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简舍的决斗场
“话说回来,勒沃在雀宫和帝城,有他的耳目。” 皇帝听到太后这话,又紧张的皱起眉毛:“他可真有点东西。” “我会处理这件事的。”太后招了招手,门口站着的女侍就走了进来。 太后看着她说:“将雀宫内所有的宫人都排查一遍,帝城内的外地人也需要……” 这边太后还没有安排完,话就被皇帝打断了:“母亲,您手伸的过长了一些。” 太后和那女侍都听愣了。 “排查帝城内的外地人这件事我会交给艾米娅的,至于雀宫内,希望母亲排查完向我汇报。”皇帝站起身,整了整衣边就转身离开了。 他走到了门口,又好似想起什么,回头看向太后:“我知道母亲对摄政有兴趣……” “陛下误会我了……” “我希望是误会,艾米娅是我的银枪将军,不能让母亲随意调遣。母亲做的每一件事都对,但并非每一件事都要您做。 就像您说的,这个皇位只姓斯伯捷。”皇帝没有给太后解释的机会,转身就离开了议事厅。 太后呆坐在位子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太后,如何做呢?” 太后沉思着回答:“当然按陛下说的做。” 在迩周的船离岸之前,周尘和乌思宁竟然赶上了。 海岸还似早晨那个时候一样的平静,或许这会是一个平安顺利的路程。 但刚刚离开危险的帝城岛的周尘,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他魂不守舍的进了船舱,未曾听清楚乌思宁一直在自己身后嘟囔的话,只一股脑的寻找周译添的房间。 直到在拐过弯又路过几个眼神异样的守卫后,才看到刚从周译添房间出来的阿骨。 阿骨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就往自己屋子走了。 周尘推开了门,看着周译添坐在窗下书桌后面的椅子上,昼光穿过玻璃撒在他的肩膀上。 “父亲。” 乌思宁没有再进屋,他不会再想听到类似于上次这种情况时,周译添说的话。 那时候周译添用介绍他房间的理由,来赶走了他。 他相信这次,恐怕他也和阿骨一个房间吧? 乌思宁推门走进去,果然看到阿骨在铺着另外一张床。 上次也是,进屋后阿骨会为他铺床。 “麻烦你了阿骨先生。” “不麻烦。”阿骨铺完之后,就走到自己的床前坐了下来。 乌思宁手里紧握着画筒,脑子里不断过着这两天的经历,就宛如从来不存在一样不真实。 “小画家这一趟旅行,感觉怎么样?” 面临阿骨突然的提问,乌思宁却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 “坐了好久的船,陛下也看了你的画,只是没进凝庭。” “可是我的梦想就是进入那里。”乌思宁苦笑着摊开手,将画筒放到了一边。 “但是你至少认识了你自己。” 乌思宁听阿骨的话,然后点点头:“对,我太不合群了。” “不,我的意思是,你独一无二。” 这话说的有些出乎乌思宁的意料。独一无二吗?或许真是这样,他的风格,在那一众的江叶派里,几乎是万里挑一。 “您在安慰我吗?”乌思宁笑着看向阿骨那张模糊不清的脸。 “我说的是事实。虽然这两天你会觉得很不真实,但你已经经历了。”阿骨站起身,走到茶几前面倒了杯热茶,走向乌思宁:“我可以看看,你画筒里剩下的那幅画吗?” 乌思宁一边接过阿骨的茶,一边看向自己的画筒。 他有些犹豫。告诉了阿骨,就相当于告诉了周译添。 可周译添值得他信任吗? 乌思宁想起了迎接勒沃到达迩周之前,他所了解的那件陈年旧事——漆冥央是被一种力流禁令杀死的传言。 这个传言中,可以使用禁令的,只有周期,周翎,周译添。 而这件事并没有留下案宗,意味着不可告人。 很可能是暗杀过别人的人,那这个人是否值得相信呢? 乌思宁打开了画筒,从里面拿出来了一张画纸,递给了阿骨。 阿骨接过看了一眼,然后笑道:“看轮廓,好像是一个人像。” “对。只可惜没画完,那人就走了。”乌思宁沉静的抿了口热茶,心脏却在扑通扑通的跳着。 “什么人呢?” “船上的一个女佣,我偷偷画的她。” 阿骨看着乌思宁,沉默了许久。 海浪的声音从窗外穿过来,宛若有一把刷子不断的摩擦着乌思宁的心,锋利的刷头将心脏的包膜给割出一条一条渗血的镂隙。 “小画家会对女佣动心吗?” 乌思宁接过阿骨又还给他的画纸,沉默的笑着,不打算再说话。 这种时候说的越多,越容易露怯。 而周尘,还在追问他的父亲。 “您看到我,没有什么反应吗?” “我应该有什么反应,抱着你痛哭流涕吗?”周译添笑着继续翻阅桌子上的书。 “父亲,我差点成了质子,您为什么不救我?”周尘朝周译添慢慢走近。 “我没有救你,是因为你有能力自己回来。” “那如果我回不来呢?” “不会有如果。”周译添又低下头。 周尘望着周译添,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周译添的话后,他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周尘听到周译添这么问,更加没话说了。 而周译添却开口:“长大后,永远不要期待有人会去救你,而是学会自救。” “但我对父亲,总是抱有期待的。” “听到你这么说,我很开心。但是……”周译添的话出现了转折:“这也意味着,或许我把你保护的太好了。” 窗外的海浪依然拍打着船底,颠簸的海面晃荡着周尘的心,他总是会想起各种曾经让他怀疑,让他踌躇不定的东西。 周尘未向周译添提及乌思宁画像的事,他不觉得这样做,就是完全正确的,在他了解到真相之前。 回到迩周之后,迩周大臣回到自己的岗位上,辰弥谢尔回到郡城宫殿,虽然他能料想到会有什么幺蛾子出现,但怎么也想不到奇拉夫人竟然死了。 “怎么死的?”辰弥谢尔一边走向大殿的正座,一边问下面立着的卡谢思和马洛兹。 “回城主,据刚刚得到的消息,迩周警司的明人德说是被踩死的,在雀跃街道。” 雀跃街道? 那还是前几天的事。 奇拉夫人刚刚驳回了市员上报的,关于销魂草买卖终止的要求,就收来了源自雀跃街道简舍·奇拉的邀请函,希望她能前去雀跃街道观看一场决斗。 对阵双方来自简舍地下城最强壮的斗士阿屠,和来自奇拉街道的千荷。 或许关于这个阿屠,奇拉夫人没有什么好奇的,但如果这场比赛可以杀掉千荷,那么一切都变得有趣了。
奇拉夫人应约第二天就到了简舍的地下城。 她看到的简舍依旧和过去一样,顶着一头鸡窝一样的发型,穿着破烂的衣裳,嘴角叼着一卷烟,倚在二层的看台上,看着走过来的奇拉夫人。 “什么时间开始?” 简舍盯着佯装不耐烦的奇拉夫人:“黄昏时刻。” “千荷呢?” “她还在准备。” 奇拉夫人点了点头,绕开简舍就往休息室走去了。 休息室里破破烂烂的,到处都是锈斑破铁,可决斗场向来不缺钱,甚至是十分富裕的,不然怎么会有随处可见的铁。 但没人会去想着把一块经常沾着血沾着rou,沾着汗水泪水的污地装潢的多么富丽堂皇。 “好久不见。” 正在绑头发的千荷转过身,看向奇拉夫人。 她打量了奇拉夫人一下,然后淡漠的回话:“司长闲情雅致。” “来看决斗场的没几个是闲情雅致吧。”奇拉夫人笑着坐到了千荷身边的椅子上,然后继续说:“你为什么要跟那个阿屠决斗?” “简舍说,如果我赢了,这个地下城归我。”千荷低头看着奇拉夫人,帮她扶了扶眼镜,轻声细问:“如果我赢了你,是不是就能当社务司司长了?” “除非你能杀了我。”奇拉夫人冷冷的笑了一下,然后站起身离开:“很可惜,你今天就会死在那头熊手下。” 千荷望着奇拉夫人的背影,拿起自己的长刀,低下头思考了半天。 这是她事先和简舍约定好的,简舍的决斗场会有很多人将钱压到阿屠身上,千荷如果赢了,整个决斗场都会掀起轰动,然后简舍的手下会带头制造纷乱,两方支持者打起来的时候,简舍会以人手不够为由借走奇拉夫人的手下,去维护秩序。 趁顾此失彼之时,简舍会杀了奇拉夫人。 “我有什么好处?” “得到雀跃街道。”这是千荷许给简舍的成果。 但前提是,千荷必须赢过阿屠。 说她胸有成竹吗?其实也并没有底气。 “我可以帮你。” 千荷被这个从角落里传出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她攥紧了长刀,看着从角落的阴影里走出来一个一身黑又蒙面的人。 黑衣人浑身湿透,裤边还在往鞋面上滴水。 千荷没有和黑衣人交涉,就直接上场了。 决斗场很快就挤满了人,摩肩接踵的都是来看这野兽和美女之间的决斗的。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这场决斗的胜负早就显现,只要把钱压在阿屠身上,就能兴奋快活的看一只棕熊如何撕开一个女人的细腰了。 而还有一些长了脑子的人知道,像千荷这种人物,如果没有两把刷子,绝不会上台。 就这样,千荷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在一片喧嚣和倒喝的声音里,直面那个高她半身,满身肌rou如同钢铁一样的男人。 “好戏要开始了。” 简舍看着奇拉夫人那迫不及待的样子,心里想的也是那么一句话——对,好戏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