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告别（上）
凌晨三点，寝室内，两道手机的微光亮起。李孝和正空一点也没敢睡熟，当灯光稍微亮起的时候，立马拿了起来，两眼微微眯起，看着手机里的内容，又转头看了看隔壁床的彼此，默默的关上了手机。 一夜未眠 清晨如期而至，两人早早的起床，如往常一般，出门，晨跑，锻炼，吃早餐。 两人一人两手都提着好几个袋子，里面装满了各种早餐，还买了两条烟张板正和王洋爱抽的烟，虽然平时这两个人也不怎么抽烟，但毕竟男人之间送东西，还是直接点的好。 两人回到了寝室，紧接着是“嘭嘭”两声敲打在床杆上。 “喂，喂，喂，干嘛呀，才几点钟啊大哥。”张板正半眯着眼睛，睡意惺忪的转过头来，头发也披散在眼前，正要开口飚几句的时候，看到他们手里的早餐，暂时将小火气压了压，略带疑问的问道：“你们干嘛，见鬼了啊今天，还是跑步跑到散发人性光辉。” “是呀，是呀，我去，早餐版的满汉全席啊。”王洋话没说完就一骨碌的爬了下来，把早餐都一样样的摆在张板正的桌子上，“快下来啊，吃早饭了，要是天天有这样的早饭，我宁愿天天早起。”王洋一边说一边往嘴里塞着美味的小笼包。 “来了，来了，吃慢点，给我留点。”张板正一边往下爬，一边看着狼吞虎咽的王洋骂骂咧咧。 “你一起床就有这么好的胃口，昨晚是饿昏过去的吗？”李孝打趣的说到。 “昨晚” 这个时候的正空正在真理自己的桌子，把东西一样一样的收起来。 张板正一开始还没注意到正空的异常，下来就开始和王洋抢食物。 李孝站在边上，斜靠着阳台门边，一手斜插着兜，另一手扶着自己半长的头发往后甩了甩，看着两个好哥们在开心的吃着早饭，清晨的阳光打在他们的桌子上，略略的有点刺眼。 李孝往后退了一步，点了根烟，对着外面喷了一口，转头头来对着正在吃饭的他们说道：“板正、王洋，没一两个月就要正式毕业了，但是我今天就要离开学校了，家里有点急事需要我这个废物回去一趟，哈哈。” “啊，这么突然，什么情况，你家里没事吧，这么着急。”王洋把往嘴里送到一半的面条又放了下去。继而转过头看了看张板正。 此时的张板正没有说话，同时也注意到了正空一言不发的在整理被褥和衣物。 “你不会也家里有事，今天就走吧。”张板正有点不安的问道。 “是啊，昨晚接到我爸的电话，我也要提早回去继承家业了。”正空也有点落寞的对着张板正，无奈的甩了甩手。但是看张板正的眼神是复杂的，欲言又止。 此时阳台上的李孝又点了根烟，“干什么，干什么，不就早了两个月回去吗，反正也要是各奔东西的，有什么可以伤感的。” “正空要走我也是很惊讶，我也是早上才知道，我还想你们三个以后会不会将杂物全扔我床上，现在好了，你们两个人一个一张。”李孝不正经的开着玩笑，试图将突然降温的气氛给暖起来。 “板正，王洋，给，两条烟，一人一条，一点心意，也不知道送什么，太贵重搞得生离死别一样，就想着送烟，毕竟精神食粮，你们以后抽的时候也能想起我。”正空一本正经的解释着，慢慢把眼放在了他们的桌子上。 张板正眉头慢慢皱了起来：“你们，你们，你们，真有你们的，临时通知啊，我们都没买什么东西，要么把我们的臭袜子送给你们吧，你拿回去洗洗以后穿的时候还能想起我们的温暖。” “这个注意好，我刚好囤了两周的臭袜子没洗，那就送给你们了，正好买新的。”王洋贱兮兮的附和着。 正空好像没听见一样，继续回去整理了。 李孝在外面吞云吐雾，烟雾寥寥的也看不清他的表情，伤感、难受、坦然，不同的神情在他脸上转换，时而迷茫，时而精光直射。 张板正、王洋两货虽然情绪也不高，但是也没停下吃着手里的东西，毕竟分别也不是没有心理准备，只是突然提早了而已，只要不在一个城市里了，多待几天也是一个样，反正越到后面，大家能聚在一起的时间就越少，只是这个寝室的四个货都不用为工作烦恼而四处实习跑外面，所以才显得那么清闲。 十几分钟后，两人整理完桌子上的残渣和垃圾。李孝扔了两根烟过来，三个人这次没有去到阳台，直接在寝室抽了起来。 张板正坐在自己的桌子前面，椅子朝外，对着面前的三个人，稍瘫下去一点，眼睛在李孝和正空之间来回徘徊，想了一会，从抽屉里拿出大学里四个人在外面游玩的一张照片，照片上没有穆清灵，就只有他们四个，勾肩搭背的穿着无袖和拖鞋，在古城的石板路上，湿漉漉的空气，清晨阳光，给了这四个少年一个美丽的回忆。 “这张照片，你们有吗，当时去边上的小镇上游玩的照片，我拍的，当时洗出来就没有给你们，手机这玩意虽然也能看照片，但是没有这种胶片来的有感觉。”张板正吹了吹尘封些许时间的表面，递给了坐在床爬梯上的李孝。 “怎么就一张啊，我也要一张。”正空看着李孝笑嘻嘻的接受了这张照片，想要上去抢夺。 “诶、诶、诶，你别冲动，你让板正发给你就好了，自己去打印，有区别吗，我就是省了一个打印的步骤而已。”李孝赶紧收了起来，放在自己的打包好的行李箱里。 “好吧，记得发给我。”正空也只是吓唬吓唬他，转头就对着张板正笑嘻嘻的表示想要。 王洋这个时候也在抽屉里鼓捣了一阵，然后尴尬一笑：“略显仓促，早知道昨天逛商场就去买了。” “对啊，确实有点仓促，我们连散伙饭都没来得及吃。”张板正也略显遗憾的说到。 “没事啦，我们昨晚不是吃的挺好的吗，大酒店诶，两个大美女诶。不对，是三个。” “是啊，怎么吃不重要，至少昨晚我们四个都在一起吃过了啊，也喝过酒了。” “行了，行了，四个大男人，别讨论这些形式的东西了。” “好了，我整理的差不多了，可以走了。你们送我到校门口吧。” “好嘞，终须一别，无需再言。” 四个少年，手里提着行李箱，就这么一步步的离开了寝室，走在这个校园里的主干道，通向校门口。 “四年前我们也是这样走过来的，一样的路，一样的人，只是方向不一样罢了。” “行了，别叭叭了，想我们了聚一聚不就好了吗。”这句话是正空说的，李孝听了之后没有附和，也没有反驳，在旁边嘀咕了一句：“是吧，以后想见了就聚一聚。” 但是他们都知道，这一次的分别，他们再见就不是今天的身份和处境了，张板正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生活无忧的普通人。但是作为四年的朝夕相处，他们还是有感情的，至少他们也不想弄的太冷血。 由于本就是毕业季了，所以每天拉着行李出校门的同学也是稀疏平常。 到了校门口了，等着的车已经有一会了，两辆车停在校门口的拐角处，但是正空和李孝却早早的注意到了。 “就到这里吧，家里帮忙叫的车来了。”李孝将大家都挺在了校门口的门卫室边上，打算在这里做个最后的告别。 “好，我的车也到了。”正空看了看远处的一辆黑色轿车。 “额，那，行吧，好兄弟，rou麻的话不说，一路顺风。”王洋和李孝两个人难得的正经了一会，两个人用力的握了握手，拍了怕肩膀。 “一路顺风，有空打回来聚一聚，我们就在花莲市，我们老家你们也知道，我们反正是一体的，找到一个就能找到另一个。”王洋对着正空也是一阵拍打和握手。 两个人没有言语，都是用力的点点头。 张板正站在一旁，没有发话，眼眶有一点点红，但是又怎么能轻易的将情绪激烈的表达，纵使心里有万般滋味也无法说出口。因为感情都在四年的生活里，点点，滴滴。 “前路高扬，一飞冲天。” 张板正说出了他的祝福，也和正空和李孝来了个胸大肌的碰撞。 “走了，和穆清灵说一声，我们先走了，就不打招呼了，要是她怪下来，你就帮忙担着吧。” 李孝率先一步走了出去，拉着两个行李箱，朝着拐角处的汽车就慢慢走了过去，清晨的阳光撒在这条来时路上，一个清瘦的声音略显落寞的走在朝阳里。 “也帮我道个歉，我们不想太伤感，要是有她在场，我们要是苦成泪人不就尴尬了。哈哈” 正空也是说完就拉起行李箱提着一个行李袋就往外面走去。 不一会儿，两人就消失在他们的视线内。 载着两人的汽车在各自的方向上疾驰。两人的手机互相收到了对方的一条短信：不再是同学，但更加是盟友，希望下次见到你别被我比下去，老同学。 校门口 看着他们的离开，两个人直接在校门口的门卫室外面的墙边抽起了烟。 远远看去像两个小痞子在嘚瑟。 “穆清灵怎么没来，你没通知她吗。” “没有，你知道吗，她今天也要走，这会估计在整理东西呢，她说等会叫上我们四个吃个中饭。”张板正说完又掏出一个眼，摁着还没灭的烟屁股一顿连嘬了三下，新的烟气冒了出来。 “什么，什么，她也要走，今天是什么特殊节日吗，她是什么理由，家里出事还是什么意外发生？”王洋一脸问号，也一脸震惊的表示不懂。 “她说她奶奶身体不好，住院了，要她回去多陪陪，反正现在也闲，所以就去了。” “那你怎么说？” “我能说什么，别去吗，还是我也一起去？” “在这个时间段出现在家长面前，不是得有一套说辞吗，总不能说普通同学，纯属关心，前来慰问吧” “额......也不是不行，就看你脸皮厚不厚了。” “我谢谢你。” 张板正将烟头扔在地上，用脚使劲转了转，一把拉着王洋，就往寝室里走。 女生寝室楼下，张板正提着刚从食堂打包了的早餐，等着穆清灵下来。 等了几分钟，穆清灵迈着轻快的小步伐，就晃到了张板正前面，上来就是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拿着早餐就回去了，说了一句，“中午见”，然后就又匆匆忙忙跑回去了。 张板正连一句等会都没来记得说，就看不见穆清灵的背影了。 隐入拐角处的穆清灵，没了刚才的轻松，她不知道怎么面对他，她也不知道怎么开着口，所以她只想拿了早餐就跑。 空荡荡的寝室里，张板正和王洋，坐在两张椅子连起来的拼接椅上，一边抽着烟，一边仰着头半躺着。 看着离清的两张床位，两个人四目相对，一时无话。 “嗡...嗡...嗡...” “喂，你手机响了。”看着闭着眼睛抽烟的张板正毫无意识手机的震动，王洋捅了捅他。 张板正摸到了手机，连是谁都没看就接通了电话，“喂，哪位。” “额.....莫语秋......” 挂了电话的张板正慢慢的将手机放在了桌子上，人也慢慢的往上靠了靠，两只狭长的桃花眼慢慢眯了起来，完全不同以往的气质从他的身上蔓延开来。 一旁的王洋，看到了张板正的情绪变化，问了一句：“谁啊，还有什么劲爆的消息吗？又有谁今天一定要走啊。” “不是，昨晚一起吃饭的那个大美女，莫语秋，中午要来我们学校，想让我们请他们吃食堂。” “这......” “难不成看上你了？放着这么好的酒店不去吃，跑来这里吃个什么劲。” “去去去，看上个头，来者不善。” “一介女流，不善就不善，咱还能损失不成。” “但是我们中午不是和你女友吃饭吗，还是最后一顿分别饭。” “不会搞成奇奇怪怪的状态吧。” “算了，懒得想了，现在一团浆糊。” 说完，两个人又躺下了。 “我现在就打电话回去，改成晚饭好了，这样的吃饭感觉奇奇怪怪的。”张板正还是觉得不妥，觉得会出幺蛾子。 “随你，反正我就是个凑人头的。单独约你太奇怪，带上我么显得正常一点。我理解，我理解，等我有女朋友了，我天天叫你做电灯泡，你就给老子天天看着我谈恋爱。”王洋慢慢的说着。 “喂，那个莫大小姐啊，我是那个张板正啊，我想和你说下，你能不能晚上来我们学校吃饭，中午有约了不太方便。”张板正对着手机就是一顿解释。 “什么？诶，喂喂喂，喂喂喂？”张板正感觉自己和空气说了一番。 “又怎么啦？一天天，就不能安生的吃顿饭吗。” “她已经在校门口了，在等我们去找她。”张板正也是一阵头痛。这都什么事啊，都得赶一天来。 “你去吧，吃饭的时候叫上我，我今天起太早了，又被正空和李孝的突然离开抽干了情绪。让我歇一歇，消化消化。”王洋说着就爬上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