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2 忽悠（3）
言归正传，继续说德国的那点儿事儿。第一个和第三个问题解决之后，最棘手的第二个问题那是跑都跑不掉了，说实话，这个问题真的不好开口谈。 老话说在商言商，混政坛的也必须尊重政坛的基本规矩，那就是以利益优先。你出去做生意，最终的目的是挣钱，而从政，最基本的一点也是维护本集团的利益。不谈利益，这两个行业都没办法做了。 只不过很多人都不能真的“唯利是图”，容易将个人感情掺和进来。说实话，这并不好。容易“血本无归”。 成为政治家的基本素质，那就必须把握住感情和利益之间的界限。政治家可以讲感情也必须讲感情，但不能滥情，正所谓慈不掌兵，没有底线没有坚持，容易变成烂好人，烂好人绝不会是政治家。 政治家必须能准确的分清楚，什么时候可以讲感情，什么时候只能讲利益。李晓峰以前是做不到这一点，容易冲动和感情用事，但是这些年的锻炼下来，这方面的素质是蹭蹭的往上涨。 所以在面对卢森堡和李扑克内西，并且要谈一个棘手的问题时，他可能会觉得有些尴尬，但不至于开不了口，他不光能开口，还能准确的把握那个度。 “现在就是最复杂也是最麻烦的问题了，”李晓峰冲卢森堡和李扑克内西笑了笑，“关于这一点，我们首先想听听你们二位的意见。” 卢森堡和李扑克内西有些意外，因为对赔款问题他们也是心里没底，谁知道苏联会不会狮子大开口？之前他们在就这个问题进行沟通的时候，认为苏联会直接将要求啪的一下摔在他们的面前，强迫他们答应。 而现在，李晓峰竟然愿意听一听他们是怎么想的，这让卢森堡和李扑克内西有些措手不及和意外，当然，更多的也是为难。确实，苏联方面不好开口那是要顾及卢森堡和李扑克内西这一干老革命的面子和老关系，压榨得太狠，双方面皮上不好看啊！反过来，卢森堡和李扑克内西那边其实也觉得为难，苏联人要顾及面子，他们这边就不需要顾及面子吗？本来二战中纳粹干的那点事儿就不叫人事，简直是禽兽不如，二战后苏联红军解放了德国将政权又交给了德共，这又欠下了人情。这些账德国人是不认也得认，但是让卢森堡和李扑克内西把裤子当掉了还账，他们又觉得有点亏，反正这也是两头为难。 原本他们是打定主意，如果苏联豁出去狮子大开口，那就在商言商，你漫天要价我落地还钱。谁想到李晓峰竟然将皮球踢过来了，让他们开价，这就有点让他们为难了，价开高了自己觉得亏，价开低了又容易激怒那些被纳粹迫害的民族和国家，这个度真心是不好把握。 李晓峰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这个头由谁来开，谁就会觉得难受。与其自己难受不如让别人难受。他让卢森堡和李扑克内西开价，一个是尊重了革命前辈，也尊重了德国人民，你们自己做的孽自己说补偿条件可是相当的宽容了。而且，接下来李晓峰也好讨价还价，你们德国人如果真心豁出去不要脸，开一个低价，那我们俄国人自然也没必要照顾老革命的面子，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当然，如果你们主动开高价，那直接落槌就好了。反正李晓峰不会吃亏。 而这就是某仙人鸡贼的地方了，这种左右为难的糊糊事儿，别傻乎乎的像个锥子似得出头，把皮球踢过去就是了。当然，有一点必须得明确，那就是对方真的不要脸了，你也千万别含糊，那时候不是什么面子的事儿了。 果不其然，卢森堡和李扑克内西为难了，这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好。良久还是卢森堡脑子活，有样学样的开始踢皮球：“作为战败国，在这个问题上，我们更想听听盟国的意见。相信盟国方面应该会给出一个客观公正的结果吧？” 应该说卢森堡这一脚的脚法还是不错的，她不好直接将皮球踢还给李晓峰，那样某仙人一旦不要脸开个高价挤兑她，她就不好说苏联不够客观公正了。扯盟国出来说事，还有提点苏联的意思，那是说这个事情可不是你一家说了算的，就算你苏联狮子大张口，英美会同意吗？ 你还别说，在这个问题上，英美还确实是比较向着德国的。历史上如此，现在依然也是如此。历史上之所以向着德国，那是怕俄国人无耻的将德国拆成平地，等于是变相的削弱了德国向西欧的赔偿能力。而且英美都有拉拢西德的意思，毕竟这是唯一的防火墙了。而现在，原因更复杂，因为德国将变成彻彻底底的非军事区，德国自然也没有了当西欧炮灰的资格，但是拉拢德国，让德国站在西欧这边，对英美还是有意义的，至少可以将共.产主义的扩张止步于德国不是么。 而且英美还故意的想要离间德共和苏联的关系，他们开一个远低于苏联的价格，自然的会让德国人觉得苏联是多么的贪婪和可恶。未来在cao作一下，搞一个颜色革命也不是不可能。 这对于卢森堡和李扑克内西来说就是好事了，可以借助英美向苏联施压，让俄国人不至于狮子大开口。应该说这个办法还是不错的，但是，他们错误的低估了李晓峰。这位仙人同志在无耻的时候，是可以浪得飞起的。 李晓峰一眼就看穿了卢森堡和李扑克内西的打算，不就是借助英美向我施压吗？但是你们真的能借到这股力吗？为什么这么说呢？原因非常简单，盟国可不是英美两家开的，也不是英美苏两家的自留地。整个盟国是一个大集合体，英美苏只能算带头人，除了英美苏之外，法国、比利时、挪威、丹麦、波兰、东普鲁士、华夏、南斯拉夫、希腊、加拿大、澳大利亚和墨西哥也是同盟国一员。其中欧洲比较重要的比如法国、荷兰、比利时、挪威、丹麦、波兰、东普鲁士、南斯拉夫可是在战争中被纳粹坑惨了。如今基本上是经济崩溃民不聊生等米下锅的惨状。你们英国人和美国人财大气粗，可以开低价恶心苏联，但是这一帮穷兄弟可受不了，大家伙都眼巴巴的等着赔偿呢！你们英美说开低价就开低价，没门啊！ 可能美国人可以通过经济援助的手段迫使一些国家支持他们的主张，比如需要仰仗英美保护的荷兰和比利时，这两国受创比较轻又要靠英美保护，可能会捏着鼻子认了。南斯拉夫之前因为和苏联关系紧张，同英美走得很近，为了抵抗苏联的压力，可能会同意英美的报价，而且英美准备给南斯拉夫经济援助以取代德国赔偿，所以铁托也可能会顺着英美的意思办。另外加拿大和澳大利亚属于英国的白手套，自然会跟着宗主国走。这就是七个国家支持。剩下的法国、挪威、丹麦、波兰、东普鲁士、希腊恐怕就不会让英美如愿以偿了，有了苏联的安全承诺，法国人也乐于削弱德国，至于其他的那都是苏联的跟班，肯定跟苏联走，这样一来，双方是七对七打了一个平手。 不过可不要忘了，中东欧还不止这些国家啊，虽然匈牙利、捷克斯洛伐克、保加利亚、罗马尼亚被迫登上了德国战车，但是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也是受害者，比如被英法卖掉的捷克斯洛伐克和波兰，以及最后反戈一击的匈牙利、保加利亚和罗马尼亚，在惩罚德国的问题上他们也是有发言权的。 恐怕从当时的大格局来说，要求严厉惩罚德国的比可怜德国的要多得多。这也就造成了盟国内部对于这个问题是趋于严厉的。卢森堡和李扑克内西企图借英美的支持施压，并不是好办法。 不就是借势施压吗？卢森堡和李扑克内西会，李晓峰就不会了？他立刻回答道：“盟国内部对德国犯下的战争罪行表示强烈的愤慨和谴责，希望德国政府和人民能够诚心悔过并给予受害国足额的赔偿，其中中东欧国家对此意见尤其大，强烈的要求德国必须完完全全的赔偿他们的经济和精神损失。” 卢森堡和李扑克内西的脸色有点不好看了，因为他们意识到苏联恐怕是站在中东欧国家那边的。接下来恐怕就是一个天文数字一般的赔偿要求了，所以李扑克内西马上说道：“对于纳粹的罪行，德国人民已经有了深刻的认知，愿意赔偿受害国的损失并诚恳的道歉。但是各国也应该考虑到德国人民也是受了蒙蔽，在战争中叶蒙受了巨大的经济和人员损失。我们愿意赔偿，但也请考虑我们的生存权益。” 李晓峰笑眯眯地回答道：“赔偿支付的方式当然会考虑到德国人民的赔偿能力，不会出现一口气让你们立刻赔付的情况。但是德国人民的生存权益跟具体的赔偿金额之间是没有必然的关系的。不能说因为现在德国人民生活困难就降低你们应该做出的赔偿的总额。须知，你们对各受害国人民造成了巨大的损失，他们理所当然的有获得足额赔偿的权力，这是不容置疑的。” 卢森堡和李扑克内西立刻就说不出话了，因为李晓峰的意思很明确：“你们不是说生活困难没有赔偿能力吗？行，这个因素盟国肯定要考虑，我们同意你们德国人用长期赔偿的方式支付战争赔款，这体现出了人道主义的关怀。但是关怀归关怀，这不等于是你们德国人就可以堂而皇之的减少赔款总额了，你们给欧洲各国造成如此巨大的损失，就应该足额的给予赔偿，这一点也是不容置疑的。不能说你们生活困难这笔血债就免掉或者免掉大部分，这是对受害国极大的不尊重和冒犯。” 也就是说这一轮交锋下来，卢森堡和李扑克内西处于了下风，他们的本意是两个：第一延长赔偿支付的时间，第二减少赔偿总额。第一点李晓峰表示接受，但是第二条完全不可能同意。而且他们也拿不出足够充足的理由来为德国辩解，毕竟人家在第一条上已经够“慈悲”的了。 接下来就是明刀明枪的赔款总数的争论了，卢森堡和李扑克内西之前不是扯英美的虎皮做大旗吗？李晓峰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虽然现在盟国内部对德国的战争赔款总数还有争议，但受害国总体的意见是倾向于德国应该赔付200亿美元！” 两百亿美元这个数字一出来，卢森堡和李扑克内西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笔赔款是天文数字啊！别说两百亿美元，去掉两个零，两亿美元德国现在也拿不出来啊！ 李晓峰却假装没有看到卢森堡和李扑克内西的惊愕，自顾自地继续说道：“考虑到德国暂时没有这么大的支付能力，所以盟国倾向于德国用实物和部分工业设施进行赔偿。初步估算德国现存的工业设施估价大概是100亿美元，另外各种物资折合50亿美元，剩下的50亿美元则作为长期赔款以20年为限支付完毕。” 这个赔偿办法好吗？对于德国人来说肯定是不好的，全部工业设施折价100亿美元，这等于是要将德国的工业全部拆除，而没有了这些工业德国几乎一夜回到了解放前，几乎要变成彻彻底底的农业国。这要答应了，德国工人都会造反，因为这等于是砸了他们的饭碗啊！ 更可怕的是，没有了工业之后，小小的德国拿什么去还那每年2.5亿美元的长期债务？卖血也卖不了那么多钱啊！真要这么弄，不出一年德共就要倒台，说不定纳粹又会卷土从来，因为这比一战的赔款还要厉害啊！这简直就是要把德国往死里整啊！ “这是掠夺和抢劫！”卢森堡立刻就爆发了。 李扑克内西也立刻补充道：“这不是在解决问题，而是在制造新的矛盾，纳粹是怎么上台的？这是逼迫德国走向毁灭！” 李晓峰示意卢森堡和李扑克内西稍安勿躁，他慢条斯理地解释道：“这个方案问题很大，所以苏联政府没有同意。苏联政府认为200亿美元的赔偿总额还是合理的，但是支付方式过于简单粗暴，没有考虑德国人民的承受能力和民族感情，是不可取的。经过协商，我们认为德国暂时赔付价值60亿美元的工业设施和其他物资，剩下的140亿美元转为各国对德国的低息贷款，德国以五十年年为期，每年赔付3亿美元。” 这个方案比前头那个好一点了，第一笔赔款只有60亿美元，而且是以工业设施和物资分别支付，比起前面那个一口气给德国工业毁灭的方案，温和了不少。但是卢森堡和李扑克内西依然觉得蛋疼，他们是想尽最大可能保留德国的工业能力，这样恢复发展将更加的快。而现在还是要拆工业设施，这让他们很为难。 李扑克内西问道：“价值六十亿美元的工业设施和物资究竟是个什么比例，而且这些工业设施究竟包括哪些项目。” 李晓峰立刻介绍道：“六十亿美元的工业设施和其他物资中，工业设施占五十亿美元，其他物资占十亿。” 李晓峰还没说完，卢森堡就急了，五十亿美元的工业设施这也是要拆走德国一半的工业啊，这如何能接受？ 李晓峰叹了口气，一副很为难的样子：“请不要以为这是我在故意为难德国，我完全没有这个意思，这六十亿的直接赔偿是不可能减少了，实际上这个数字已经让不少盟国十分不满意。至于工业设施的比重是不是太大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德国现在还剩下多少物资？如果让你们赔偿更多的物资，这没有问题，问题是你们赔得出来吗？就算能赔出来，我想问，没有了这些物资德国的工厂怎么开工？德国人民还要不要吃饭？这么搞会引起社会动荡的！” 李晓峰是一副很为德国着想的样子，当然，他也说的是客观事实，让德国多赔物资，德国是肯定赔不出来的。 卢森堡建议道：“纳粹不是遗留了大量的军火吗？这些可以完全用于赔偿啊！” 不得不说卢森堡老奶奶也是够精明的，反正德国是非军事区不能拥有武装了，自然的那些武器弹药和黑科技就没啥大用了，完全可以用来赔偿。应该说这还是很值钱的。 不过李晓峰的反对的理由也是很过硬的：“首先，这些遗留下的军火不完全属于德国政府，相当一部分都是盟军在战场上缴获的，这一部分属于战利品，不归德国政府所有。其次，属于德国政府所有的这一部分军事物资也不是所有的盟国都愿意接收，相当多国家不接受军火抵账的方式，对他们来说最要紧的是那些能恢复生产的物资，军火他们要了没有用处。所以这一部分你们能卖出去多少算多少，以实际金额抵账。” 卢森堡立刻就为难了，欧洲各国不接受德国军火抵账也是很现实的，首先，盟军三巨头就生产了海量的武器装备，武装了一大批盟国，所以他们对大批接受德国军事装备兴趣不高，而且这批德制装备还存在缺乏备件没有售后保障的大问题，谁敢大批额接盘？更何况卢森堡还知道国际军火交易从来就不是做买卖这么简单，不是说你的东西好人家就抢着要。国际军火市场是跟国际政治紧密挂钩的，能大把向外销售军火的一般都是国际政治大流氓，他卖出去的不仅仅是武器装备实际上还有安全承诺。 简而言之，作为小国，你买哪个大流氓的军火就是等于认哪个大流氓做干爹。干爹赚你的钱的同时还会罩着你，避免你被别的势力找麻烦。 而现在，德国人具备这样的实力吗？肯定是没有的，现在的德国真心是落毛的凤凰不如鸡，谁会拜他的码头啊！而且，这场二战打下来，几大流氓生产的军火都太富余了，都在大量的用来武装小弟，这让那些有心提高国防能力的国家可以获得免费的武器装备，既然有免费的用，还能讨好大哥，谁用你这个收费的？ 更何况，现在你德国不管三七二十一乱往外卖军火，这等于是给几大流氓找茬啊！现在正是大流氓抢地盘收小弟的时候，你的国人给钱就卖军火，这是来砸场子吧？很显然，大流氓是不会允许德国随便倾销军火的，乱来可能会挨揍的！ 也就是说，德国人指望用军火抵账是基本不可能的，但是除了军火，德国又真心没有其他不需要的物资了。其他的什么钢铁、煤炭、水泥、粮食，哪个不是战后重建所急需的。你将这些宝贵的战略物资全部卖了，这是准备全民喝西北风的节奏吗？ 这也就是李晓峰之前为什么说德国拿不出更多的用于赔付的物资的关键原因，不是没有这些物资，而是不可能全拿出来当赔款。看上去，德国人只有拆工业设施抵账这一条路了？ 对此，卢森堡和李扑克内西是异常的抵触，这么搞等于是饮鸩止渴和杀鸡取卵，都是得不偿失的蠢事啊！他们俩又不是蠢蛋，怎么愿意同意。 “就没有其他的赔付方式了吗？”卢森堡很忧虑地问道，“苏联能不能给予我们一定的帮助呢？” 看上去似乎是动刀子宰人的时机成熟了，似乎是李晓峰接下来就可以将领土抵账的建议提出来了？似乎是水到渠成了？ 不，李晓峰可不这么看，在他看来现在仅仅是做到了第一步，还需要铺垫第二步，这个事儿不能急，欲速则不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