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突变

    早晨9点，一阵敲门声惊醒了还在酣睡的三人。

    大概是敲门敲得时间太长，门外的人沉不住气了，大声喊道：“516的，快过来开门，寝室要集体消毒了，别睡懒觉了！”

    宿管阿姨的大嗓门让还在被窝里磨蹭的三人慌慌忙忙地坐起身来换衣服，等开了门听阿姨说了情况，池枣等人不禁面面相觑，半晌无语。

    原来根据统计，全国范围内都出现了许多高烧昏迷的病人，今早凌晨的全国医院的病危人数统计人数惊动了中央，据说送进医院的病人还只是少部分，有很多人还在家里自己吃药缓解病情，或者是今天才出现头疼发烧的初期症状。

    她们学校凌晨送走了一批病人，可上午医务室又送进去不少发烧的学生，他们有的是昏迷到早晨，才被室友发现，有的是起床后就觉得自己有点低烧。

    专家正在研究抗体，政府只能下达通知，让各个单位部门都做好消毒、排查病人的工作。一旦发现有头疼脑热、咳嗽的症状，必须立马去医院进行治疗。医院也已经成了重要隔离区，非医护人员和病者不得出入医院。

    这个宿管阿姨就是昨晚帮助她们照顾许晴的那个，她目光犀利的把三人从头到尾扫描了一遍：“你们寝室就出了个病人，你们三个有没有被传染？身体有什么异常吗？”

    池枣她们连连摇头，齐声说“没有。”

    阿姨点点头，说：“今天学校停课一天，宿舍楼下有医生在给学生量体温，你们都下去排队吧。半小时后有消毒人员过来寝室消毒，你们量完体温也别回来了，在外面呆两个小时再回来吧。”

    看着阿姨走向另一个寝室敲响了门，516的三个姑娘对视了几秒，脸上都还带着疑惧交加的神色。

    她们本来没觉得有什么，可是看着政府和学校这么大动作，不禁让人想起2003年的非典，那。。可是会死人的。。

    薛珍珍抓抓头，很苦恼的样子：“看来许晴的病很严重，我们今天是不是也不能去医院看她了？”

    林清巧点点头：“应该吧，你听阿姨的语气，我们就算去了也不会让进的。”

    池枣皱着眉头深思，她拿着手机走向阳台，一边走一边说：“你们都打个电话给父母亲戚吧，这是全国范围的病毒，还不知道我们爸妈怎么样了。”

    薛珍珍和林清巧听了急忙去拿手机打电话了。

    池枣站在阳台上，耳边响着手机铃声，眼睛在看阳台外的风景。

    她们寝室楼下是一片小花园，绿树葱葱郁郁，风景很好。站在五楼，能看见学校的围墙外，是一条笔直的柏油马路。不知道是不是病毒的原因，池枣觉得路上行驶的车辆都少了很多。

    “喂，小枣啊，有什么事吗？”电话终于被接通，老妈还带着睡意的声音传过来，让池枣松了口气。

    “妈，你看了新闻没有？”池枣急急说道：“老爸今天也没去上班吧？你们最近不要出门，家里要多消毒，还要注意身体、每天都要量体温，如果非要出门不可一定要戴口罩、避免人群啊。。”

    Blabla说了一大堆，张兰却慢悠悠地开口了：“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呢？”

    池枣气得半死，却只能长长叹了口气：“妈你赶快打开电视看看吧，你知道了情况再回个电话给我。”

    池枣趁着张兰了解情况的时间，忙在自己的柜子里找出一条口罩出来。

    几分钟后张兰就回了电话，她在电话里语气急切：“小枣你们学校病人多吗？你身体还好吧？你可要多注意啊。”

    池枣“嗯嗯”答应着，得知张兰马上回打电话给池建国让他多注意，池枣也就暂时放下心来。

    耽搁半天，薛珍珍她们也打完了电话，三人把寝室稍微整理了下就去楼下测体温了。

    2020年11月4号晚上9点，池枣正站在阳台给爸妈打电话。

    池建国在h市一家国企单位工作，他们单位也出现了不少生病的员工，领导在今天也让所有员工都检查了一番身体，工作场所也都消了毒。

    张兰是家庭主妇，平时除了买菜逛街就呆在家里，所以池枣并不怎么担心她，可是池建国每天都需要去上班，接触人群的机会更多，池枣就不免在电话里左叮咛右嘱咐。电话里的池建国乐呵呵地笑，一点也没把池枣的话放在心上的样子，好在张兰心细，有她盯着，池枣相信他应该不会生病的。

    家里的亲戚爸妈都电话通知了一遍，除了二舅妈住院治疗，其他亲戚身体都不错。池枣一天之内和所有关系好的同学朋友都通了电话，有几个电话一直处于关机状态，池枣隐约感觉到，他们大概是被感染住院了。

    手机的电量不多了，池枣回到寝室给手机充上电，顺便给自己泡了杯奶茶。

    林清巧正在做面膜，薛珍珍却不见人影，大概又到哪个寝室串门去了吧。

    喝了几口奶茶，肚子就又饿了。池枣打开柜子找零食，才拿出一包饼干，走廊外却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啊！！！！”

    池枣的手一抖，饼干掉在了地上。

    她惊讶地站起身来，和同样被吓到的林清巧对视一眼，两人眼里都带上了明显的震惊。

    “又怎么了？”林清巧扯掉脸上的面膜，喃喃着，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传染性极高的病毒已经让大家人心惶惶，现在又传来这样一种凄惨的叫声，几乎要吓死人。

    现在才9点，寝室里的女生们都还没睡，所以走廊外已经喧哗声一片、议论纷纷了。

    池枣和林清巧打开门，看见每个寝室的学生都出来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都写满了疑惑。

    惨叫声已经消失了，从楼下传来的是高一声低一声的呜咽和大声的叫骂声。

    一个穿着卡通小熊睡衣的女生终于按耐不住好奇心，朝着惨叫声来源处跑过去，于是走廊上的几十个人都跟着跑了起来。

    池枣脚步抬了抬，可双脚却像灌了铅似的十分沉重，她根本没法向前一步。不知道为什么，她心脏跳得厉害，“砰砰砰”地，几乎要跳出她胸膛的感觉。池枣的太阳xue隐隐作痛，她觉得自己脑门上的青筋都在不明原因的跳动着，大脑皮层似乎在传达一个声音：“不要去！”

    林清巧明显已经被人群带动了情绪，她脸上混杂着既紧张又兴奋的表情，很想跟着去看看是怎么一回事。她拉起池枣的手，扬声道：“枣儿，我们快跟过去看看。”

    可是这么一拉却没拉动，林清巧疑惑地转头看向池枣，却发现池枣脸上的表情十分怪异，她的目光悬在半空中，像是在发呆又像是在沉思。林清巧一愣：“池枣你怎么了？”

    池枣紧张的吞了吞口水，收回有些缥缈的目光，她皱着眉头看着林清巧：“清巧，你还是别去了吧？我们在这等着，等别人看完情况再问她们是怎么一回事。”

    林清巧“啊”的一声，犹豫了一会，还是摇了摇头：“我想去看看，你就在这等我哈，我看完了回来告诉你。”

    她说完就跑开了，池枣都来不及拉她。

    走廊上只剩下了零零星星几个女生，池枣站在原地发了一会呆，最终还是决定不跟过去。她退回自己的寝室，关上门，捂着还在剧烈跳动的心脏慢慢坐回自己的位子上。

    林清巧跑到四楼的时候，四楼已经挤满了看热闹的女生。

    大家大都聚集在403寝室门口附近，看不到里面情况的还在拉着人问到底里面出现了什么情况。

    林清巧听见有女生说里面有两个女生打架了，不由眼睛一亮。

    她从小到大可没见过人真的打架，这么精彩的一幕错过太可惜了。林清巧看看眼前拥挤的人群，眼睛转了转，从楼梯口附近的垃圾箱里捡了个瓶子，去公共卫生间里接了一点水，再转回去时就故意捧着瓶子叫道：“让一让，让一让啦，刚打的热水，烫到谁我不负责啊！”

    大嗓门的林清巧成功吓到一群女生，在一阵阵娇滴滴的抱怨声中靠着手里的瓶子挤到了403门口。

    她扒住门框，努力在前面站的两个女生中间找空间，终于在她们肩膀中间找到了一点空隙。林清巧踮着脚往里看去，一看到里面的情形就不由张大了嘴。

    这。。战况好激烈啊。。

    只见403寝室里的空地上，有两个女生正扭打在一起，两人都滚在了地上，你掐我的脸，我拽你的脖子，打得不可开交。两个女生脸上全是瘀伤，那狼狈的模样和两人发出的惨叫声让林清巧打了个寒噤。

    好凶残啊。。寝室里另外两个女生明显想拉架，可是稍微靠近点就被火力攻击了，吓得两个女生站在一边手足无措。

    林清巧觉得自己刷新了一遍三观，正准备撤退呢，楼梯口却传来宿管楼长阿姨的一声大吼：“你们干什么呢！都给我回自己的寝室去！”

    这位楼长阿姨以心狠手辣闻名于整所学校，平时就爱呵斥女生，动不动就记名字、扣文明寝室分数，她一到场，人群就刷刷刷散开了。

    林清巧这下反而不想走了，她想看看楼长阿姨怎么大发神威呢。

    高壮的阿姨走进寝室，一手提一个就把滚在地上的两个女生分开了。她拽着两个女生，不客气地把她们的双手扭到背后抓着，犀利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射向旁边站着的两个女生：“这是怎么回事呢？！你们在旁边傻站着不知道拉架啊！”

    被骂的一个女生委屈的开口了：“阿姨，我们想拉来着，可拉不动啊，你看，我们都被她两抓伤了。”

    两个女生伸出胳膊，撸起睡衣的袖子，小臂上有长长的几道抓痕，抓痕十分明显，皮都破了，有鲜红的血迹顺着伤口渗出来。

    楼长阿姨倒吸一口凉气，她看了一眼伤口，转头看看自己手上的两个小鸡似的女生，好奇她们战斗力怎么这么强：“你们厉害啊，打起架来比得上小太妹了。”

    话一出口，楼长阿姨右手抓着的女生突然哭了起来：“阿姨，这不怪我啊。谁让肖梅梅她自己发烧了不去医院，她故意不说躲在寝室里，被我发现了还不许我告诉老师，她太不要脸了，得了传染病还躲在寝室里祸害我们！是她先打我的！”

    女生的哭泣声明显争取到了旁观者的理解，寝室门外舍不得走得女生们都小声指责起了肖梅梅的行径，明明生病了还要躲在寝室，知道会传染给室友还要打人，实在不要脸到了极点。

    林清巧也赞同的点点头，就是，这肖梅梅明显是害怕被医院隔离，就没有责任心的躲在寝室，真是够自私的。林清巧向被楼长阿姨用左手抓住的女生看去，鄙视的打量了她几眼。

    那个女生侧对着门口低着头，被阿姨抓着、被众人指责也一动不动，她及腰的长发披散着，长长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脸，看不清长什么样子。

    突然，林清巧看见肖梅梅慢慢抬起了头，从侧面看过去，她的脸庞泛着异常的红，视线里的半边脸红的像从血里捞出来似的，皮肤上布满一块块死皮和斑点。林清巧一怔，她看到肖梅梅的眼睛里，也是血红的，血红色的眼白覆盖住了整只眼球，黑色的瞳孔都是血红色的。

    这一张像是鬼片里的恶鬼的脸，把林清巧吓得心跳骤停。林清巧慢慢张大了嘴，她想要大叫，可惊吓过度的她连声音也发不出来，只能傻傻地看着肖梅梅也慢慢张开了嘴，她的嘴巴越张越大、越张越大、直至咧开到了耳后根，大张的嘴里有一副锋利的、长长的黑色牙齿，上面还留着黄色的涎水。。

    “啊——”

    在肖梅梅猛地咬向完全没有防备的楼长阿姨的脖子时，失声的林清巧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发出一声恐惧的尖叫，伴随着肖梅梅的一声咆哮：

    “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