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离间之计(1)
是夜,兵部尚书府中。 夜色正浓,书房中犹自灯火通明,有一人高坐暖炕上,一手搭着身侧的炕桌,皱眉沉思,看模样似是已过好些时候。 突然,嵇城摊手拍桌,顺势起了身。 “魏三,备车,趁夜前去拜访晋王府。”他一边冷声道,一边踏出了书房的门。 “可是这夜都深了……”在一旁候着吩咐的魏三看了眼外头的夜色,迟疑道。 嵇城浓眉皱起,摆了摆手,“事不宜迟,快去。” 魏三见嵇城去意已决,当下不再说什么了,应了声是随即退了下去。 半柱香的时间过后,一辆华贵的马车驶入了街巷,湮没在沉沉夜色之中,很快就不见踪影。 *** 也是同一时辰,城西一座小院中,灯火恍惚间一亮,随即传来了乒呤乓啷的躁动打破夜的寂静。 “哎呀呀先生,不好好躺着养伤起来作甚?”丫鬟忙不迭从隔壁屋子跑了出来,衣衫不整的样子看着就是知道刚刚从床上爬起来的。 “丫头,快,快带我去见殿下。”季修然撑着手臂,掀开了薄被硬是想下榻,奈何重心不稳失手打翻了置在床头的空碗,他苦笑一声,扶着床榻直起了腰身。 团子叉着腰站在季修然面前,她拧着眉,一双圆溜溜的大眼愁眉苦脸地看着他,苦口婆心道:“先生,殿下吩咐团子来好好照顾你,可不是想让团子照顾着照顾着就把你的命给照顾没了呀,那团子怎么向殿下交待?”说着,她一手叉腰,叹着气,一手指着窗外的天,“先生,看清楚,这都快三更天了!殿下早就歇下了!您要是有事去找殿下,那也得明天呀!” 季修然好看的眉眼皱起,不甚在意地摇了摇头,坚决道:“不妥,今日非见殿下不可。”他心中隐隐有忧虑,只觉得事不宜迟,迟则生变。 “不行!”团子头向窗外一甩,语气也是十分坚决,坚定不移地堵在季修然面前,势必要让他寸步难行。 季修然苦笑一声,试图争取这姑娘的理解,“你看我伤已经好了一半了,可以下床走动了,今夜确实是有急事,丫头你就让我去找殿下。” 团子面色不改,如王八吃了秤砣似的铁了心不让季修然挪动半步,大半夜的不好好睡觉找什么殿下!她觉得季先生先前光辉的形象在几日朝夕相伴里轰然倒塌,这根本就是个不讲理的主儿啊! 随即想到了什么,团子挤眉弄眼地看着季修然,嘴角忽然勾起的笑容显得十分暧昧猥琐,“先生半夜不睡觉急着找殿下,莫非是想要孤男寡男**发生点什么?” 季修然一听,顿时石化了。 这丫头脑子里都在装着些什么! “哦呵呵莫非被神机妙算的本姑娘给猜中了?”团子笑得更猥琐,活脱脱就像是从秦楼楚馆走出来的老鸨,半点都没有风情偏生还要迎风招摇。 季修然满额的黑线,他觉得自己似乎不能跟这个姑娘进行正常的语言沟通。 “哎哟我的季先生,您就放心罢,不过是一个晚上,不会出什么大事的。早点睡早点睡,有事明早再去找殿下也成呀!”团子翻了白眼伸手将闷着不吭声的季修然径直推到了床上,替他拉上薄被小心翼翼地盖上,而后又细心地掖了掖被角,这才满意地起身,拍了拍手,扬眉看向兀自躺着不动的季修然。 他看她的眼神极亮,眼神通透清澈,似盛满了煜煜灯辉。 看不出任何意思。 团子心念一动,随即摆了摆手大喇喇地笑开,“先生您就别瞎cao心了,想要和殿下幽会也不急于这一刻是不是。” 季修然依旧静静躺着,睁着眼看着她没有说话。 “别看了别看了!”团子被那眼神看得烦躁,兀自嚷嚷着,一只手径直张开遮住季修然精致的眉眼,一转身迈出的脚步却不小心将靠着墙壁的箱柜带倒,箱柜直直往团子娇小的身躯上压下去,那情形任谁见了都忍不住惊呼危险! 季修然见此险象不由得惊得心头一颤就要伸出手意欲帮扶一把,尽管他还离得有些距离,但毕竟是本能反应。 那漆红箱柜就要压了下来,离着团子的身子不过是半尺之距离! 而也就是那半尺之距,不动了! 季修然往下定睛一瞧,只见团子身子弓在半空中,反手撑着那压下来的漆红箱柜,那只手以一种超乎常人能有的姿态极为柔韧地往后上方反掌撑着,但见那少女犹自面不改色,似乎这对她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 忽然察觉到季修然的探寻似的目光,团子身子微微一僵,腰身忽然放松了劲头,惊恐地尖叫出声就这么直直倒地,倒地的速度极快,让人没有察觉她的一手还撑着漆红箱柜的门。 死鱼一样趴在地上的团子被漆红箱柜压着,奇怪的事那漆红箱柜里头的东西并没有散落出来。 季修然眸光明灭,唇角的笑意悠悠。 “哎哟痛死我了,大半夜见鬼了这是。”团子一脸痛色地皱眉揉着腰身,一边扶着那倒地的漆红箱柜起了身,一边愤愤不平地咒骂道。 她动作笨拙地抱着漆红箱柜搬回原先的位置,看着似乎没有半点先前的机灵。 季修然注视着她的全程动作,心中也不知在想着些什么。 待得团子将一切都变成了原状,这才满意地看着漆红箱柜拍了拍手。 这箱柜中放着的是季修然冬天的衣物,如今正值炎夏,他是不会动它的。 季修然微笑地垂了眉眼。 “先生,您老就安心地睡了吧,我哪,这就回房歇息去咯。”说着,团子吹灭了灯,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慢悠悠地踱着步子出了门,掩上房门。 一出房门,团子那股笨拙之色立刻消失,她圆圆的小脸上一双大眼睛滴溜溜一转,吹了个口哨这就回了自己的屋子。 徒留在自己床榻上的季修然一人看着那箱柜,眼神半点都不移开,意味深长地看了许久。 也罢,就当做投石问路,让人来替他问问,值不值。 随即,他缓缓地闭上眼,呼吸的气息渐渐变得均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