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目标：残骸

    结标淡希经由安全的逃亡路线，来到了学园都市边缘。

    她的全身到处都是穿刺伤，****的上半身如今穿着缺了一只袖子的冬季制服外套，外套的钮扣全都拙错位置，但她根本没有发现，过度使用能力的结果，使得她的全身肌肤血管浮现，嘴里不断吐着火热而粗重的气息。

    她的视线不停地四处张望，似乎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她一直喃喃自语，脸上因紧张而流满了汗水，自从失去军用手电筒之后，超能力似乎也变得难以控制，习惯握着军用手电筒的手指如今沾满血迹，触摸着缺了把手的旅行箱。

    可怕的记忆，在脑海中涌现。

    这是以超能力移动自己身体的后遗症，她回想起两年前课堂上的那起意外事故，当时的测验内容很简单，就是把自己的身体传送到一问上镇的房间内，但是结标算错了座标，一只脚埋进了墙壁里。

    刚开始一点痛觉也没有。

    所以结标并不特别在意，她将埋在墙壁里的脚用力一拔，想远离墙壁，没想到这却是最大的错误。

    这时，她听见了劈啪的声响。

    墙壁断面的粗糙材质，在脚的皮肤上摩擦。

    接着是一阵剧痛。

    从墙壁中拔出来的脚，完全没有皮肤。

    就像……

    就像剥了皮的橘子，滋润柔嫩的肌rou，以及覆盖在上的网状细微血管完伞裸露出来……

    “嘎……啊……啊啊……！”

    结标淡希的身体弯曲了起来，一股呕吐感从腹部深处向上窜，结标努力将它压抑下来，背部不规则地颤抖着，呕吐感产生之后，原本跌跌撞撞走着的双脚完全停下动作。

    呕吐感逐渐消失。

    但是双脚一旦停了下来，就一步也踏不出去。

    【做……什么……】

    结标淡希已经搞不清楚，这是第几次问自己这个问题。

    【现在……我该做什么……？】

    破碎的心灵，已经完全失去了日标，陷入混乱中的思绪，为了将心灵的碎片再次凝聚起来，只好急就章地随便替自己找个目标。

    第一个映入眼帘的东西，毕竟还是旅行箱。

    虽然已经想不起来当初为何需要这玩意，但总之得将它交给外界组织，目的已不存在，手段却依然空转着。

    【联络……】

    结标取出了一台小型无线电通话机。

    【得联络才行……联络……联络……这是必要的……哈哈哈……我可没有把大家认为必要的事情搞砸了……！】

    无线电的另一头，传来了合作对象的熟悉声音，结标露出了孩子般的笑容，开始进行通话。

    “这里是A00l，呼叫M000，将在确认暗号后，报告目前现况……”

    结标按照事先背下的通话准则发出讯息，但是接下来无线电却传来刺耳的杂音，结标忍不住将无线电拉开耳边，再次凑向耳边聆听时，无线电另一头傅来了枪声、怒吼声与惨叫声，这样的回应完全违背了通话准则，令结标感到相当不耐烦。

    “这里是A001，呼叫M000，这里是A001，呼叫M000，这里是……你们应该听得见吧？为什么不快回答！”

    随着结标的怒吼，无线电通话机发出了吱吱声响，原来是结标太过激动，差点将无线电通话机捏坏。

    无线电另一头传来男人的悲惨哀号声，听起来像是外界组织领导者的声音。

    接下来，枪声顿时止歇。

    除了男人的哀号声外，还传来了低沉的女人声音：“为了私利而欺骗孩子去卖命，自己却坐在安全的地方看好戏，真是好一个伟大的身分啊？虽然我的原则是绝不对孩子动用武器，但如果是为了孩子而使用，我可不会有半点犹豫。”

    惨叫声与枪声同时响起。

    接着，无线电另一头陷入一片沉静。

    “你以为我会轻易杀了你？笨蛋，你到底用什么手法欺骗了多少孩子，给我一五一十招出来！不然我要怎么去救那些孩子？”

    接下来，无线电传来的声音就只剩下刺耳的杂音，不管按什么按钮，不管怎么对转盘进行微调，也听不见任何像样的回应，如今，已经没有人需要跟结标联络了。

    【啊……啊……联络……得联络……我一定得联络才行啊！怎么会这样？如果……如果失去了目标……我该怎么办……！】

    摇晃、拍打无线电通话机也得不到任何回应。无法忍受沉默的结标大喊着，将无线电通话机往地面上一砸。细小零件散落一地，杂音完全消失。这下子成了货真价实的音讯全无。结标淡希露出了欲哭无泪的表情。

    如今的结标淡希，不可能再回到学园都市的怀抱。对学园都市统括理事长来说，“树状图设计者”的重要性并不高。相反地，如果“实验”再度展开，将造成另一项利用一万名meimei们的“计画”受到阻碍。这么一来，不仅是学园都市，不仅是科学阵营，而是整个“世界”的势力平衡都会受到影响。当然，结标并不清楚所谓的“世界”指的是什么。

    【怎么办……怎么办……足不是应该先到那个外界组织的本部去再说……？还是应该尝试跟其它组织取得联系？想要得到这玩意的组织应该多得很……对，没错。我还有……我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目标……只要还有目标，我就不会完蛋！】

    结标脸上带着扭曲的笑容，毫不介意身上只穿着像破布一样的衣服，推着旅行箱开始再次跨步而行。

    但是，有人挡住了她的去路。

    结标听见了脚步声。

    结标的前方足一条宽广的道路，两旁都是大楼。由于这里位处学园都市的边缘地带，晚上车流量极少，如今路上连一辆车也看不到，整条道路简直像是飞机的滑行跑道。此时有个人从路旁走了过来。

    结标并不在乎这个人是谁。

    她心里只觉得不耐烦，她一点也不想提防，只是大剌剌地继续往前走，心里打定了主意，不管这个人是谁，只要敢阻挠自己，一定要他死得很难看。

    那个人走到宽广的双向六车道大马路正中央，停下脚步，刚好挡在结标的眼前。

    那个人的外貌……

    “说起来，我们好像见过几面吧，【领路人】。”

    黑色，宛如要将所有的光都给吞噬的一般的黑色，从头发、眼眸到服装，从头到脚都是黑色。

    “你是那个……”

    少女的声音颤抖起来，因为一直待在“那个人”的身边，对于学园都市的内幕，消息还算灵通。

    知道一般人所不知道的事情，且与各种身分特殊的人物都有接触的机会，虽然VIP之中还包含染金发、戴墨镜的高中生及满头红发的神父之类看起来相当低俗的家伙，但是自己宁愿忍受身体不适持续做这件工作，全是为了这件工作所带来的附加价值。

    她想起来了，眼前这名少年，可是连学园都市的第一位也能够让其毫无还手之力的就将其打倒的人。

    “——这家伙是……！糟……糟糕！连……连一方通行都打不赢的对手……我怎么可能应付得了……！”

    “看你这样子，已经记起来了么？我呢，跟你没有什么仇，不过，因为我对你手中的箱子有那么点兴趣，所以，能够就这么交给我吗？”奈落以非常灿烂的笑容对着结标笑道，“这样你也不会受伤，双赢不是很好嘛！”

    但是，虽然是笑着的，结标却感觉到了刺骨的恶寒。

    呼吸跟心跳都在一瞬间停止了，结标淡希的肺以奇怪的方式蠢动着，脑袋一团混乱，已经搞不清楚自己现在应该要吸气还是吐气了。

    【……一……一定得想办法……想办法逃走……！】

    “事实上，我觉得不要反抗我才是现在最明智的选择才对吧。”奈落微微侧了一下头，闪过了一根几乎贴着他的脸出现的带满锈迹的铁棍，“反正最后你也得不到这个东西。”

    “……”结标淡希看着不断接近的奈落，说不紧张那是骗人的，脸上带着惊恐的表情对着奈落大吼道，“你已经这么强大了，怎么也不需要这种东西了吧！”

    “不不，话不能够这么说，无论是多么多余的东西，总会有用得上的地方的，而且，我也只是想看看那东西而已。”奈落指着结标手上的银色箱子说道。

    “奈落，我知道我肯定打不过你，但是……没有丝毫回转的余地吗？”结标的神情僵硬着，随后才慢慢地挤出一丝苦涩的笑容，艰难的问着。

    “很遗憾，看来你还没有认识到你手上的残骸在这个世界的重要性啊，结标淡希，树状图设计者的任务已经结束了，它……不应该再存在了，它……也不会再被允许存在。”

    奈落的话无情的打碎了结标的幻想。

    “不可能！哪有这种事情，我可是千辛万苦才获得的情报，这……这只是那些上层要除掉我这个妨碍吧！”

    “真是愚蠢啊，结标淡希……有一点我真的想不通啊，没有力量的时候想要拥有力量，拥有了力量之后又觉得自己的力量让自己在一般人当中变成了异类，而且最重要的是不只是别人这么想，就连你自己这么想，干嘛要这么纠结啊，你就真的那么想要建立一个漫天的猪飞舞的世界吗？”

    “不是啊，我只是想要人类以外的生命体也能使用超能力……”

    “所以说啊……你是整天没事干只是在幻想吗？拥有超能力是非常令人困扰的事情吗，我倒是觉得，你如果能让蚂蚁去发出火球，那我才会是非常烦恼。”

    想想黑压压的蚁群中，突然喷发出铺天盖地的AOE，真是令人不寒而栗。

    “……”结标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结标淡希，如果你只是想要获得那点自我满足，或者说因为觉得伤到了别人想要获得安慰，那就省点力气吧，你这是真正的自我陶醉，完全的伪善。”

    结标淡希的脸上已经苍白的没有半分血色，浑身也仿佛被抽干了力气。

    她所精心构筑的，用来安慰自我的障壁，就被奈落毫不留情地砸碎了。

    连世界观都还没有完全成型的小鬼让人觉得索然无味，没有当玩具、被折磨与拷问的价值，他们这种精神上的不安定被奈落所蔑视。

    所以他才只说了这么几句，事实上，除了在rou体上折磨对方，奈落对于摧残敌人的精神也是蛮有心得的，因为他以前有段时间闲得无聊没事干，经常干这件事，当然，目标是那些穿越者，来偷袭他却没有被他杀死，反而被他关起来的废物。

    作为穿越者，虽然实力可能不行，但是一般来说神经韧性都是非常坚韧的，正好用来做实验的小白鼠，而且还是来杀他的敌人，干起来奈落一点愧疚都没有。

    话说他有这东西吗？

    啊，谈错话题了。

    结标淡希，她只是害怕，害怕自己所拥有的怪物般的力量，害怕那些倒在她面前的人的眼神，这都构成了她挥之不去的梦魇……她想要逃避，所以就将一切都推到了超能力上，然后借此……没有丝毫负罪感地，再去肆意的使用着能力。

    结标淡希痛苦的捂住了头，但这份恐慌和认识……却并没有让她觉得解，只是酝酿了更加强烈的痛苦和崩坏。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然后她神情狂乱地看着奈落，因为丢失了军用手电筒，她的精神早就已经不安定了，现在奈落的话就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让她疯狂了。

    “我要杀掉你！我恨你！奈落，你毁了我的一切！”

    “杀了我吗？”奈落似乎是有些感慨似的抬起了头，看向布满着星星的夜空，“似乎我从出生开始就是世界公敌啊，只不过现在已经成为了全次元有着主神系统的穿越者的公敌了，或许在那些家伙中确实有着能够杀死我的家伙存在，但是……”

    奈落抬起了左手，缓缓的闭上了双眼。

    “能够杀死我的人至少不会是你。”

    幽绿色的光芒从他抬起的手中闪现，照亮了这个被黑暗所覆盖的小街道。

    而结标淡希，她在闪光出现的瞬间，整个人已经宛如破布一样飞上了天空，鲜血四溅，直到她落到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奈落都没有睁开眼睛去看过一眼。

    他只是宛如散步一样来到了银色箱子的身边，将其单手举了起来，单手敲了敲外壳，就将其重新放到了地上。

    “好，目标完成，拜拜了你。”

    银色箱子放在原地不动，奈落已经转身离开了，如果不算他留下的数颗纯白色光球的话，下一刻……

    属于NO.4麦野沈利的超能力——原子崩坏发动，银色箱子在纯白色的光束下分崩离析。

    至于之后某个一瘸一拐地走来的白毛，奈落表示一点兴趣也没有。

    ……

    “这个就是‘树状图设计者’的残骸了啊！”奈落回到自己创造的空间，在看了一眼还在休息之中的奈叶等人之后，就将之前自己偷梁换柱回来的东西——‘树状图设计者’的残骸给拿了出来。

    之前他接触残骸的时候并不是什么都没有做，在他接触到银色箱子的瞬间，他就已经将内部的残骸构成解析完毕了，然后在同时创造了一个新的，一模一样的残骸替换了内部的真品。

    至于原版的，当然是被他收下了。

    看着眼前的树状图设计者，奈落手一抹，时间力量发动，属于树状图设计者的时间被逆流，短短的数秒内，被茵蒂克丝所发出的龙王的吐槽……啊，不对，是龙王的叹息给打成一堆废铁的树状图设计者的残骸就恢复成了被破坏之前的状态。

    “确实是一个很不错的超级计算机，不过我暂时还用不到。”

    随手将可以让这个世界的人争破头的超级计算机给收了起来之后，奈落站了起来，看了一下时间，他决定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是准备夜宵的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