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眼中世界
昏暗的房间里，翁行拿起一瓶牛奶倒进玻璃杯中，溅出一些波纹来。 不是刘琦不想开灯，而是他之前预存在这里的电费终于全部耗尽了。 翁行和刘琦已经一起在这里生存了一周了，没有随身终端，寸步难行是他们的现状。他们买不到东西，无法给房子供给电力和水。 “我们不应该在这里继续等着了，要去做些什么。”翁行举起杯子，衬着窗户透进来的阳光喝了下去。 “你又能做什么呢，大叔？” 翁行看向他，只见他拿着一本书，蹲在窗户边借光看着。 “你这是看的书？！”他突然大声问道。 “怎么，你觉得我们作为欧德，做一些违法的事情非常严重吗？”刘琦抽出时间撇了他一眼，就立刻回归到自己的黄金屋里。 在这几天里翁行逐渐恢复了自己的声带，但无法控制自己发声的音量，还在逐渐学习控制。 “我要去找他，那个红色的装置。”翁行喝下最后一口牛奶，转身走向自己的屋子。 这让刘琦终于有时间看过来了：“你这是在异想天开。” 翁行一边收拾背包一边说道：“你打算就这么呆下去？你总要出去的，我们需要食物，需要更多更好的东西，面对外界是早晚的事情，孩子。” “别叫我孩子。”刘琦皱眉道：“你说的没错，但不是现在。我们需要确定情况更稳定的情况下做事。” 翁行右边眉毛一挑：“我观察你很久了，你似乎有自己获取信息的路子？” “你知道就好，但我总要有自己的秘密，不是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刘琦继续说：“等我的消息好吗，不是现在。” 翁行正要说话，门外突然传来敲门的声音。 “你好，有人在吗，我们是消防员，定期检查一下家中的设备安全。” 刘琦连忙跳下窗台，跑过去捂住了翁行的嘴巴不让他乱说话。 翁行回想一下，瞬间被吓出一身冷汗，差点就上当了。 要是这时候接话，怕是直接被认为欧德被拿下了。 门外，几名消防员围在门口，其中一名透过猫眼向房内看去，发现一片漆黑。 “女士，你确定这里经常发出声音吗？” “我确定。”一名身着白色西装的女子点头说道：“我之前听到了一些东西吓走了我的猫，好像就是从里面发出声音的。” 几名消防员面面相觑。 “您指的是在新世界里的猫吗？” “没错。”女子理所当然的点点头。 队长向前走了两步说道：“明白了女士，我们会加强在这一带的排查，一旦有问题会立即解决的，感谢您的配合。” 等女子走后，几名消防员在下降的电梯里吐槽。 “这些人，真是完全意识不到啊。” “噤声！”队长呵斥道：“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要开口。” 队员打趣道：“没事的，队长，这不都是老生常谈的东西了，不需要这么谨慎啦~” “我们现在什么样，你们最清楚，两边我们都不受待见。我们唯一的立场就是公司，不要做任何会引起怀疑的事。” 几名队友听到这些话，低下头的眸子里都有些闪烁，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 “走了？”好久之后，翁行才敢动弹一下。 “听起来是走了。”刘琦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透过猫眼看了一眼，这才松了口气。 翁行有些不理解：“为什么会找上门来？” “那可能要问问你那前女友了？”刘琦冷声道。 “不可能！”翁行矢口否认道：“是谁都有可能，绝对不会是她。” “你怎么知道现在的女人还是你认识的那个女人？”见翁行不到南墙心不死，刘琦嘲讽道：“我在这里住了几个月，从没有人上门来找过，你一来就有？ 你他妈能不能醒醒？说不定她早就不是她了！早就……” 刘琦咆哮着，到关键处又停了下来。 翁行问道：“说啊？接着说啊？你不解释我也大概猜到了，家里人也进去了？不认识你了？我告诉你！” 他大吼道：“你以为我不能接受吗！她哪怕不认识我，也不会这样做！你明白吗！我有多了解她！”他用力拍打着自己的胸口，声嘶力竭地嘶吼着。 刘琦在泄愤，他又何尝不是。 作为欧德留在世界上的这些人，除非有亲人同样在身旁陪伴，否则又有几个能够接受这种程度的寂寞。若亲人离世，不过是一切随风而过，任凭时间冲淡一切。 可到如今这种程度，亲人就在面前，却不相识，你们之前隔着一整个世界。 房间内只剩下两人咆哮过后的喘气声，这让他们都逐渐冷静下来，只有笨蛋才会通过争吵解决问题。 “我觉得就是她，只有她见过你，知道你是谁。”刘琦冷眼望向翁行，用力一跳坐在桌子上，在夕阳的阳光中闪烁着。 翁行望去，一片漆黑，他眯着眼睛说道：“可她不知道我在哪儿，我去了哪儿，她甚至不认识你，怎么可能知道我在这里。” 刘琦突然转移话题问道：“你想活下去吗？” “你这是什么狗屁话，谁不想活下去？”翁行不耐烦地说道。 “你根本没意识到现在的世道有多残酷。” 刘琦跳下桌子，走到翁行的身前，双眼死死地盯着翁行的眼睛，恶狠狠地说道。 “我来告诉你，你现在正在经历什么。” “这是人类有史以来经历过最残酷的战争，你懂吗？！战争！这不是儿戏，不是什么智械危机，而是人，有人要掀翻所有的法律，这些人玩腻之前那套了，现在他们要通过这种方式来统治所有人，你明白吗？！” 刘琦不断挥舞着手臂，每一下都爆发出他渺小身体中最大的力量。 他伸手指着窗外灿烂的阳光怒吼着：“你知道我们现在出去都是一种奢望吗，到处都是摄像头！到处都是消防员！你以为你能一个人走回来，就能再一次走出这个房门吗！带着你那愚蠢的蓝色美瞳试图骗过消防员？除了你翁行其他人全是笨蛋吗！” 小男孩又将手指指向自己，那张满脸泪痕的脸：“想知道为什么？我眼睁睁看着我父亲为了救母亲戴上了那副眼镜！然后当着我的面汇报给了消防员我的信息！” 翁行的身体在颤抖着，他甚至需要仰头看着那具瘦小的身体。 “他们在吃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