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守夜人的传承者
夜枭在枝桠上鸣叫着，盛世大唐的都城长安，远远的印在它的眼里。月光之下，正是日暮戌时时分的长安城已然亮起了万家灯火，远远传来了人声的嘈杂，莹莹的火光与远山的阴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夜枭轻啸了一声，不再观察那些火光，入夜该是它觅食的时候了。 风尘仆仆的旅人们总算在这时赶到了长安，长舒了一口气，感叹着路途多舛；集市的商人依然在叫卖着，入夜时分，正是繁忙的长安人士消遣之时，也是商人牟利的时分；酒楼的达官贵人正吟诗作对，烟花柳巷之地传来琴瑟和鸣，盛世大唐，文人墨客多如云烟。 然而，济世堂却与这盛世格格不入。 昏暗的房间里，并未点亮火烛，月光透过窗棱照射进来，蒙雨然轻笼着面纱，一袭素白的长袍衬着婉约的身姿，在月光之下显得清冷，高贵。微风撩起了衣袂，她紧了紧长袍，向着窗外望去。 “如此盛世，竟也戾气丛生！”蒙雨然轻叹了一声。 “相传共工怒触不周之山，天柱折，地维绝，天倾西北，地陷东南，人世间便有了洪荒猛兽，戾气邪障！女娲由是炼石补天，安立四极，息止水患，才换来天下苍生安身立命，只是这戾气却永无止息。”赵明决在暗处答道。 “如此，守夜人便似那永无止息的诅咒，对抗着世间不绝的戾气，不得安宁，这样的日子，我过够了！”蒙雨然紧了紧双手，又松了开来，淡淡的说到。 赵明决轻叹了一声，也走到窗前，轻轻拍了拍蒙雨然的肩膀，蒙雨然浑身一颤，躲了开来。 赵明决楞了一下，叹息道：“师父曾说：吾辈守夜之人，守世间之寒夜，守世人之体魄神魂，守世间之正气，守往圣之绝学，守万世之太平，入守夜之门，便是永恒的守护，至死方休！” “师父怎么会死！”蒙雨然的眼眶瞬间湿润了起来，玉手又一次紧握起来。 “好了，师父的死也算是解脱！”赵明决伸出手，似乎想要轻抚眼前的丽人，却又停在了半空，默默的收回了手。 “我会给师父报仇的！”蒙雨然退了几步，眉头紧皱，厉声道。接着她似乎想要逃离赵明决的视线一般，快步离开了。 赵明决幽幽的叹息了一声“我只是姓赵，而已啊……” …… “蒙恬，你拥兵自重，拒不听调，按律当斩！”使者跋扈的说道。 蒙恬，这位威武的大将军，正半跪着身子，听着使者宣读诏书，听到这里，他不可置信般的抬起了头。 燕颔虎须的他瞬间暴怒起来，双目如铜铃般圆睁着，在那瞬间，他掣住了使者的领口，喝道：“此事绝无可能，陛下令我北筑长城以制匈奴，怎会如此对我！” 使者被掣住衣领，颜面涨得通红，不敢直视将军的双眼，他不由得浑身战栗起来，似乎胆气被夺，连声音也颤抖起来，道：“大，大，大胆！你，你，这是欺君犯上!” 蒙恬仍喘着粗气，这时，军帐之外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道：“扶苏哥哥，我还没玩够呢，我还要射雁！我要把最大的那只雁射下来，给爹爹下酒！” “好好好，雨然啊，最勇敢了，扶苏哥哥下次再带你去射雁吧！” “说好了，不许反悔，不许忘记！” “好，一定不……” 正说话间，公子扶苏已然带着雨然进了军帐。 “扶苏公子！”蒙恬松开了手，向扶苏行了一礼。 “爹爹！”雨然尚年幼，不知事故，自顾自的跑到父亲跟前，抱着大腿，撒娇道。 蒙恬却横了她一眼，惊得她立马噤声，随行的侍从随即上前带走了她。 公子扶苏环视了一周，看向了使者，随即半跪下来，低头道：“父王有何旨意！请示下！” 使者这才松了口气，定了定神，宣读起诏书：“公子扶苏，大逆不到，收六国遗民，致使叛逆四起，将军蒙恬，拥兵自重，拒不听调，按律当斩！今赐黄泉酒，令尔等即刻上路！” 闻言，公子扶苏的脸色瞬间惨白，双眼顿时失去了光彩，瘫坐在了地上。 “公子，此事不是真的，陛下令公子北拒匈奴乃是了解军国大事，分明是器重公子，不是贬罚啊，陛下绝无可能下这样的旨意！”蒙恬搀着扶苏的身子，急声道。 然而公子扶苏却失魂落魄的笑出了声，道“呵！父皇早已对我失望了吧，什么北拒匈奴，只是想让我战死沙场，借刀杀人罢了，呵，如今也不管什么皇室颜面了，只要我早点去死而已！” 他踉跄着站起身来，也不管蒙恬的劝说，只是惨笑着，忽然双目一定，看向了使者带来的那壶黄泉之酒，突然猛地扑将过去，端起了酒壶。 蒙恬猝不及防之下，眼睁睁看着那壶毒酒被公子扶苏大口的灌入了腹中，他急忙上前阻止，却已然来不及了。 “快，快传医者！”蒙恬大声喝道。 …… “扶苏哥哥，你为什么那么傻？”雨然托着酒壶，微醺的她脸上染上了一抹绯红，显得分外靓丽，却又显得凄美异常。 那一天，还是幼年的她站在军帐的角落里，讶异的看着那一切，她那时候还不懂什么天下大事，什么君臣之道，还不懂得黄泉之酒为何物。 也是在那一天，她的师父，吴方子，出现在她的生命里，她看到了吴方子紧蹙着眉头扣着扶苏哥哥的脉门，却终是摇了摇头。 接着是爹爹，拔出了宝剑，横过了脖颈，那一天，她大声哭喊着，可是爹爹和扶苏哥哥始终不再理她，她突然懂得了一个词，死亡。 她依稀记得师父吴方子叹息着摇头，喃喃道：“终究还是晚来一步，看来天下要大乱了。” 她也是在那一刻，似乎长大了，她指着师父，大声说道：“你告诉我，为什么扶苏哥哥，还有爹爹会死！” 她看到了师父惋惜的眼神，师父轻轻摸了摸她的头，道：“想知道，就跟着我吧！” 后来，她跟着师父还有一个师兄，也就是赵明决，杀入了咸阳城内，诛杀了赵高。 那时她才明白，是赵高假传了始皇的旨意，让扶苏哥哥还有爹爹去死，还扶持了胡亥做了皇帝…… 她问师父，为什么要诛杀赵高，师父说道：“天地之间有戾气，入人体，若只在体则生疾，若在心，在神魂，便使人入魔，玩弄人心，祸乱天下！其间戾气在神魂之间深重者，便为夜魇，不仅脱离人体躯壳，更具有无穷法力，而守夜门人，便以诛杀夜魇，守世间安宁为己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