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杜峰四处打量着咖啡店，饶有兴味的观察着其他顾客。 咖啡送上之后，他咂了一口，摆出一个考古学者的姿态，慢悠悠地说到：“这咖啡啊，还得是原声咖啡豆最正宗，这些。。。” “现在可以说了吧？”隋晶鑫咬着后槽牙说道。 杜峰用小勺搅动着杯子，轻声慢语得说道：“我用你的聊天板加的我自己” 隋晶鑫睁大了眼睛，“怎么可能？” 杜峰歪着嘴笑，“你也真是够马虎的，网吧上网走了也不把聊天板关闭，挂在那里供人观赏啊！” 真相大白！ 隋晶鑫松了一口气，但同时，她又紧张的在想他会不会偷看了自己聊天板上的内容。 杜峰：“你是不是在想我有没有偷看你跟别人的聊天记录？” 隋晶鑫一惊，他竟然像听到了自己的心声似的。 杜峰：“我还没那么无聊，我只是对你有兴趣！” 隋晶鑫哧的发出一声不屑，“拉倒吧！” 杜峰：“你最近受了情伤吧？” 隋晶鑫沉默，机械地搅动着咖啡。 杜峰：“我那天一进网吧就注意到你了。你像是，一个，不，一颗，流泪的水晶。” 隋晶鑫不得不说，这番话虽然很老套，但也有它的动人之处。形容的别致，也很到位，这句话，像一面镜子，显现出隋晶鑫最近的落寞神态，她徒然觉得，这样精妙的形容让自己心碎，对方一定是透彻地观察了自己一些时间的。然而，结合眼前这个葱油味的杜峰，隋晶鑫无法产生太多好感。 杜峰喝了口咖啡，眼睛飘向窗外的街道，“受过情伤的人，都懂那个感觉，是一种痛彻心扉的折磨！” 听到这里，隋晶鑫也起了八卦心理，用询问的眼神鼓励他说下去。 杜峰：“我有一个谈了8年的女朋友，抛弃了我。” 隋晶鑫心里咯噔一下，自己也抛弃了嶂抱。 杜峰：“人生就是这么讽刺，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她太小，什么都不懂，我许诺给她太多美好的未来，然后几年过去了，我没给她像样的婚礼，也没给她一个稳定的生活，她离开我，是我活该。” 隋晶鑫开始隐隐的同情，她不再排斥眼前这个男人了。 杜峰接着说：“我没日没夜的工作，就想给她一个好的生活，但钱就是大爷，我没能力给她买的东西，别人随便一刷卡就买了，抢走她的时候，完全都不避讳我。” 隋晶鑫突然觉得世界上还真的有这种被物质腐蚀的爱情，她气愤地说：“这份爱情这么不坚固吗？你为什么不争取，把她抢回来呢？” 杜峰苦笑了一下，“你呀，还是没接触过社会，哪里知道我们的苦。一个人，没有背景，没有机遇，就只能匍匐而行，前进路上的一切苦楚，只能自己咬着呀吞下去，懂吗？” 隋晶鑫被杜锋的复杂眼神震了一下，那种清醒和无奈交杂在一起的目光，大概是承受了太多的委屈吧。 杜锋把话题迅速转到了隋晶鑫这边，“你呢？你又是被谁伤到了？” 隋晶鑫偏着头，将小勺子在咖啡杯里搅来搅去，轻轻从鼻孔里叹了一声，低声说：“是我伤了别人。我和一个男生原本聊的很好，但是现实相处起来，就不那么美好了。” 杜锋提起一个看透世事的笑容，双手交叉着，斜靠在椅子上，说道“网恋啊？那真的是易碎的，那么他哪里不够好呢？”说完，他把上身微微的倾了倾。 隋晶鑫：“我也说不明白，他对我很好，但是就是，相处起来很累。”隋晶鑫把咖啡杯推开 杜峰：“他不成熟，你不受约束，但简而言之，你们不合适。” 简明扼要的总结再次让隋晶鑫震了一下，她不由在心里默默承认，眼前这个男人还真的有些剖析天赋的。 既然搞清楚了寄居蟹的真实身份，也明白了他是怎么加的自己，隋晶鑫也算了结了一桩心事。她看看墙上挂钟的时间，冷冷地说，“好了，见也见了，我也放心了，那么咱们走吧？” 杜峰再次把身体前倾，手肘已经压在咖啡桌的上面，他突然闪出一种真诚的目光，“水晶，你觉得我怎么样？” 隋晶鑫愣了一下，她即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但是也不好直接戳穿，她拨弄了一下头发。漫不经心地问道：“什么怎么样？” 杜峰继续真诚：“那我就不转弯抹角了，我想追你。” 这是隋晶鑫预料中的言语，她拨弄着发梢，略微整理了一下语言，准备有理有据的谢绝这个炙热的请求。 但还没等开口，杜锋就先入为主说到：“我知道你会拒绝我，可能我跟你理想的类型有差距，但是，我单身，你也单身，我们为什么不试一试呢？或者，我们从朋友做起？给我三个月时间，如果三个月之后，你还是觉得不合适，那我们分开？” 隋晶鑫沉默了，她在心里盘算着三个月这个时间的意义，“距离毕业，刚刚好三个月时间，她工作没有着落，失恋又搞到浑浑噩噩，这时候有个人陪自己散散心，也不是一件坏事。况且，眼前这个男人，比自己稍稍年长，也有一定的社会阅历，不一定在自己的就业方面能够帮到一些。想到这里，她再次抬头打量了一下眼前的杜锋，缓缓地答到：“那好吧，先做朋友。” 于是，在隋晶鑫的学生生涯尾声，又盛开了一树桃花，关注她的室友笑称为：“校园黄昏恋” 隋晶鑫的打算也有道理，第二次的约会没交谈几句，这个杜峰就透漏了，他自己是学校的工作人员，是行政处的一名老师。隋晶鑫不禁心花怒放，杜峰看起来也不是全无用处嘛。 开始在爱情中寻找好处，大概是一个女人市侩的前兆吧，她非常清楚自己并不那么喜欢杜峰，但是同时自己内心的一支恶之花在缠绕和支配着行为，那大概是空虚，好奇和贪心吧。 但杜峰也是神秘的，和隋晶鑫的每次约会都是他提前安排，一手促成，按时到达女生宿舍楼下，没有任何散漫的情绪。只是隋晶鑫想要随机的找到他，却着实是件难事。 既然是深州大学的行政人员，那肯定在校办公楼上班，当隋晶鑫故作随意地问起他的办公室，杜峰总是强装不经意的显示出警觉，然后长篇大论的劝说隋晶鑫要保持低调，毕竟她还没有毕业，让其他老师看到影响很不好，而且办公地点也不适合谈情说爱。但隋晶鑫依然觉得非常好奇。 隋晶鑫有几次赶在饭点儿在办公楼前徘徊，想瞧瞧杜峰是否出入这里，但始终没有遇到过，这变成了悬在心里的一个谜。 周末的下午，杜峰照常接了隋晶鑫去吃饭，饭菜普通，气氛淡然，吃到一半的时候，杜峰突然抬头问道：“晶晶，你前几天在办公楼前堵我的吧？ 隋晶鑫脑子一慌，她并没有料到这个质问来的如此突兀，整个人都结巴了：“那个，那什么，呃，我，那个，对！” 杜峰笑笑，偏分头发和抬头纹连在一起，倍显慈祥，“去堵我也没问题啊，你是想我了么？”说罢，眼神暧昧的扫着隋晶鑫慌乱的脸。 隋晶鑫只埋头吃菜，她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们都心知肚明，只是杜峰更善于把这件尴尬的事情机灵地抹过去。 过了良久，隋晶鑫才嘴硬的说，“我就是路过，看你在不在。” 杜峰把笑容控制在平静和严肃之间的程度，“我知道，那么我也告诉你，办公楼里的人，老师，领导是很闲的，他们的目光可以覆盖，追随，捕捉到这个楼周围任何的异常，像你这么出众漂亮的女孩子，更是多少人注意的目标，不然怎么你随便出现了几次，我就知道了呢？”说罢，歪着头盯着隋晶鑫。 隋晶鑫理了一下耳畔的碎发，依然不经意地说，“嗨，以后不去了呗”，与此同时，她对刚刚听到的漂亮出众几个字感觉非常愉快，以至于神情都不自觉地娇嗔起来。 杜峰宠溺地看着她，不说话，伸出手来把隋晶鑫的手捉住，细细地揉，这一刻，隋晶鑫是喜欢的，她用另类的方法证实了杜峰的学校行政人员身份，也意外发现了他的沉稳和通达的态度，好感在她心里开始慢慢上升。 与一个乡镇气息浓重的男人约会，是绝对饿不着的，倒不是这样的男人对美食有多么痴迷的追求，而是，“吃顿好的”这个理念在他们的童年，少年乃至一辈子都是跟幸福快乐绑定在一起的。并且，对于一个家世低微，经历平乏的男人，点评菜品是他们唯一拿得出手的才华。 杜峰和隋晶鑫的前几次约会，都是游走在各种中档餐厅里，这一点上，隋晶鑫是不满的，她可以跟郑翰吃简易的不太卫生的路边摊，因为他们青春的姿态可以随意摆放。但是眼前的杜峰，正襟端坐在一张铺着塑料布的餐桌上，扶着眼镜认真端详和评价菜单，然后认真地用棕黄色的guntang茶水洗涮碗筷，再娴熟地挥泼在水泥地上。他这个举动让隋晶鑫回忆起母亲梁玉娥的娘家人，既亲切又嫌弃的复杂神色在隋晶鑫脸上若隐若现。 杜峰这人别的本事一般，察言观色是绝对一把好手， 他的余光感受到隋晶鑫的复杂表情，从嘴角吹出一口气，用一种看破尘世的口气说：“原来所有的女人都是一样的。” 隋晶鑫听到这话，倒是有些不安了，但她没说话，只是漫无目的地环顾周围。 杜锋掸了掸袖子，自顾自地说道：“等会儿看电影吧？ 对于隋晶鑫来说，毕业以前所有可以用来消耗时光的事情都是愉悦的， 她突然想起来校门口的那个通宵电影院，昏暗的光线，浑浊的气味还非常鲜明地漂浮在记忆里，她对戴伟明说过的关于看电影的谎话，她和郑翰在双人座上蠢蠢欲动的身体接触，历历在目，那些日子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但是她为什么记得这样清晰呢，像电影胶片一样在脑海里飞速的放映着。 杜锋注意到她的恍惚，赶紧补充道：“我带你去的电影院可不是那种10块8块的烂地方，深州的豪华电影院我哪家没去过，顶级98块一张票的钻石城，里面的座位不要太舒服了，可以半躺着的那种，屏幕也是巨大，环绕立体声，特别棒的。“ 隋晶鑫看着他的神采飞扬，淡淡地说：”是么？那咱们就去那儿看吧 杜锋沉浸在对豪华场面的描述，一猛听到这个要求，有些身心分离的错愕，“啊？什么” 隋晶鑫定定看着他：“你不是说钻石城非常棒吗？那咱们就去那儿看呗。” 杜锋微微低头，眼睛在碗筷上扫了几下，小声说道：“离这里挺远的” 隋晶鑫更加执着：“能有多远？不行就打车去呗。” 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为一件小事步步相逼，仿佛杜锋吹嘘的是个色彩斑斓的泡泡，她一定要在适时地戳破它才觉得痛快。 杜锋见隋晶鑫这样坚决，也不好再推三阻四，嘴里碎碎地解释说赶时间，赶紧让服务员减掉两个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