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 神药

    陶晓伟一看，惊讶地问：“覃光辉，你怎么从卫生院跑回来？出什么事了？”覃光辉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昨晚秦飞鹏还好好的，到了半夜突然发起高烧来，医生奔忙了半夜，高烧还是退不下，他总是含含糊糊地嚷着眼睛痛，头晕得天旋地转，就像要爆炸一样。医生说是伤口感染到脑组织，情况紧急，天没亮就把他转到县医院去了。飞鸿哥让我赶回来告诉你们，他自己跟着医生送飞鹏上县城。”陶晓伟一听，焦急地说：“昨天医生还说没问题，怎么半夜就出状况了？眼伤感染到大脑？这太可怕了。这样，你也辛苦一天一晚，今天你休息。我看，还是让王福富替你上县城帮助看护飞鹏，有什么情况，他也好处理。飞鹏的伤情不明，你先不要跟秦四伯说这件事，不然，他两个老人家不知道又愁成什么样子了。”王福富出发前，陶晓伟特意叮嘱他，到县医院以后，让医生全力救治病人，不管花多少费用，都要保住飞鹏的眼睛，医药费的事由莲花村集体解决。看着王福富骑上自行车红红火火冲出村口，陶晓伟也没有心思去给山葵打虫，他背着铁铲漫无目的在庄稼地转悠。当天没有什么消息。第二天下午，王福富回村，带来一个很不安的消息。县医院的医生经过专家会诊，控制了秦飞鹏的高烧，但是眼睛受伤严重，估计没有办法恢复视力，也就是说秦飞鹏右眼作废了。陶晓伟听完，急切地抓住王福富的手：“医生用最好的药了吗？”王福富沮丧地说：“医生说，专家会诊……这是最后的结果。”陶晓伟无力地瘫坐在矮凳上，片刻后又突然站起来，匆忙地问：“你找院长了吗？”王福富无神地点点头：“我和秦飞鸿一听到这个情况，急得不得了，两人直奔院长办公室。院长说，脑组织感染发炎，差点烧坏了脑子。经过专家会诊，紧急施救，终于控制了病情恶化，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说完，一个劲地摇头。又过了半个月，秦飞鹏出院回来了。他右眼还缠着一层绷带，脸色惨白得可怕，因为纱布遮掩，看不出他的表情。村里人知道他右眼保不住的结果，个个同情地替他叹息。秦飞鹏情绪很低落，常常莫名奇妙地摔东西。秦老四和老伴在陶晓伟连续几天的开导下，接受了儿子瞎一只眼的残酷现实，不敢在儿子面前有丝毫抱怨。出院满一个星期之后，秦飞鹏按医生吩咐，把右眼的绷带撕掉。看到镜子里塌陷的右眼窝，他愤怒地把热水瓶摔出门外，一头倒进床里痛哭起来。一连三天，他把自己关在屋里，陶晓伟，王福富，刘江，老村长张兴轮番来安慰他，他一个人也不见。连自己的好同学陶晓华来了，他也拒之门外。秦飞鹏变成独眼龙，陶晓华心急如焚，他扒出抽屉底下黑黝黝的一堆古药方，专心地比对配药，又翻透笔记本，研究治疗眼伤的神方。这天，他从一剂古龟壳上的药方那里得到了启发，用乌犀、玳瑁、琥珀、牛黄、上球、地龙、龙根、龙脑……入药，可以催生坏死的肌rou，疏通萎缩的经络，能让因外伤造成的失明恢复视力。对了，我这里还有老神医留下来的神秘药引，一定要治愈秦飞鹏的眼伤。接下来半个月，陶晓华早出晚归，攀爬公母山寻找药材。最后一味药材就是龙脑，于是他翻遍了公母山各座山头，还是没有发现一片龙脑。药店也缺货，没有卖。这位药不能缺，没办法，只好自己配制了。于是，他半夜就拎着手电筒出发，趁他天亮前爬上公母山，采下带着厚厚露水的艾纳香嫩叶，装入密封的瓶子，拿回家提炼……药材准备齐全了，陶晓华兴冲冲赶到秦飞鹏家。可是，秦飞鹏还是躲在房间里，不愿意见人。他蹲在窗口下，真诚地对秦飞鹏说：“飞鹏，我知道你的心情。可是，生活难免有意外，就像天上随时会打雷下雨一样。人要学会坚强，要往前看，不能遇到挫折就畏缩起来。你还记得吗？俄国诗人普希金是怎样面对生活磨难的？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不要悲伤，不要心急！忧郁的日子里需要镇静；相信吧，快乐的日子将会来临。飞鹏，不管遭遇多大苦难，我们永远是好朋友，我会一直陪伴你。听我的话，我们一起承受苦难，一起走过坎坷。飞鹏，相信我，我一定想办法医治你的眼伤，至少恢复你一部分视力。你开门好不好？”陶晓华自顾自在窗口说了半天……突然，房门吱呀一声，秦飞鹏面无表情打开了房门。陶晓华也不多说，提着一大包药材，侧身挤进了房间。他坐在桌子前，摊开一张报纸，自信地说：“飞鹏，我琢磨了一个药方，应该能治好你的眼伤……”秦飞鹏终于开口了，他赌气地说：“医生已经下结论，说是伤到了神经，经络萎缩了，治不好了……”陶晓华听到这里，笃定地看向他，诚恳地说：“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啦？秦飞业跌得那么重，我还不是把他治好了。飞鹏，你不要灰心，你只管听我话，配合治疗，我一定让你的右眼重见光明。”秦飞鹏平静下来，迟疑了一会，半信半疑地说：“你能有什么神药……随你吧。”陶晓华用几块方砖在房间架起土灶，拉一块塑料布做天花板，然后把窗口蒙住，还给房门加了一层塑料，把房间密封起来。每天早晚，他都要来给秦飞鹏治疗，蒸汽、熏药、燃艾、针灸、推拿……所有的手法都用上了。土灶一天到晚没有停息过，不是熬药吞服，就是药物熏蒸。陶晓华说，秦飞鹏眼睛伤到得太重，必须猛药去疴才能挽救他的视力。就这样，足足治疗了三七二十一天。一天早上，陶晓华正在给他熏药，秦飞鹏感到眼睛刺痒，习惯地用手背搓眼睛。陶晓华看见了，高兴地问：“眼睛感觉到痛吗？”陶晓华点点头。陶晓华放下手中的药盅，对他说：“好！趁太阳刚刚升起来，我们马上采集朝阳做药引，刺激眼睛恢复视力。”出了院门，陶晓华让他面对东方，用黑布包住他左眼，叫他尽力睁大右眼朝天边的一轮如宝石一般的红日盯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