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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拜访065街道

    望塔下面聚集了很多人,就如同上次一样,一个人的尸体垂吊在大钟下面,随着风摇摇晃晃。

    “完了,鸣修是回来报复我们的!那是一个城兵!”

    周尘敏锐的捕捉到了身边那人议论的声音。

    他跳下马来,抬头望着。

    “快去确认死者!”

    随着姜贞一声呵斥,几个司警连忙疏散了人群,进入了望塔。

    “这可是城兵,没人逃得过鸣修的!”

    姜贞听着这些言语,心中无比煎熬。一日抓不住鸣修,一日,他就要继续作恶,人心惶惶,难以根治。

    迩周无法再恢复平静了。

    “我知道,这么一刻总会到来,但我绝没有想到这么快。”姜贞感慨着,向周尘哀叹。

    “什么?”

    “迩周的闸口。”

    周尘望着一直在外围对那个慢慢被放下来的尸体指指点点的群众,还是有些明白姜贞所言的意义。

    邪恶无法被遏制,到头来便能滋生更多的邪恶。人们对正义失去希望的时候,就会放弃这一手段去谋求生存。

    “那什么才是迩周的闸口?”姜贞和周尘走到被放下来的尸体前,看着明人漫进行检查。

    “恐惧。”

    “中央大厅的城兵都被杀了。”一个从望塔上下来的司警进行汇报。

    “尸体那么沉,他是怎么弄上去的?”米娜觉得很奇怪。

    同样感到奇怪的还有姜贞。

    盘问了守住大门的守卫说,之前被吊在望塔的也是个司察,是自己出示了凭证上去的,之前告知过负责那起案子的警长。

    今天这个城兵,则是本来就在中央大厅值守的城兵。

    “自己上去的?司察不在公正厅,来望塔中央大厅干嘛?”听了解释后,姜贞更是觉得匪夷所思。

    明人漫从尸体旁边站起身,无奈的推推眼镜,言:“必然是死于鸣修之手,只是死前没有恐惧的症状,反而处于一种睡眠状态。死的很安详。”

    “知道他是谁吗?”姜贞又问一个死者的同僚。

    “他叫闻朋,以前是协查兵,之前黑蝇窝疫病时,他被协查到城兵队伍去处理疫病了,结束后就调到了望塔。”

    “黑蝇窝疫病?”周尘刚问,明人漫就给周尘解释:“鸣修入狱前血热病爆发那一次。”

    听到这个血热病一直被提及,周尘心里的未知数越来越模糊,也就越来越勾起他想要一探究竟的欲望。

    或许能解开谜团。

    因为百姓的恐慌越来越严重,城市之中反而没有避难所安全。前有变异者,后有鸣修。

    没人知道变异者躲到了哪里,也没有人知道鸣修躲到了哪里。

    姜贞书信了一封,随着乌鸦扁哑的啼鸣声,飞去了郡城宫殿。

    回到警司的周尘,也看到了失望而归的江南和文如,就询问他们的情况。

    “漆冥南丞说丹古现在在为漆冥家族做事,不让我们逮捕他。”文如垂头丧气的瘫坐在椅子上。

    江南看了他一眼,疲惫的抬头看向周尘:“漆冥南丞威胁我们,如果强制执行,就要去公正厅告我们。”

    “你们没有逮捕令吗?”

    “城主没有允许下达,只是默许了。”文如有些愤然。

    “没有办法,那是漆冥家族,他们还有子夜鬼,他就是踩了城主的脚,城主都不会怪他。”

    周尘又问:“有没有没收血因,这总该可以的,警司有权没收的……”

    “已经没了,他全用完了!”文如一拍大腿:“所以现在城内才会有那么多的变异者!”

    看此事如此难办,周尘也没有继续纠结,而是看着姜贞从档案库内拿出了鸣修的档案,正朝自己走过来。

    “那现在这些变异者该怎么办?”文如朝姜贞求助。

    姜贞为难的挠挠头,答:“继续寻找变异者的踪迹,因为他们知道我们手里有对付他们的武器,所以不会轻易在露脸,首先是加紧防备,夜夜巡逻。见一个杀一个。”

    江南和文如听到指令后,就点头应下,起身做准备去了。

    而周尘,也做到了休息区的沙发上,翻开了皮革包制的羊皮纸书。

    上面记载的,除去案宗,就是他的生平。鸣修生活于065街道暗巷黑蝇窝内。至其八岁时患上了血热病,黑蝇窝被处理时,鸣修十三岁,后来不知去向。

    直至十八岁那年时,迩周城出现吸血鬼杀人案,断断续续的案子一直持续了五年,警司才寻得线索,指向昼伏夜出,行踪难觅的鸣修。

    在五年前他被抓获。

    周尘用手指点着,一直认真的看到羊皮纸书的最后一句话。

    邪恶终将消殒,正义永远长明。

    这是迩周警司的宗旨,撰写在每一份就职日志上,工作报告上,案宗上,包括在一进门就能看到的二楼栏杆上,也挂着楣匾。

    “是怎么找到的鸣修?”

    “在医司里。他换血用的血泵坏了,碰巧有警长在医司看伤。”

    “就这么碰巧,没有别的线索?”

    “当然。他的亲人都死了,变异血热病者,也只有他一个人有去向。没人知道他是怎么活下来的。而且杀人手法特殊根本不用工具。昼伏夜出也没人见到过他。当时能抓住他,也是因为半夜去更换血泵有些可疑。”

    周尘搓了搓下巴,左右翻看着几页羊皮纸……

    “065街道……”

    天色暗了下来,周尘推门走出了迩周时,还下着小雨。

    不知道米娜从哪里弄到了一把黑色的雨伞,在周尘头顶撑开。

    “哪里来的伞?”

    米娜抬头看着周尘:“江南警长给我的,马可以先寄存在这里。”

    周尘看了米娜一眼,点了点头,向前走去。

    “少爷要去哪?”

    周尘回头看了看米娜外面一侧被淋湿的肩膀,抬手将伞朝她歪了一歪,接着再次目视前方:“065街道。”

    “去哪里干嘛?”

    周尘没有回答,而是一直向前走。

    顺着指向标走了很久,直到暮色蒙上了长天,望塔的身影如神明裙摆一般割裂两侧的天空……

    他站在街口,望着狭窄的街道内部,绕过身边正在清理井道的工人,往里面走去。

    两侧有一些小摊,摊位上摆放的都是一些低廉的蔬菜,菜叶上面还存着雨水。或者是摊好的煎饼,摊主用摸了抹布的手往上面抹油,然后放上腌好的卷心菜,叠好卖给了后面住宅楼里的年轻居民……

    越往深处走,人就越少。拐弯走进更加狭窄的暗巷,脚下深一脚浅一脚全是淤泥,直到前面豁然开朗……

    这就是那个黑蝇窝吗?这里什么人都没有,入口处拦着一块铁皮,烧燎成了黑色,他挪开后往里看,到处都是被烈火烧过的痕迹,只在墙角看到,还有没被烧毁的一些破布衣被……

    “你是什么人?”

    周尘惊了一下,扭过头,就看到入口处站着一个瞳孔发蓝,头发发黄的非纯种东陆人。

    女人头上带着一块方巾,怀里抱着竹篮,里面黑乎乎的看不清是什么东西,被另外一块方巾小心翼翼的盖着。

    “您是这里的住户吗?”

    “看来你不是。我们从不会说‘您’这个字。”女人嗤之以鼻的转过身,招呼周尘赶紧离开,另外不要对那块铁皮起心思。

    铁一向很贵。

    “我想问您点事情。”周尘和米娜跟上这个女人的脚步,追问她:“你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事吗?”

    “不知道。”

    “那,您之前住在这吗?”

    “住在这。”

    “您有没有听说过这里的……”

    女人停下脚步,打断了周尘的话语,面露怒色:“不要再问这些有的没的了少爷,你还是跟你打伞的仆人哪来的就还去哪里吧。”

    “您是不是知道点什么?”周尘依旧不依不饶。

    女人烦怒的等着周尘:“臭小子,我好心提醒你一句,你却像个膏药一样,我要是告给了这里的警所你打开了禁地,你会吃不了兜着走!”

    听到女人这样坚持,周尘也只好放弃了。

    他望着那个女人一边进入门洞,一边回头悍戾的看自己,就知道,一切都没有羊皮纸书上写的那么简单。

    “少爷,走吧,这种地方的人都不好惹,嘴都是偷狗的用,见谁咬谁!”

    周尘失落的低下了眼睛,但他依旧不死心,他去了103街道,请绻涟和小五帮自己打听那个黑蝇窝。

    “条件呢?”

    周尘看着小五伸出来的小手,笑着拍了一下,而小五手心,就多出来了好几个银币。

    “听起来不是什么容易的事。”绻涟一边铺着地铺,一边和周尘说话。

    她从来没有睡过这家里的床,因为原先的主人死在那里,她心里十分膈应。另外也是别的东西在作祟,她已经用了别人的壁炉,别人的沙发,床是她觉得最舒服的地方,她只是个小偷,不配安心的躺在上面,否则一定会做噩梦。

    “我怎么告诉你?”

    “明天我在103街道口等你,下午。”

    第二日晌午,吃饱喝足的绻涟带着小五走向了065街道。

    雨后的迩周十分潮湿,走到哪里都会把靴子给踩得沾满泥污。

    绻涟走进了暗巷里,一直到了暗巷尽头,看着那个周尘曾经已经到过的黑蝇窝,雨后闷热潮湿,里面栖息着很多的飞虫。

    之后,巷口小五的信号传来,绻涟立刻反应,回头跑过去。

    就看到一个头上戴着方巾的女人正气势汹汹的走过来,衣裙上与昨日不同的地方是,沾了一片黄色的汤汁,还正湿漉漉的耷拉在脚边。

    “你们在干嘛?”

    “来打听点事。”绻涟笑着走向女人。

    没想到这女人一听这话,转头就要离开。

    绻涟连忙上前抓住女人的肩膀,塞到她手心里两枚银币:“买点干柴,总要把衣服熏干。”

    女人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银币,朝巷子外看了一眼,然后道:“我的汤做的不错,去喝一碗。”

    就这样,绻涟和小五坐在路边的摊位上,等着女人盛来两碗甘黄的素汤来。

    她坐到了绻涟身边,犹豫了一下,言:“昨天也有人来打听,但那小子说话好没趣。”

    “jiejie说的话才有趣。”绻涟扬起嘴角。

    女人破天荒的舒开眉头,甚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你想知道那黑蝇窝是吗?”

    “对。”

    “这么说吧,当时我也才二十出头。”女人将手放在头上的方巾边抹了抹,继续说:“说是那个黑蝇窝得了血病什么东西的,那时候还有云山家的少爷来……就是现在的家主,来给他们送吃穿用度。”

    “后来呢?”

    “这种情况持续了很久,期间云山家主来了很多次,夫人也来过。但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个病,好像突然变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