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转变
当麦欣终于醒过来的时候，只感到脖子上依旧火辣辣的疼。 “痛痛痛……” 老实说现在自己的感觉比落枕动不了脖子的时候还要难受。 “怎么回事，好难受，就好像脖子上被扎针了一样。” 指尖触摸着白皙的脖颈，两道针眼大小的伤口已经结疤了。谁给我在脖颈处注射药物了 不不，应该不是那回事。 那么这又是怎么回事，如果没记错的话，被狼人一爪子在胸前开了个大洞的自己应该已经死了才是。 自己以不知道该被称作愚蠢还是英勇的战术迎战一只重达一吨皮粗rou厚的巨狼——将手雷捆成一团，算好时间丢进狼人的嘴巴里。 做出这种行为的人不是疯了恐怕就是勇敢到愚蠢境界的人类，而麦欣却不知道自己应该属于前者还是后者。 或许两者都不属于吧。 难道这里是天堂？ 不不，天堂应该没有那么昏暗就是了。 转头看了看四周，麦欣立马反应过来。 看来自己还活着，未能死去。 胸前被撕裂的伤口已经不复存在，只剩下染满鲜血被撕裂的军上衣。本应该被撕的体无完肤的胸脯如今复原如初，就好像自己从未被击伤一样。 这是梦吗？看样子应该不是。那只被从嘴巴里炸的面目全非的巨狼就躺在自己几步远的地方，散发着强大的存在感，提示着自己并不是在做梦。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记得曦乃她……” 强撑着站了起来，看来身体已经能够恢复行走了。 “她好像咬了我……对，没错，她是那样做的……” 终于想起昏过去之前的事情，那个时候自己已经逐渐在化为狼人。 “自古以来，狼人的传说中明确的都提到过，被它们的爪子和牙齿所伤到的人类就算是侥幸活命，却也永远无法作为人类而活下去。这是小学生大概都知道的传说吧。” 曦乃是这样说的，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没有被狼人彻底杀死的自己已经感染上了狼人的诅咒。 那即使是圣人也无法忍耐的冲动，化为吞噬人类的巨狼的诅咒。 麦欣连忙看向自己的双手， 依旧是粗糙无比，并且布满老茧。和过去一模一样。 可在自己失去意识前，这双手已经开始转变，长出了厚厚的毛发。大拇指退化，手掌变成利爪。 “我还有一个方法可以让你活下去，即使你将失去成为人类的资格，这样你也愿意接受吗？” 想起曦乃的话来，麦欣不由得低语道 “我……已经不是人类了吗？” 她的低语自然得不到任何回答，漆黑歪斜的走廊里唯有鲜血和尸体。 总是坐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麦欣叹了口气 “出去看看情况吧……啊，对了……” 上衣被破坏的面目全非，胸罩也不翼而飞、就这样出去的话，等同于上身全裸出镜。虽听闻有天体一族的存在，但麦欣可敬谢不敏。 从急救包里抽出一些绷带，虽然很难为情，但是就这样不戴胸罩走出去的话，自己会有种把自己杀到的冲动。 真是耻辱…… 不看不知道，眼前的惨烈程度远超自己想象。 从4楼走下来的时候，所能看到的地方大多都被鲜血和尸体所覆盖。 其中既有巨狼的尸体，也有人类的尸体，刺鼻的污血的味道却好像带着一点微微的甜味。 麦欣用力的摇了摇头，闭上眼睛不去看他们。 那样子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了，这是头一次直观真正可配得上残杀的尸体，而且还是一大堆这样的尸体。 自己过去曾参加的任务，被绑架犯屠杀的受害人与这边想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但不知道怎么回事，路过这些尸体的时候牙齿有些微疼。 “你们怎么样？没事吗？” 当走出来的时候，竟然没想到还会有活下来的战士。这让麦欣大吃一惊。 面对那样凶残的怪物竟然还有活下来的，这本身就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但是当问出口的时候，麦欣知道自己错了。 而且错到离谱的程度。 那些战士已经不是人类了，或者说他们已经失去了作为人类的资格。 空洞的眼神里什么都不剩下，就连求生欲都不复存在。 “你就别理他们了，已经是废人一堆了。他们的斗志，他们的信念，他们钢铁般的意志都不复存在了。当然我也能理解他们，面对那些远超他们所能面对的怪物，精神上的崩溃是在所难免的。但话又说回来，这又证明了一点……”莉西亚微笑的说道 “人类这种东西，想要摧毁他们是多么的容易。” 漆黑的雨滴答滴答的下着，仿佛要将所有的一切都冲洗掉一样的下着。 可它冲的走地上的污血，却永远冲不走人心上的伤口。 “爱莎……” 麦欣将目光投向她，惊讶的张嘴问道。 “你的手怎么回事？” “手？啊，你是说这个啊……” 左手从肩膀以下被整齐的切断，透过那伤口能看得见骨头。 “嗯，忘记把它治好了，真是的，偶尔我也会忘记这点啊……”爱莎好像很苦恼的笑了笑。 “不是这个问题，先要赶快消炎包扎起来，不然伤口会发炎的……” “没必要的，女兵。”爱莎淡淡的说道“相比于我，你应该先考虑自己吧。” “……你的手……” “我的手怎么了？” 就在这说话的过程中，已经不翼而飞的手臂又出现了，而且连衣服都自动修复了。 “额，没什么……” 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已经不想再去思考了，就如同爱莎所问的那样，现在最优先的是自己身体的问题。 本应该死去，或者说化为毫无理性可言的残暴生物的自己却如今能好好的站在这里的原因是什么呢？ 无法想象，也不能理解，唯一能联想起来的，只有曦乃当时所做的事情。 在自己的脖颈上留下了两个针眼大小的伤疤，这就是回答吗？ 麦欣想要得到正确的回答，可现在能回答的只有爱莎一个人而已。 “我……为什么……还活着？” 犹豫了片刻，麦欣缓缓的问道。 “这确实是个问题呢，明明已经要化为狼人的人类为什么现在能以人类之姿站在我们面前呢？” “请不要用问题来回答问题……” “也是呢，你现在非常渴望着答案。” “我……”麦欣犹豫着挑着字眼“已经失去……人类的资格吗？” “我不是人类了吗？” “不”爱莎淡淡的说道“从广义上来说，你还依然属于人类的范畴。” “可是……” “确实，狼人给你留下了致命的创伤却未能当场致死，这就构成了狼人的诅咒，而曦乃也用自己的牙齿从你身上汲取血液，也构成了另一个诅咒。这两种诅咒都是互相针对的诅咒，它们都试图改变你身体的构成，它们在对抗中，所以你得以活过来，以人类的姿态站在我面前。” “我……还是人类？” “嗯，虽然只是广义上还能算是。”爱莎点了点头“实际上，严格说你已经不是人类了。虽然两种诅咒都在互相对抗着处于平衡阶段，但是它们都已经开始互相抢占你属于人类的一部分。所以你也已经脱离的人类的范畴。” “那么我到底是什么？回答我，爱莎！？” 面对这个问题，爱莎淡然自若的说道 “什么都不是，也许是新品物种也说不定呢。既不是狼人，也不是人类，更不是曦乃那样的存在。简单点来说，什么都不是呢。” “什么……” 这既是曦乃所说的，无论变成什么样子，都要活下去吗？ 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吗？ 麦欣闭上了眼睛，将手放到了脖子上那已经结疤的伤口，默默的低语道 “谢谢你……” “你现在还是别说‘谢谢’的为妙，”爱莎面无表情的说道。 “你现在的身体处于一个极为为妙的平衡上，这个天平很有可能会在下一个瞬间倾倒。到时候你的下场只有变成狼人或者曦乃那种存在。这种事情难道你不明白？”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麦欣感觉自己脑子一片混乱。 “不过话说回来你还真让我吃惊呢，本来以为你起码要等三天才能醒过来呢，难道是诅咒之间的互相冲突让转变变快了吗？嘛，算了，至少省了把你背出去的麻烦事了。” “爱莎，你们在说些什么？” 说话的是木子李，他正跨过倒下的树干走过来。 “额，你们回来了呢。” “得胜归来是也，只不过有点做过头了……”兰低声回答道，不由得转过头看向身后。 “啰嗦……我也不是故意的。”木子李红着脸说道。 这时候麦欣才注意得到，刚才自己因失神而没看到的东西。 “喂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广阔的亚热带雨林， 现如今，都变成光秃秃的焦土…… 对此，木子唯有红着脸闭紧嘴巴什么也不说。 黑色的雨滴答滴答的下着，冲洗着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