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章：该偿还的跑不掉
“这第三个与其说是理由，倒不如说是顺势而为了。”朱瞻垶笑着提醒了老爷子一下。 “爷爷，您是不是忘了之前孙儿跟您说倭国的时候提到过什么？” 提到过什么？ 朱棣浅浅的愣了一下，但转眼间就反应了过来。 金银。 倭国不过是一个一隅之地的岛国，土地少、矿产少不说就连物种也很少，这也是为什么中原历朝历代并不缺少强盛的王朝，但倭国却总是能够在惹了中原之后全身而退。 太鸡肋了。 想要打倭国，那首先就得有船，而且还是载重量和抗风能力极为出色的船，不然的话就免谈。 其次，就算是打下来了，那治理也是一个问题，在封建时代，隔着一片海就等于是隔着天涯了。 最后，也是最为重要的一个原因，无论结果如何，战争的利益都是不对等的。 打赢了，得不到什么，除了一堆奴隶。 打输了，劳民伤财，虽然这个可能性不是很高。 总之不管是输赢，都是花费大于收益的，这就是倭国能够一直跟个臭虫一样sao扰中原却还依旧存在的原因。 但现在不同了，石见银山虽然已经开始开发了，但其储量够大，就算是等大明打赢了且统治了倭国，再开采个几十年也不成问题。 更别说左渡金山还没有被开发呢。 在利益的诱惑下，朱棣犹豫了。 虽然这件事很早以前大孙子就跟他说起过，但此一时彼一时，之前的大明安南未平，北方还有草原的威胁，更别说建州女真在那之后还出现过一次叛乱了。 而现在，安南已平，草原贵族已灭，建州女真也被一扫而空，大明在与战争相关的内患外敌上就只剩下了个关西七卫。 帖木儿帝国和奥斯曼帝国还早得很，想要打那两个国家的话，别的不说，最起码得等土豆的弊端显现出来。 大明如今在新粮的刺激下蓬勃发展，又没有什么战事，朱棣自然会心动。 而且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一个理由让他很心动，那就是人口。 倭国人口不多，但蚊子腿也是rou，如果平了倭国，那大明将会获得一大批的战争奴隶。 铁路的铺设和铁矿的开采都是需要人手的，这不是正合适？ 可就算是再怎么心动，朱棣也没有直接拍板。 “这件事暂且先放一放，得找个合适的时机。”朱棣拍了拍大孙子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 “从永乐七年到十一年的四年间，咱们大明在打仗这件事上就没停过，就算是现在大明的态势很好，但一直打总是会引得百姓和官员不满的。” “就按照你说的，咱们先把海禁给开了，等到时候找个合适的由头再一棒子敲死倭国的那群矮子们！” 朱瞻垶有些失望，但也算不上是特别的失望。 在他的视角中，最好的结果就是老爷子当场拍板，直接对倭国动手，但这显然是不现实的，这也是为什么他刚才要提出这三条理由的原因了。 现在老爷子最起码答应了要开海禁，这就算是达到朱瞻垶的目的了，所以他也算不上是很失望。 “爷爷，这海禁……”虽然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但朱瞻垶还是免不住的担心。 事关祖训，由不得他不慎重。 上次违背祖训的时候相对来说比较顺利，但还是当时的情况所致。 那时候朵颜三卫的贵族被打散内迁、鞑靼也可以说是彻底灭亡了，那么大的一块疆域，不违背祖训的话根本就治理不过来。 再说了，上次也算不上是真正的违背祖训，毕竟大明还有两条祖训，一个是失土者斩，另一个则是诸王靖边、为国屏障。 这样一来，上次违背祖训的事情其实可以说是因为情势不同做出的灵活应对，违背一条但却遵从了两条，总的结果还是好的。 但这次不一样。 开放海禁，这是实实在在的违背了祖训，而且朱瞻垶还找不到别的理由去诡辩。 用什么理由？茂山铁矿？ 这的确是个好理由，但问题在于这茂山铁矿在短时间内是不能公开的，不然的话朝鲜就会觉得大明是给他们挖了个坑。 虽然事实的确是这样，但却不能把这个帽子接下来。 除此以外还有什么办法？为顺天皇城的建造开路？那就有些扯澹了。 先不说现如今负责运输建材的都是商人，就算不是，这个理由也不足以跟违背祖训相对抗的。 “怎么？这会儿犯迷湖了？”朱棣笑着给大孙子来了个脑瓜崩。 “你忘了奴儿干都司了？” “奴儿干都司？”朱瞻垶下意识的摸了摸头，重复了一下老爷子的话。 但很快，他的眼睛就亮了起来。 新粮和奴儿干都司！ 粮食绝对是任何时代都当之无愧的第一武器，哪怕是在后世也是一样，只要是为了粮食那什么都得让道！ 现如今大明有了新粮，不管是皇室还是官员，亦或者是百姓，第一目标都是尽可能的种植和收获新粮，提升无论是民间还是官方的储藏量。 奴儿干都司那边黑土的肥沃度已经经过证实了，光是永乐十年就位大明提供了超过十万石的粮食！ 要知道，这还是在开发不到位以及旧粮的产量下，先不说以后开发出来能有多少产量，就说换成产量最少翻倍的新粮能够提供多少额外的收益！？ 不过这…… “不管怎么说先试试看吧。”朱棣鼓励式地朝着大孙子笑了笑，不过很快就霸气浮现。 “再说了，就那些官员能搅动得什么风浪！？” 朱瞻垶微微一怔，随即就朝着老爷子投去了敬佩的目光。 刚才朱瞻垶就在担心官员的问题，因为就目前为止，新粮的粮种还是处在不够分的情况下，尤其是官员贵族和豪商，这次可以说是一丁点儿都没分得到。 在这次粮种的分配中，朝廷是优先军田的，因为军田的产出可以完全收归国库，其次是优先百姓的，因为这可以抚慰民心。 本来就不够分，官员那些人自然就分不到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再说去奴儿干都司种植新粮的事情，那官员肯定不会同意的，因为他们也想种。 一来种子不够分，二来这还违背祖训，阻止这种事情在官员们看来简直不要太简单。 但问题在于，永乐大帝从来就不是一个会随便低头的人，尤其是对官员。 太祖高皇帝对官员的狠辣堪称是历朝历代之最，他的儿子永乐大帝也不差，毕竟是能搞出来一个诛十族的人。 你特么要是敢扎刺儿，那他可真不惯着你！ “行了，这事儿你就别cao心了，好好学着就行了。”朱棣拍了拍大孙子的肩膀，显然是准备来一场面对面教学。 “现在天儿也不早了，早些回去吧，明儿个早朝记得去。” 今天一整天基本上都花费在来往江宁那边了，皇帝辇驾出行是相当费时费力的。 “那孙儿就先回去了。”朱瞻垶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起身告退。 老爷子摆了摆手，没有说话。 一直等到大孙子离开，朱棣这才抬起头，微眯的双眼中透出一阵让人捉摸不透的精芒。 他至今仍搞不清楚大孙子的事情。 茂山铁矿是怎么发现的？大孙子怎么知道海外有新粮？明明他从未出过海，就连大明见识最广的郑和也都没去过那里，还有倭国的左渡金山，就真的跟大孙子说的那般吗？ 现在又多了一项，那不需要牲畜和风推动的车子大孙子是怎么搞出来的？ 朱棣不知道，他也曾想过去探寻，但结果无一例外都是找不到任何迹象。 “难道，真的像之前说的那样吗……” 乾清宫中亮起了明亮的烛光，映照在朱棣那已经有些苍老的面庞上，带起了一阵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兴庆宫。 朱瞻垶本来习惯性的想回春和宫，但从乾清宫去春和宫要么从奉天大殿走，要么从奉先殿过兴庆宫才能回到春和宫。 在走到兴庆宫的时候朱瞻垶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已经不住在春和宫了，这就跟民间男人成家之后的分家差不多。 “殿下回来了？”朱瞻垶一进来，胡善奕就站了起来，亲自帮着朱瞻垶更衣。 “殿下吃了吗？要不要妾身让尚食局的人传菜？” “你吃了吗？”朱瞻垶没有回答，反倒是问了回去。 “妾身也才刚刚从爹娘那边过来。”胡善奕进入角色的速度很快。 “让人布菜吧。”朱瞻垶抻了个懒腰。 今天一天他不是在辇驾上就是在站着，这一天下来倒是挺累人的。 跟在草原的时候没法比，但也的确是累人，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觉。 坐下来之后，朱瞻垶招了招手。 “殿下。”刘正走了上来，后面还跟着两个抱着奏折的腾骧卫。 “宫里的有没有？”朱瞻垶简单的翻了一下，随口问了起来。 “有。”刘正躬身，从一堆奏折中挑选出了一封比较特殊的。 “你看一看，自己想想该怎么处理，拿捏不定的话就去问问娘。”朱瞻垶反手将那封奏折扔给了胡善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