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反jian斗争

    戏台对面围墙根下负责警戒的四个皇协军听到剧烈的爆炸声，慌忙往戏台方向张望，发现戏台的房顶上有几个黑影，便端起枪朝黑影射击。子弹出膛时，强娃与两个队员已经翻过房脊溜到了南边厦坡，正在翻越房脊的李来福背部连中两弹，歪斜着跌倒在房脊南侧，顺着四十度的厦坡骨碌碌地滚了下来。强娃听到头顶上子弹穿过气流“嗖、嗖”的尖叫声，急忙往后看，拦住了正在往下滚动的李来福。来福喘着气说：“队长，我不行啦，你们快撤吧，别管我了……”强娃呵斥道：“兄弟，说这是甚话！哥怎能不管你？你一定要挺住啊！”此时，蓝悟法已经把梯子搭在了房檐上，在下面焦急地催促。强娃抱起来福，背靠着梯子，用脚摸索着梯档一档一档地往下下。

    开枪的四个皇协军想往戏台前跑，却卷进了往外疯狂奔涌的人潮中，不仅不能前行，反被人潮裹挟着往戏园门口倒退。在人声鼎沸黑茫茫的人潮中，在数百颗不顾一切地往戏园门口涌动的人头中，谁也不认识他们是皇协军。其中的一个嘶哑着嗓子喊道：“瞎了你们的眼睛啦！我是皇协军！我是皇协军……”喊声还未停，他的脑袋便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按了下去，他的腿也被人使了绊子，倒在了人潮里，无数只脚将这个狐假虎威的小子踩踏成了一坨烂rou。戏园大门被人流挤得咯咯吱吱响，摇摇欲倒。戏园外站岗的皇协军想进去但根本进不去，又想到，即使进去，也不知里面的敌人势力有多大，谁愿意到里面去送死？便急急慌慌奔向护掌据点去报信。

    护掌据点日军副小队长味美三郎，带领着鬼子与皇协军上气不接下气地赶来时，戏园里已无一个活人，带伤的汉jian走狗们都哭爹喊娘、一瘸一拐地逃跑了，生怕游击队返回来后连剩下的半条命也弄丢了。炽白的汽灯光冰冷地照着一堆堆血rou模糊残缺不全的尸体，尸体旁汪着的血潭反射着瘆人的绿光，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离爆炸中心稍远的尸体还有个人样，处于爆炸中心的猪饭武刃、黑心肝、吴奎生和三个日军少尉、皇协军小头目，被手榴弹炸碎的肢体搅和在一起，血污的头颅、四处抛撒的内脏、七零八落的四肢被条条缕缕的肠子牵扯着，哪里能辨得出谁是谁？味美三郎脸上的热汗变成了冷汗，围着垃圾堆一样的尸体转圈圈。

    一个左脸盘上有一块铜钱大的黑痣的皇协军，弯着腿蹭到味美三郎面前，挺起胸敬了个礼：“报告太君！您看那里——”味美三郎顺着黑痣的手指方向看去：戏台房檐上垂下来的一根绳子上吊着个木牌子，在微风中悠闲地摇晃着。

    味美三郎走近木牌，看到木牌上写着大大的黑字，问黑痣：“上面的，什么的字？”

    黑痣念道：“日本鬼子——”

    “八嘎！”味美三郎吼了一声。

    黑痣急忙改口：“日本太君与汉jian走狗的下场。”

    味美三郎又问：“下场的，什么的意思？”

    这可把黑痣难住了，抓耳挠腮地想了想，指着地上血rou模糊、乱七八糟的尸体，难为情地说：“下场，就是这个意思。”

    黑痣脸上挨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你的，再念下面的！”味美三郎指着下面的一行字吼道。

    黑痣念道：“下沅县游击大队。”

    “游击队，死啦死啦的！”味美三郎一边吼叫，一边从一个皇协军手里夺过一杆步枪，双手握住枪管，用枪托狠狠地向木牌打去！受到重击的木牌猛一摇摆，连着木牌的绳子从房顶上拽下来一个西瓜模样的黑乎乎的东西，在明亮的汽灯光里垂直地落了下来！反应快的鬼子与皇协军，有的慌忙卧倒，有的拔腿就跑，反应慢的，眼睁睁地看着黑西瓜落地：落地后的黑西瓜雷鸣般大吼，怒火满腔地爆炸了——那黑西瓜是个地雷。

    黑痣对“下场”两字的解释，那可真叫个准。

    此后的半个月时间内，下沅县的维持会长大都收到了游击队的一封信，其内容主要是：如果继续当日本鬼子的走狗咬中国人，嘉侯村维持会长介汪星就是你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