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章 李侯与赴北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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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隔了一夜,赴北的三万南方军,继续往京城行进。约莫在四五日后,才终于赶到了京城之外,原地安营扎寨。 在早些时候,其他方向的州军,都已经赶过来,再加上京邑一带的募军,将近二十万人的本营,浩浩不可数,连绵的营地,一眼望不到尽头。 “南方军鲁绣,领三万儿郎,拜见李侯爷!” “东路军周元,领四万儿郎,拜见李侯爷!” “西路军董成,领两万人,拜见侯爷!” …… 人群中,陈景抬起了头,远眺着这一次赴北大军的主将,那位忠勇侯李充。乍看之下,没有着盔的李侯,已经头发夹白,面容生出老态。但眉宇之间,隐隐还带着一股军人的杀伐之气。 他系着描银披风,披着一身醒狮甲,站在开春的冷风中,身影挺拔巍峨。 陈景更能明白,偌大的王朝,为何要派一名老侯去漠北,实则是朝堂内斗,担心守旧派从中作梗,才重新启用了这位忠勇侯。 一番会面之后,忠勇侯李充回了礼,带着鲁绣几个主将,开始入军帐议事,相商赴北的事宜。 像陈景这种南方哨将,远远没够资格。 “唐傲,替我传令,第四哨的夫壮营,不可逾越,近段时间便在营地里,跟着cao练训军,不得擅自离营。” 说来也巧,上次去蛮山的时候,他隶属第四哨夫壮,现在,却要带领南方第四哨的夫壮,共一千人,准备赴北而战。 不过,比起上一次的哀声怨道,这一轮的夫壮,却是战意满满,毕竟打狄狗这种事情,是举国欢喜的。 “陈景,陈景!” 转过身,陈景刚要往前走,却在这时,听到一阵熟悉的呼喊。他惊了惊,急忙回过了头,一下子便看见了太史青,正朝着他奔来。 “太史兄!”陈景也颤声呼喊。 上次为了护送大先生,分别之时,两人甚至没来得及,互道一声珍重。 “哈哈哈,陈景!”披着战甲的太史青,脸庞上难掩兴奋,几步跑近,一下子将陈景抱住。 “先前听袁舵主说,你这一回也跟着从伍,得知南方军来了,我便一路打听,可好不容易才寻到你。” “太史兄,这一轮莫非——” “正是,同去同去。”太史青笑道。 “想来,是太史青顾念家国,亲自请缨去漠北。” 太史青面色顿了顿,“好说了,不过这一回,你我又要联手杀敌了。” 对于太史青这位故人,陈景的心底,终归是有一份情谊。当初护送大先生之时,太史青那张忠义无双的脸庞,久久映在他的脑海里。 “原本想带你入城,寻间酒肆痛饮的,但李侯已经下令,不得擅自离营。不过你瞧着,我连酒坛都带来了。” 生怕陈景担心,太史青还补了一句。 “久不见你,心里想念得紧,放心吧,今日不算誓军,你瞧着李侯那边,等会还要给几个主将接风洗尘呢。” 听着,陈景也露出了笑容。和太史青一样,久不相见,他确有许多的话,要一诉衷肠。 当初在平安镇,护送大先生的义举后,他和太史青两个,都走了各自的路。他成了南方马庄的小东家,有了县伯的爵位。而太史青,一路追随大先生,也开始沉浮于官场。 “陈兄在想什么。” “没什么。”陈景露出笑容,再无犹豫,和太史青走向营帐,又让唐傲,先把邢小九喊回来。 …… 三人坐在帐中,席地而饮。没有酒菜,没有酒碗,便抱着酒坛,每人轮着喝两口。 “陈兄,这一次,我亦想建功立业。”太史青放下酒坛,舒服地打出一个酒嗝。 在他二十岁的脸庞上,陈景突然发现,有了一丝不相称的野心。 陈景心底沉默。 他认识很多人,大势之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大先生,袁四桥,司马卓,许五樽,甚至是在登丰城的那位小笔吏。 他只希望,太史青能守住本心,帮助大先生变法成功,扶社稷将倾。 “陈兄,不日之后,你我二人将赴北而战。作为老友,有些东西,我需要告诫你一番。” “太史兄客气。” 太史青显得很认真,更像是一种嘱咐。 “漠北狄国的人,擅长马战,不过十州之国,三十万的大军,却能以战马冲锋,杀得我大冉连连大败。为了打败狄人,这段时日,我也想了很多法子……可惜,想不出任何破敌的良策。”
“太史兄,三十万的狄国军,共有多少骑营?” “大概五六万,都是弯刀骑。余下的都是步卒了。” 弯刀骑,即是机动性的轻骑。但不仅是用弯刀,还会骑射,精锐些的,甚至是驰骋奔射。 偏这种打法,大冉中原并不擅长。每每对战之时,周围地势若是开阔,几乎是十战九败。 当然,这百多年的时间,中原并非没有胜利。除非对战之时,能将狄人引入阻马的埋伏,再行四面夹击,方能艰难赢下一场。 但随着时间,狄国那边的雄主,已经开始重用幕僚与智囊,一次次地看破埋伏之计。听说狄国里,还有一位被称为“漠北神鹿”的中原智士,被重用为狄人国师。正是因为有他在,大冉这十几年,已经不曾赢过一场了。 “明明中原人,却偏要投效狄国,若见了他,我定然要杀的。”说起这件事情,太史青深恶痛绝。 “便如你我,既是中原儿郎,当为大冉崛起而奋争。我早些时候就对你说过,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陈景点头。只觉得刚才多想了,说不得太史青,对于家国大义,也是极为看重的。 “可惜,我一直想不出对策,愧对大先生。”太史青语气发颤,“陈兄,你呢?你可有破狄国骑兵的法子?若有,教教我如何?大先生那边,这几日都急坏了,生怕赴北一战,我大冉会兵败如山。你也知,若是兵败,朝堂上的那些老狐狸,又要跳出来闹了。而陛下,因为兵败之事,恐怕也不会再信任维新派。” “陈景,现在是生死存亡的时刻!你若有法子,现在可与我相商一番。” 陈景顿了顿,老实回答,“若要定计,至少要去了漠北,我亲自查看一轮地势。否则,你我在此再如何磋商,也不过是纸上谈兵。” 太史青迟疑了会,重重吁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