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月与刀（一）
“我叫雅·樱·拉拉，这位是霜知。”我提问道，“听你的名字和我们这边的不同，很特别，请问你是东方人吗？” “我来自远东之国的黄金港。”水月樱乐呵呵的回答，“我们家和西方有一些贸易往来，我这次也是抱着学习的目的来到艾欧泽亚的。不过这里真是令人大开眼界，有太多新奇好玩的东西了。” 远东一直处于闭关锁国的对外状态，目前仅仅只开放了黄金港作为其他们的通商口岸。除此之外我便对远东之国毫无了解，拂晓给我们有关远东的资料上，也不过只是提到了在黄金港应该遵守的当地法规，有关远东之国内部的消息也是只字不提。这个国家就好像好像充满了迷雾一般，令所有想要探究其真相的人失去了方向。 虽然对远东有些好奇，但我也没有多问。和水月樱东一句西一句地闲聊着有关艾欧泽亚的一些好吃的美食、有趣的习俗。霜知偶尔也会开口说些东西，但更多的时候还是保持着沉默。过了不久，一个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敖龙族姑娘怀里抱着两把伞小跑了过来，在水月樱的吩咐下交付到了我们手里，然后默默地退回到了水月樱的身后。 “她不要伞，不要紧吗？”我指了指那名敖龙族少女问。 她摇了摇头。 “晚枫和我共用一把伞就好了。”水月樱嘴上这么说，但却并没有把伞往晚枫身边靠拢。敖龙族少女穿着一身黑色的网状紧身衣，整个人都湿透了。 我和霜知对视一眼，霜知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于是我打着伞走进雨中，来到晚枫身边，将霜知的那把伞撑开塞到了晚枫的手里。 “还是拿着吧，我和我朋友用一把伞就够了。”我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帕，替晚枫把脸擦干净。她看上去年纪也不大，紧抿着失去血色的双唇，举着伞动也不敢动。 水月樱看着这一切，神色没有任何变化。过了一会儿她呵呵一笑，说道：“确实是我欠考虑了，谢谢雅·樱小姐对我家晚枫的关照。” “不客气。”我头都没抬地回答，“我是一名白魔法师，这是我应尽的职责。” “原来如此......既然雅·樱小姐是白魔法师的话，不知道可否赏脸来我家一趟呢。”水月樱说，“家里的老人生了点病，想请你看看。” 我抬头看向水月樱，她深蓝的眼眸十分深邃。水月樱好像对我是白魔法师的身份并没有感到意外，脸上仍然挂着那副微笑的表情，不知道怎么的，我心里觉得有些渗人。 “好。”我收起手帕，同意了水月樱的请求。 之后，水月樱带着我们往她家的方向走，晚枫一个人默默跟在身后。我和霜知挤在一把伞里，手里的伞向着霜知微微倾斜，自己的左肩湿了个透。 “我不是很喜欢她。”霜知说，“觉得她怪怪的。” “你带武器了吗？”我小声地问，幸好雨声够大，水月樱应该没有听到。 “嗯，如果出事了的话，我保护你。”霜知点点头，“我总觉得有些......太巧了。” “你是指什么？”我问。 “希望只是我想多了吧。”霜知说，“没理解错的话，水月是她的家族名，樱是她的名字。而且她跟你一样都是粉色头发。巧合有点多，说不出来的怪，很不真实。” “希望只是巧合吧。” 走了大概一段时间，原本两三分钟的路程因为雨天愣是拖到十多分钟。水月樱的家不大，甚至可以说有点小，也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装饰，是那种任谁走过都不会注意到的普通民宅。 水月樱打开房门，带着我们收拾好东西后，便唤着晚枫去洗个澡顺便换上一套干净的衣服。 房子虽然不大，但也有一厅两室，一个卫生间和上二楼的楼梯。陈设就更简单了，除了一张方形的餐桌，不远处靠窗的位置有一台茶几和沙发，旁边架着一个小书柜。但更吸引我的，是挂在大门正对着的墙壁上的一把武士刀，旁边还有一瓶插满花束的花瓶。 水月樱刚向晚枫交代完，一个年纪交大的猫魅族妇女从卧室门里走了出来，向我们打招呼：“小姐您回来了，竟然还带了客人，我这就去准备干净的衣物和茶饮。” “茶饮就不用了，阿嬷你上二楼提壶热水，我亲自来沏。”水月樱看了我一眼，“顺便拿两套我最贵的常服来，这两位是贵客，不可以怠慢。” 我下意识地捂住自己淋湿的左肩。猫魅族答应一声便快步走向了二楼。 “这位是我雇的奶妈，照顾我家的病人有些年头了。”水月樱将我和霜知带到了餐桌旁，自己跑到茶几搬出了一个木盒子摆到我们面前，她拆开木盒，里面摆放着一套茶具，“寒舍没怎么添置家具，让两位见笑了。” “不会不会，也不敢太麻烦你。”我客气道。 水月樱将茶具一一铺展到桌面上做起了准备工作，洗手、涮碗、碾茶叶。水月樱的双手一刻都没有停下来过，看上去复杂的东西被她处理得上去井井有条。我和霜知面面相觑，这些东西是我们曾经几乎都没有接触过的东西。即便出身于利姆萨·罗敏萨商人家族中，学习过贵族礼仪的我，也从来没见过如此冗长复杂的备茶流程。 终于，等到奶妈带着衣服和烧好的水下来之后，水月樱让奶妈带着我们去卫生间换衣服。正如水月樱所说，这两套衣服都是十分名贵的雾绢制成的，拿在手上很轻，是乌尔达哈比较经典的款式。 “拿雾绢做常服，是不是有点太豪气了。”霜知说。 “咳咳......先不管了，换上吧。”我不敢告诉霜知我母亲曾经花了大价钱给我买过一套弦乐睡袍的事。 换好出去之后，水月樱的茶也倒好了。她让奶妈回到了卧室继续照顾那名我们还没见到的病人，转而让刚洗完澡换好衣服的晚枫去帮我们烘干衣物。 安排结束之后，才笑盈盈地重新看向了我们：“请用茶。” “我们不懂东方的饮茶礼仪，还请不要介意。”我说道。 没想到水月樱却被我这句话逗乐了，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捂着嘴笑了半天：“不，当然不会介意。尽管大方点，礼仪什么的根本微不足道。” 我端起足以称得上是碗的茶杯，兢兢战战地抿了一口绿油油的茶水。茶有一种清香，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苦，乃至于茶味都不是很浓郁。 喝完一口茶后，我放下了杯子，开始了正经的问题：“请问，病人的具体情况......” 水月点了点头，她告诉我们：“病人是我的父亲，五年之前因为一场意外变得有些......痴傻，我也不好去形容那种情况，待会儿你见到了就知道了。” “痴傻......”我疑惑地问，“方便详细说说是什么意外吗？” “当然。”水月樱继续告诉我，“家父他......五年之前还是个十分有精气神的人。身体强壮，十分健康。但是有一次从船上跌落进了水中，因为水流很久，耽误了营救的时间。等到家父被医师抢救回来后，整个人都失去了意识，对外界产生不了一丝反应。 “据说艾欧泽亚有类似的症状，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家父几年前便送来了艾欧泽亚就医，只是看遍了各种医师都没有头绪。家父身体每况愈下，经不起折腾，而黑衣森林里的白魔法师说什么都不愿意离开森林来我家看看情况。所以在听到你是白魔法师时，我才会想让你来看看情况。” “你怎么就知道......我没有骗你呢？”我问。 “因为眼神。”水月樱说，“你的眼神很笃定，不论是帮我家晚枫还是听说要救人时，那股眼神十分真诚。退一万步来说，再微弱的机会我也要牢牢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