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一室春光(2)
随即,季修然涣散的意识刹那聚拢,浑身一僵,他猛地绷紧了身体,意欲起身逃离这个罪恶的地方,可是忍不住颤栗的双手已经不听使唤了,那手想着靠近,靠近,靠近,可是……不可以! 怎么可以……他还有妙儿,远在江南的妙儿还在等着他,他无论如何都不能犯下这样的过错,他何德何能,能够碰得了堂堂县主的尊贵之身?他不过是一介白身,永睿县主这样的金枝玉叶,根本不是他可以妄想的。 到了此刻季修然只觉得每过一分一秒都是极度残忍的煎熬,他要离开,要离开…… 可是那不知何时缠上了他腰身的双臂,却犹如魔鬼藤蔓似的将他紧紧缠绕,没有一丝松懈。 如坠冰窑的解玲珑浑身发冷,牙齿都开始上下打架,乍一靠近那炙热的火源,毫无意识的她凭着本能就不由自主地抬身靠近,想要在这样的冰天雪地中汲取更多的温暖,聊以慰藉那从唇齿冰冷到手脚的砭骨寒意。 懵懂大梦中,她手脚无力地跋涉在冰天雪地中,放眼望去皆是皑皑白雪,像是迷失远方的旅人,无助地举目眺望,可是目之所及,没有出路。 她绝望地跌倒在地,委屈的情绪犹如潮水一浪接着一浪涌上她的心岸,她在那样的无助里,捂着眼像是找不到回家方向的孩童,失声痛哭,“哥哥,哥哥,你在哪……” 此刻,她满心满眼的都是那个宠她入骨的哥哥,那个在她心中最为重要不可撼动的存在。 她至死的依念,不是这个世界的任何人,而是远在另一个时空的家。 沈玦是她的欢喜,但至此时也并未成为她的灵魂支柱。 更遑论其他那些并不曾被她放在心上的人了。 …… 而此刻远在另一个时空的解正城,从沉沉的梦里霍然醒来,一双鹰目迸射出锐利的锋芒。 就那么突兀而没有预兆。 “晓晓,我梦见小珑了。”他拢紧了身边被他惊醒的少女,冷然开口,一向倨傲自持的声音中却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意。 段晓怔了怔,一只精致如玉竹的手抚上了解正城的俊脸,那双手向来在键盘上叱咤风云,谁也不知也有此刻的柔情。“阿城,她会没事的。” 解正城猛然攥住了段晓的手,晦暗不明的眼中一片幽暗。 …… 妆台上的火红长烛,正不知疲倦地燃烧着,从那跳跃的火焰窜出的丝丝芬芳,缭绕盘旋在屋内,却是带着幽幽冷香,那是解明轩特意为这场好戏备下的“芙蓉冷”,女子吸入之后会不由自主地身体泛冷,而男子吸入后则是上好的助兴之物,本就是用作闺房之乐,他的目的很简单,一个处于冰冷状态,一个处于火热状态,忍不住互相靠近都来不及,谁还愿意逃开? 尽管理智在告诉季修然必须离开,然而手脚却完全不听使唤,他遭到了躯体的背叛,意识并不能指挥躯体,那样的凉意实在是太舒服了,他发软的手脚在这样的诱惑之下更加没有力气离开了。 解玲珑的娇躯犹如藤蔓一般紧紧缠绕在季修然火热的身体上,他忍不住试图汲取更多的凉意,来缓解那不知哪里窜上来的疼痛…… 可是这样还不够,他想要驰骋,想要释放,想要将这股火热和身侧的冰凉融为一体。 季修然向来清冷的眸中,此刻也不由得迸发出一道狠绝的光芒,体内亟待喷涌的欲念越来越强烈,他没有办法驱使自己离开,没有办法推开此时如八爪鱼一般缠在他身上的解玲珑,却有能力支使手臂做简单的动作。 于是,他颤抖着抬起手臂,张开口,没有犹豫地就往手臂狠狠一咬,尖锐的牙齿深深陷入rou中,鲜血刹那就从伤口处奔腾而出,一股尖锐的疼痛贯穿心间射向脑海,带来了片刻的清明。 邪念被这股疼痛暂时压制了下去,他咬着牙,双手推开解玲珑,任她倒在床榻边缘,然后自己试图慢慢起身,只要逃离了这个靡靡之地,那么他就尚有存活的生机,否则……他无颜以对任何人,那不如一死。 而此刻的解玲珑意识混乱,如处混沌之中,脑海中明明晃晃似有光影惊鸿掠过,冰冷的香气锐利而勾魂,那香气似乎渗进了灵魂之中,勾起一层密密麻麻的疼痛,不知从哪里开始,也不知在哪里终结,只知道混沌之中有星火点起,一刹那又是那冰天雪地,雪山骤然崩塌,溃散奔涌的大雪轰隆隆向她滚压而来,顷刻她娇小的身躯就被吞没在那样巨大的雪球之中,全身的血液似乎就在此刻冻结,尖锐的疼痛犹如利刃般穿透脑海。 “啊——!”解玲珑蓦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她脑袋霍然向后一仰,烛光摇曳下可见她修长莹白的颈项,一片晶莹洁白的冰霜以rou眼可见的速度从她的额间往下开始席卷而去,只是呼吸之间那片冰霜已经覆盖过她的前胸,往下迅速奔走而去。 季修然惊得连呼吸都忘了,他身子更加僵硬。 这根本不是芙蓉冷的药效,怎么回事? 突然间,他脑海像是炸开一个惊人的念头——看着她这副模样,如果他就这样走了,那么等待她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被活生生地冻死。 他因为隐忍而变得通红的脸庞此刻紧紧绷着,手指在掌心蜷曲,深深地在掌心扎出一道月牙印。 没有比此刻更加为难的时候了。 季修然还在发怔间,解玲珑那只胡乱混抓的手不知怎么地就拽住了季修然,她本能地将他往下重重一拽,季修然猝不及防,就那么硬生生地再次压在解玲珑身上。 然而他的克制已经濒临极限,此刻再也不比先前了。 肌肤与肌肤相碰的冰凉猛然席卷过全身,犹如巨杵一举将他的意识彻底捣碎,化为齑粉。 理智犹如被洪水猛兽刹那吞没。 他不由自主地吻住了她姣好的颈项,开始细细密密由上至下的探寻。 尽管此刻已经是箭在弦上,但是他的吻还是同他的人一般,带着言不尽的温柔。 红烛昏罗帐,春光乍泄,有一地的葳蕤缓缓盛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