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元灵与骨灰（三）

    猫魅族的眼睛能够很快适应黑暗的环境，依托种族天赋，刚深入遗迹的时候我使劲眨眼睛，很快就能在没有一丝光亮的环境下微微看清了一些。我靠着遗迹内那些散发着荧光的蘑菇为我指路，期间还避开了好几只四处徘徊的无头骑士。

    走了一段时间，我看到一道微弱的光亮穿透了黑暗投射在了地面。走近之后才发现，这一块的天花板破了一个大洞。阳光穿透茂盛的森林把本就不够明亮的光洒落在了这个遗迹的一角，被光照射过的地面上不同于来时的地面上铺设的坚硬石板，这里的石板混合着泥土，长出了茂密的苔藓和杂草。而在亮光的尽头，一个不起眼的石板静静地靠在角落。这些地方鲜有人至，石板前自然也是杂乱不堪，地上全是飞蚊的尸体和魔物的残骸，还有一些散落的树叶和短枝。

    想必这就是角尊阿·拓瓦的墓了。

    我拿出酒神杖，杖头轻点地面，蓝水晶微微亮起光芒，一阵微风从我脚底开始盘旋。在我的引导下，微风裹挟起地上的杂物和细小的魔物残骸移动到了远处的角落里，角尊的墓前看上去也不再那么凌乱了。

    风刃席卷，稍将清理了杂草，我把之前在秋瓜浮村购买的一些食物和水果放到了阿·拓瓦的墓前。

    “前辈打扰了。”

    我轻轻念叨着，把酒神杖和灵魂水晶一同摆在墓前，单膝跪了下去。手捏成拳头使劲儿抵在眉心，额头的疼痛让我能够集中精神用来感知以太的波动。

    坟墓里确实有一股微弱的力量。拉雅·奥告诉我，可以通过向阿·拓瓦的骨灰祈祷来让镇抚仪式中使用的装束获得力量。我们来不及准备一套完整的装备，只能让酒神杖成为镇抚仪式的装束。想必阿·拓瓦大人看到他曾经使用的幻杖得到修复，位于风天①的灵魂也会高兴一些吧。

    灵魂水晶闪烁起了微光，我的嘴里不断颂唱着祷词，仿佛回应我的呼唤一样，坟墓里窜出了一道流光，在空中分成两股，分别流入进了我的酒神杖和灵魂水晶里面。

    “这样就算完成了吗？”

    祷词咏唱结束之后，光芒也随之消散，看着和之前并无二致的酒神杖和水晶，我的心里虽有疑惑，但重新拿在手中之后，还是能够感受到和之前隐隐约约的不同。

    之前的酒神杖与我体内的以太链接虽然明显但很微弱，但是获得了阿·拓瓦大人的祝福后，我能感受到我和酒神杖之间的以太链接变得更加活跃了。同时，链接的流向也发生了改变，它接上了第三个物体——那颗刻有阿·拓瓦记忆与圣迹的灵魂水晶。

    我站起身，再度握紧酒神杖，感受和之前有着很大的不同。阿·拓瓦·坎特的生平经历在幻术师的历史课上也有着浓墨重彩的一笔。不同于那些生活在森林里一辈子的角尊，他离开了森林，探寻居住在森林外的元灵，前往各地旅行。在旅途中，他行善积德，使用治愈之力帮助他人，但最后在威尔布兰德岛的奥·哥摩罗火山下落不明。在之后，阿·拓瓦的随员将遗体回收，送回了格里达尼亚，分别安葬在了他生前热爱的各片土地上，荣耀溪的便是其中之一。

    我不是角尊，也无法理解角尊的责任之厚重。但是我可以的肯定的是，我没有办法接受自己被刚出生就扣在身上的责任与义务束缚一辈子。离开森林去往各地云游的阿·拓瓦是怎么想的呢？我不得而知，或许以后我能有所了解吧。酒神杖突然变得有些沉重，变成白魔法师，不仅意味着我能够获得更加强大的力量，同时也要肩负起这份力量带来的责任。我静静地看着手中这块已经不再闪烁光芒的灵魂水晶，才明白阿·拓瓦大人的记忆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涌入了我的脑海之中。

    “这就是你想要我明白的道理嘛？”我喃喃道。

    “唔，看来你还蛮有悟性的嘛。”

    听到一阵空灵的嬉笑声，我四处张望了一下，才发现在阿·拓瓦大人的坟墓前飘荡着一只元灵，和长老树的那只四翅小精灵一模一样。

    “啊......我.....”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和元灵对话需要谨慎和小心，我不知道其中的礼节，生怕自己误事惹得元灵愤怒。

    元灵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嬉笑着绕着我滴溜溜转了一圈，重新悬停到我的面前，他开口道：“不要紧不要紧，我和森林里的那些元灵不一样。之前我们不是在长老树前见过一面吗？虽然你看到的那个并不是‘我’就是了。

    “听好了，阿·拓瓦是我很好的朋友，他去世之后，我寄宿在了灵魂水晶里选择了沉睡。你继承他的灵魂水晶的时候，水晶里仅剩的的力量唤醒了‘我’。虽然阿·拓瓦能够认可你，但我还是希望用自己的眼睛去看看，你与其他的角尊有什么不同。”元灵细细打量着我，“真奇怪啊，你的角呢？你们角尊不是都长着长长的角吗？为什么你还长着一个猫耳朵？现在的角尊已经在人族之外的种族中繁衍了吗？”

    我摇摇头：“我不是角尊，我只是个普通的猫魅族。”

    “哦.....嗯？？”元灵的身子向前探出，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你不是说见过我吗？”我双手抱胸，看着眼前的这个有些不靠谱的元灵。

    “这个嘛......”元灵用他的小手摸了摸脸，“我也说了那个不是‘我’嘛。我是一种人造元灵，之前你在长老树看到的的那位元灵，是由阿·拓瓦大人的灵魂水晶里残存的以太塑造而成的，阿·拓瓦大人的以太消散之后‘我’也就消散了。现在的我是由你的以太构成的，和在长老树时你看的个‘我’，可不是同一个。”

    我被他绕的有点晕，但还是勉强理解了他的意思：“意思是说，不同的以太所构成的你是不一样的，那你还有之前作为阿·拓瓦大人的元灵时的记忆吗？”

    “与其说是自己的记忆，不如说是继承了之前的‘我’的记忆……有些想不起来了呢。但是不管怎么样”元灵突然严肃了起来，“......监督对你的‘试炼’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

    背后蓦的传来了一阵破空声，察觉到有危险，我凭本能向侧方扑去。只听得一声闷响，声源处碎石激射，有一颗石头甚至砸中了我的小腿，伤口传来了一阵钻心的疼痛。

    “这就是你的第一道试炼，想要继承力量可没有那么简单。”元灵叉着腰站在升起的烟尘之中，待到烟尘散去，一个比普通无头骑士还要大上好几号的人形盔甲提着重剑矗立在了他的身后，“这个名为代达罗斯②的咒具骑士守护着格尔莫拉的一切，你想要夺走阿·拓瓦的‘骨灰’......”

    代达罗斯抬起他的巨剑横指向了我，“那就献上敬意吧，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