,他心中高兴,因为耶律阿海的正直、胆魄、勇武以及认真负责,在从漠北至中都的一路上,都被帖木真看在了眼里,他真心觉得,这个看似懒散的中年契丹男子,实是一个可交之人、可靠之人、可信之人,所以,能够再度由耶律阿海教习自己这一众人金廷的礼仪,那是再好不过了。 于是,帖木真看着耶律阿海,笑着以原先的使者名称称呼耶律阿海,以示亲近说:阿海使者能够在接下来几日,继续不辞辛劳的帮助我们,那真是我们蒙古人的幸运呐,相信有阿海使者在,我们对于大金朝廷的仪范,很快都能学会学好了的。 耶律阿海向着帖木真拱了拱手,谦逊以对说:有完颜塞补、斡古出二位认真负责的馆伴使大人在,有帖木真你们这些心向朝廷的部族首领们在,我教习宾客礼仪的任务该是多么轻松呐,我能做的不多,接下来几日,还要多多仰仗诸位呢。 其实吧,对于耶律阿海来说,他是真没想到自己会如此快就升官,还如此快的又被朝廷派遣来负责帖木真他们这些漠北、漠南部族使团礼仪教习工作的。 想他那日在中都城外燕宾馆,与完颜塞补完成了交接后,就径直入城往尚书省复命,而后他好不容易休沐了两日,但就在第三日一早,先有尚书省令史前来他的府中,说是尚书省今日召他前去,有要事差遣,所以,这一招龙爪手,就把他从温暖的被窝里给揪了出来,他还没在家里享受够妻子的温柔和逗弄幼子幼女的快乐呢,就不得不再度起身出门,跟随那令史赶往尚书省政事堂了。 说实话,在去的路上,他心里还是有些许怨气的,开玩笑,自己出使漠北、又接伴了诸番部使团,一个来回行程三千余里,奔波不息,历经风尘之苦,好不容易回到中都吧,说好的能给自己七日休沐呢,怎么才过了两日就被召回去干活儿了啊?唉....... 就在这种略有些苦恼的情绪下,耶律阿海到了尚书省,等待片刻后,宫中即有近侍持诏令而来,却是当今大定天子下诏,诏令里先是褒奖了耶律阿海出使漠北成功的功绩,以及他在柔远县危机之时敢于担当,率兵英勇抵抗贼寇的功劳,而后就是一系列钱财、玉器、金银器、锦缎绢帛的赏赐,再之后,便是给他升官,特拔擢他为宣徽院之下的正六品阁门副使。 阁门官掌外邦使节教习礼仪诸事,也算是个代表金廷门面的清贵官职了,非博学有识之士不授,由此可见,耶律阿海这回为朝廷拼命打工,差点儿把命都搭在柔远县城,还是获得了相应的丰厚回报的。 诏令里还提到,由于耶律阿海深悉诸部族之事,通诸国诸部之语,不卑不亢,与诸部落首领相处融洽,所以,正是作为继续教习诸番部朝见、朝辞等诸项礼仪的最佳人选,诏令上说的是:教习番部以知礼,事关朝廷体统,干系重大,非卿不可,勿做推诿,当速赴来宁馆,卿之勤勉,朕岂忘乎? 看看,当今陛下都下了诏了,他耶律阿海还能继续七天乐的休假吗?当然不能,他还没这个胆量,所以,他只能在升官的喜悦与休沐泡汤的沮丧,这一喜一悲的复杂情绪交融下,恭敬地下跪接受了诏令,而后,他便整了整官袍,马不停蹄的赶到来宁馆来了。 当然,耶律阿海这些个复杂情绪,帖木真是无从知道了,他只是自己高兴的与耶律阿海叙谈,而一阵过后,打着绷带的桑昆,抱着胖猫的拜不花,还有少年阿剌兀思也都一一赶来了,他们在见到耶律阿海后,也是一阵热情寒暄。 此后,完颜塞补向众人再度说明了耶律阿海此来的教习礼仪的目的,并向一众人提醒说,此后几天,大朝会前,一定要好好跟随耶律大人习仪,否则大朝会和大祭时出了丑,失了体统,则不但会丢了作为各部首领、贵族的脸,也是在打大金朝廷的脸,后果是很严重的。 于是,当天一个上午,帖木真等一众人,迅速进入状态,开始跟随耶律阿海在来宁馆中学习金廷礼仪,而在上午礼仪学习结束后,下午习仪时间较短,很快就结束了,耶律阿海急着回去陪妻儿,也就没多留在驿馆。 在这之后,当帖木真打算喊上牵拢官马庆,一起再往中都城中转一转,放松放松脑子时,还没待他和马庆出门,就有一人急匆匆的冲到了他的面前,却是此次在蒙古使团中,负责照料骑乘马匹和贡马的乞牙惕部阿塔赤(意为管马者)——雪克该。 雪克该是一个黑瘦的汉子,三十余岁年纪,因擅长牧马、照料马匹,而被帖木真选入了此次的乞牙惕部出使使团当中,此时,这个黑脸汉子一脸焦急,脸色都有些黑里透红了,帖木真见他拦住自己,一脸着急的样子,遂问他发生了何事? 结果雪克该告诉帖木真说,在柔远战后诸部合计收集到的十五匹贡马中,有七匹白马是属于乞牙惕部的,而现在,这七匹白马中有五匹都已倒地不起,全身发热颤粟,而属于乃蛮、汪古、克烈三部的剩余八匹黑马、枣红马中,也有四匹出现了同样的症状,多半是得了疫病! 帖木真听后心中一惊,先后有九匹贡马都发热倒地,看来多半是某种传染病了,他急忙问,这种事发生多久了? 雪克该回答说,有三天了,就在使团进入中都城后,起初还只有一两匹马不过是微微发热,有干咳,他以为是进入金人国土,虽是深秋但气温还较高的缘故,和漠北秋日霜寒的气温反差太大,所以马匹一时不适应气候,水土不服所导致的短暂热病,他便以自己所熟知的草原放血外加一些所带草药的法子治疗这些病马,效果起初还不错,马匹发热、干咳的症状消失不见了,进食也恢复了正常,他以为他治好了呢。 但令雪克该没有想到的是,就在昨日夜晚至今日上午,突然之间,这些被他治疗过的马又重新出现了更加严重的症状,病情反复,马体发热更加猛烈、干咳变成了带有血丝粘稠物的湿咳,马的双眼开始充血水肿,大量流泪现象出现,并一一颤粟倒地,而且这一次,乞牙惕部病马数量增加到了五匹,连带着乃蛮、汪古、克烈的贡马也都出现了发热症状,这一下子可把他吓得不轻,按照经验,他迅速在厩舍中将病马进行了隔离,将好马迁离到另外的马厩,而由于乞牙惕部所带的兽医在参加柔远守城战中战死了,今日上午帖木真他们又都在学习金廷礼仪,所以雪克该不敢打扰帖木真,他只能快速去找克烈部的兽医,好让克烈部的兽医看一看,能否诊治好贡马。 结果克烈部的兽医在看到马的发病症状后,捂着鼻子后退不止,连连摇头说,他从没见过如此猛烈的马疫,他可治不好,也害怕被病马传染,所以束手无策。 焦急的雪克该又去寻了乃蛮、汪古的兽医,结果很不巧,两部之人告诉他说,他们的兽医同时也是战士,和乞牙惕部一样,也在柔远城头被贼寇杀掉了。 于是在彻底无法后,雪克该急的团团转,就准备冲入后堂打断帖木真他们的学习了,恰好此时,帖木真结束学习礼仪出来了,所以,雪克该赶紧将情况一一禀告了帖木真。 在听罢雪克该急促的禀告后,帖木真一时严肃皱眉起来,因为贡马干系重大,是要上贡给金朝皇帝的,现在,有多匹贡马倒地,病恹恹的,不复神骏姿态,这怎么能交给金国呢?岂不是会让金主认为他们乞牙惕部是把病马作为贡品,会不会被视为对金廷权威的侮辱?一个不好,恐怕就是一场外交事故呐。 想及此,帖木真又打量了雪克该一番,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这种来自于马匹的传染病究竟传给了人没有? 于是,帖木真问了雪克该,他现在有何不适症状?使团内还有无其他人出现和贡马一样的发热、咳嗽、水肿的症状的? 雪克该想了想回道,这几日以来都没有,于是帖木真心中稍稍松了口气,看来这传染病多半是马传马,而非马传人了,但仍不能大意,他吩咐雪克该和他一起,连带着马庆,一并快速寻到了端坐来宁馆中饮茶的馆伴使完颜塞补,并向完颜塞补说明了贡马得病的严重性。 完颜塞补一听,悠闲喝茶的心情一下子便没了,乖乖的,要知道,帖木真他们这些漠北、漠南部落的贡物,可都还没上交给负责接收外邦礼物的引进司呢,因为按照礼仪尊卑、国家重视程度,应该是由宋朝使节先贡献礼物,其次夏国,再次高丽,最后才能轮到帖木真他们这些漠北、漠南的番部使团呢,而现在偏偏,宋、夏、高丽使团都还在路上,未至中都,更别说贡献礼物了,所以此时,若是仍旧留在来宁馆中,等待上交朝廷的贡马出了问题,那么,作为馆伴使的完颜塞补自己,绝对难辞其咎。
一个照料使团不利、致使贡物缺损的罪名,就会被御史台扣到他的脑门子上!等待他的将是,轻则杖刑,重则削官贬出中都,无论哪一种,都不是他想要的,所以,完颜塞补一时也狠狠皱眉,沉下了脸来,他转向一旁小心翼翼的马庆,喝令道:你!快去,将来宁馆中的兽医唤来,速速为贡马诊治! 此时,来找完颜塞补的除了帖木真一行外,桑昆、阿剌兀思、拜不花也纷纷赶了过来,因为他们自己部落中的贡马,也都染了疫病,众人的脸色都是不佳。 马庆得命后,颇为尴尬,他告诉完颜塞补说,来宁馆中的兽医田平,是大兴府武清县人,由于他的儿子今日娶妻,所以,他于前两日就已经回家去忙活了,一时半刻,怕是找不回来。而田平所留下的一个兽医学徒,平日里就是为田平打打下手,年纪只有十五岁,恐怕经验不足,能力不够,无法为贡马治病...... 什么?! 完颜塞补一听,大为恼火,他将手中茶水泼向了马庆,且就要对马庆拳脚相向。马庆见机的快,他赶紧快速大喊说:大人勿怒,大人勿怒,贡马能治,有治的人,有治的人,除田平之外,来宁馆外,尚有兽医可用! 塞补大口喘气,指着马庆骂道:你这小厮,赶紧说来! 于是,马庆对着完颜塞补连连行礼,而后又向围了一圈的帖木真他们连连拱手后,快速说,往日里,一旦来宁馆中的兽医田平有事不在,或休沐,而恰好又有外邦使团来了驿馆,有马、骡、驴、驼等牲畜生病,则来宁馆中还有外部的兽医可用,乃是中都马市中的一人,唤做刘武标,此人虽好酒好赌,但兽医治病之能却在马市中是响当当的,又好交朋友,所以,一般田平不在,驿馆又需要兽医时,通常是找刘武标合作,让他临时来驿馆代为诊治牲畜,每次都能治好。 只不过,四年前,刘武标醉死在了家中,而好在他还有一个侄子兼徒弟,唤做刘仲禄,这刘仲禄九岁就跟随刘武标为兽医学徒,每每随其出诊,至今已有十二年,所以,这十二年来,刘仲禄可谓是尽得刘武标那些为牲畜看病的本事,他虽只有二十一岁,但已在中都马市中闯出了名头。所以,从四年前刘武标死后,来宁馆就继续与这刘仲禄合作,在田平不在时,临时请刘仲禄前来医治馆内病畜,双方合作四年来,刘仲禄还未出过什么错,每每都能将病畜医好,确是一个可信的兽医。 一听马庆此言,完颜塞补精神一振,赶紧吩咐马庆说,你,赶紧去,速速将那甚么刘仲禄招来,令他为贡马诊治,告诉他,只要他能在五日内,让贡马好起来,让本官和诸部使者将贡马安安生生的交到引进司手里,本官不吝赏赐,五百贯现钱,等他来拿!就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马庆心中一惊,看来这位完颜大人为了保住官位,不被陛下追责,是下了血本了啊,于是,他赶紧低头领命,准备往马市寻刘仲禄去了。 帖木真见此,便唤住了马庆,告诉他说,我的管马侍从雪克该熟悉病马前后发病的事由,可令他与马庆一起去寻那刘仲禄来,并之后跟在刘仲禄身侧看着,也好有个照应。 而帖木真之所以让雪克该跟着,说到底还是对那什么刘仲禄的医术有所怀疑,总得有个自己人看着,以免贡马在医治过程中再度发生意外。 之后,为了以防万一,帖木真又建议完颜塞补,赶紧招来馆内人医,好为一众使团之人都诊脉一番,确保马疫并未感染到人的身上,还有,需要人医开出药方,对来宁馆内外进行消杀,而完颜塞补一听后,亦是点头不止,遂赶紧吩咐馆内人医来为众人诊脉,并安排消杀了。 片刻后,医者到来,当先对雪克该和马庆诊脉,确定二人没有染病后,雪克该便紧跟着马庆,二人急匆匆的出了驿馆,赶往马市寻那刘仲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