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出走
周末了，陆清江带着夏思羽和孩子们去公园玩。这个公园夏思羽之前没有来过，陆清江却很熟悉。他开着车，很快就到了公园，车子熟练地驶向地下停车场。停好车之后，陆清江拿着东西和孩子们走出来，径朝着目标场地走去。 他们3个人走在前面，夏思羽脚还有些疼就慢慢跟在后面。陆清江有时也会停下来等她，她又咬咬牙努力走快一些，希望可以快点跟上他们。 后来，陆清江和孩子们越聊越开心，似乎都已经忘记了后面还有一个人。他们的步伐走得很快速，很快就把夏思羽抛在了后面。 陆清江走得很快，也没有再回头看过夏思羽。夏思羽已经没办法跟上了，怕找不到他们，她眼睛都不敢眨，生怕一秒钟的时间她就找不到人了。 周末很多人来公园里玩，大多数是开车过来的，所以周围的停车场停满了车。有时陆清江他们走远了，车子会挡住视线，夏思羽只能不时探探头，努力寻找前面3个人的身影。 走了几分钟，到公园的一块很大的空地时，陆清江才和孩子们停下来。陆清江转过身，看到夏思羽还在几十米外的地方，他就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远远走来的夏思羽。 夏思羽望着远处的陆清江，心里有说不出的感觉。 孩子们喜欢玩水枪，里面放弹珠的那种，陆清江经常带他们到公园里玩。 家里有几个盆，是孩子们专门用来装弹珠的。夏思羽第一次见的时候，以为是什么植物或蔬菜的种子。 孩子们拿了一些小小的珠子，放在一个盆里，然后加了半盆水，放了几天后，珠子就会不断膨胀，膨胀，最后变成比原来大几倍的样子。要是很久都没有水，珠子就会慢慢变小，变小，又像蔬菜种子那样小。 夏思羽和陆清江把垫子铺在草地上，然后坐在上面享受着阳光的沐浴。H市的天气有些冷，难得的太阳，晒得人舒服的只想睡觉。 孩子们自己去玩了，陆清江坐在夏思羽旁边，拿出孩子们其他的水枪，帮他们加好弹珠。弹珠都装满了，陆清江试着打出去，弹珠飞到了很远的那个水塘中央。 夏思羽看着陆清江打弹珠的样子，觉得陆清江好像也变回了孩童时代。 陆清江打了几个弹珠，转过身，开始教夏思羽怎么打。他教夏思羽怎么握枪，怎么把弹珠打得更远更准。 夏思羽学着陆清江的动作，尝试着发弹珠。可是她总是拉不动那个卡梢，总是被陆清江笑话。她是真的没有力气。 陆清江最后只能自己一个人在旁边玩。陆清江打着弹珠，每打一枪，夏思羽都看得出来，他心不在焉，很想孩子们。陆清江很想和孩子们一起去玩，可是为了陪她，他才留在这里。 夏思羽让陆清江去和孩子们玩，陆清江愉快地去找孩子们了。她就自己坐在草地上，晒晒太阳，毕竟H市的太阳真的是太难看到了。 陆清江和孩子们在不远处的小树林那里，玩的很开心。夏思羽拿出手机，把相机调到离他们最近的距离，拍下他们难得的3人同框视频。 “如果我的腿脚没有出状况，那该有多好。”夏思羽看着他们，心里有些难过。 每天早上陆清江和孩子们都不在家后，夏思羽又开始熬起了中药。 中药熬好了，夏思羽就坐在房间里，看着窗外大口大口地喝起来。有时候药实在是太苦，她只能捏着鼻子灌下去。好几次她都想吐，喝不下去，但是为了能尽快好起来，她只能忍着。喝完中药又吃西药、吃避孕药，夏思羽都觉得自己有些服药过量了。 夏思羽想，这些吃药的痛苦，陆清江都不曾体会过，也没有问过她、担心过她。不过她又想，陆清江不知道也好，免得又担心。 似乎所有的一切，夏思羽都在默默地忍着，为了陆清江，什么她都愿意独自承受。 为了更好地融入到孩子们的生活中，晚上陆清江辅导孩子们作业时，夏思羽都尽量靠近一点点，尽量参与到他们的谈话中。 孩子们只喜欢和陆清江一起完成功课，在他身边绕着叽叽喳喳说过不停。有时他们聊到一些好笑的事情，陆清江会回过头来看夏思羽一眼，然后两个人相视一笑，之后又继续和孩子们说说笑笑。坐在旁边的夏思羽，只能抱着猫，跟着笑笑，感受属于他们3个人的快乐时刻。 很长的一段时间，每天夏思羽和陆清江，只能有这种短短的眼神交流，再无其他。 很晚了，夏思羽已经自己回房间睡觉了。陆清江辅导完孩子们的作业，又催他们去洗澡。等外面安静下来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 孩子们都在房间睡着，陆清江坐在沙发那里看着手机。他把客厅的灯都关了，只留了那盏通道的灯。灯光从门底下的缝隙里，透进了夏思羽的房间。 夏思羽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因为孩子们在家，她的房门都是关闭的，只能开了一点窗透气。外面的灯光微微照进来，她看着外面的夜色，想了很多。 很晚了夏思羽还是睡不着，她拿出手机随便看看，实在无聊又放下。她看看门缝底下的灯光。灯光还亮着，陆清江还没有去休息。她很想出去，可是又不敢，她怕孩子们看到了会多想。 很久之后，夏思羽听到陆清江从沙发上起来的声音，然后关灯的声音，然后往前走来。夏思羽还是和以前一样，猜测陆清江是进她的房间，还是孩子们的房间？ 终究，夏思羽还是和以往一样，听到的只有隔壁房间传来的关门声，和不久之后传来的呼噜声。 夏思羽躺在床上，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突然觉得自己很可怜。以前看宫廷剧，都说后宫佳丽三千，每天都有人在等待皇帝的临幸，有的人终其一生都没有等到。以前她觉得，那些人很可怜，佳丽三千，要等到何年何月才有机会被临幸？现在，她似乎体会到了她们当时的心境。此刻的她，不正像那些等待着被临幸的妃子吗？只不过不是佳丽三千，而是一对孩子。 夏思羽扯了扯被子，缩成一团，缩到床的角落里。“好冷，一个人的夜里，真的很冷！可是这冷天才刚开始，我却开始没有了他的拥抱和温暖。”夏思羽又黯然神伤。 即使他们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就是单纯地安安静静地躺在一张床上，夏思羽也会觉得是一种满足。可是，她已经不再期待陆清江会走进她的房间。因为一次次的期待，一次次的失望，已经令她太痛苦，太压抑。 自从孩子们回到H市之后，陆清江每天下班的时间，都是接孩子，辅导孩子学习，和孩子们玩，和孩子们睡觉，什么都是和孩子们待在一起。和夏思羽两人独处的时间非常少，只有吃晚饭的那一点点时间。 陆清江很少理会夏思羽，夏思羽都觉得自己和陆清江都快变成了陌生人。 陆清江除了有生理需要才会过来夏思羽房间，其他时间都不会。夏思羽开始厌倦了这样的生活，对陆清江来说，她现在，是什么？没有时间和她说话，聊天，或是问她目前的情况。至少关心一下她的身体也好，但是都没有。 “孩子们自己睡会没有安全感。”陆清江曾经和夏思羽这样说。晚上，陆清江都不会离开孩子们太久。夏思羽没有说话，她只觉得，陆清江是害怕被孩子们发现他们的关系太亲密了。可是，如果连亲密关系都没有了，那为什么还要跟她在一起呢难道以后他们都要这样，一直偷偷摸摸地相处一辈子吗？ 一个晴朗的早上，夏思羽终于决定要出去走走。再不出去，她觉得自己都快要爆炸了。 夏思羽在网上搜索了这个城市的一些旅游景点，就坐着公交车去了郊外的一个镇上。她觉得，只有在乡下才可以治愈她的各种不开心。 小镇上很热闹，有很多美食，还有很多来旅游的人。不过，美食对夏思羽来说，一直都没有什么吸引力，她的心情实在是太抑郁。 夏思羽独自一个人，从巷子的一头，走到另一头，然后又从那一头，走到这一头。走了几圈，很累了，她就去附近的小花园，坐在石板凳上晒太阳。 小花园里有很多花，开着灿烂的花朵，时不时就有人走到旁边拍照。 夏思羽没有心情看花，她失落地想着很多事情，想着想着眼泪又要流出来，又赶紧找各种理由开导自己，把眼泪憋回去。最后，终于还是控制不住了。她一直很伤感，坐在那里一个下午，不停地流眼泪。 “我这两天不回家，在外面走走。”快到陆清江下班的时间，夏思羽才给他发了信息。因为她怕上班时和陆清江说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会影响陆清江上班的状态。 “啊？要两天那么久吗？”陆清江有些惊讶。夏思羽要自己在外面待两天，之前都没有过。 “恩。”夏思羽就回了一个字，然后不再说话。陆清江也没有再问。 晚上天渐渐黑了，夏思羽不敢待在外面太久，她坐上公交车，回到离小镇最近的那个地铁站。 夏思羽在路边茫然地走着，感觉肚子有些饿了，她想去找吃饭的地方。附近都是商业街，都是卖衣服、鞋子之类的一排排的店面。没有找到吃饭的地方，也也没有心情吃东西了。 夏思羽一直在街头，走啊走，走了两三个小时。晚上的风很冷，她穿的衣服也不是很厚，所以她只能蜷缩着身体，在各式各样的小街小巷走着，吹了一晚上的冷风。 陆清江一晚上，都没有给夏思羽发过一条信息或打过一个电话。 路上人来人往，马路中间车来车往，街边的霓虹灯不停地在闪烁着，诉说着这座城市的繁华。 夏思羽在人群中不停地穿梭，她的心里，没有一丝的兴奋，只有凄凉的感觉。回响在她耳边的，也只有那首歌那句歌词“我在某某的街头走一走……” “以后，我再也不要在H市的街头走一走！因为，真的很冷！冷到只剩下心酸和眼泪……” 很晚了，夏思羽转了几个地铁站，才找到一间酒店住下。她躺在床上，又哭了一夜。 早上起来，夏思羽的脚疼的更厉害了。她只能拖着不是很好的腿，走在大路上。偌大的城市，她发现自己走了一天竟无处可去。最后，她找到了最近的地铁站，看看离陆清江上班的地方最近的那个站是哪里，她想就坐地铁过去找陆清江。 地铁很快速地行进着，很快就过了很多站。快到站的时候，夏思羽犹豫了。她没勇气去找陆清江，于是坐着地铁回了家。陆清江说过不喜欢冷战，她不想把他们之间的距离又拉得更大。 夏思羽去菜市买了菜，在陆清江下班前煮好，然后给陆清江发了信息。“我回家了，煮好了饭等你一起回来吃。” 夏思羽以为陆清江收到信息后会很开心，可是，陆清江很久都没有回复她的信息。夏思羽就一直拿着手机，在家里不安地坐着，等着陆清江的回复。 “我晚上要加班，你自己吃吧。”一个多小时之后，陆清江回复。然后就再也没有信息。 夏思羽看着手机里的信息，心情低落到了极致。“他是不是不想回来见我，仅仅就回了那几个字就没有声音了。”夏思羽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夏思羽没有吃饭，她把菜放到冰箱里就出门了。她在小区后面的马路走了一圈，又从前面的马路走了很久很久，直到天黑肚子又很饿。附近没有什么吃的，她想起那家陆清江经常带她去的粉店。 夏思羽走了很久，绕了很多路都没有找到去粉店的那条路。直到饿到不行，才看到三环路的那条桥。她走上桥，站在桥上看着底下的车水马龙。桥上只有她，身旁却没有了陆清江。 夏思羽拖着重重的身体，感觉用了很久才走到那个米粉店。她的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最近几天吃东西的时候，一直都是这样的状态。她发现自从跟陆清江在一起之后，她越来越喜欢哭了。她想是不是避孕药吃多了才会这样？因为她看到避孕药说明书上说的不良反应了。 “在哪？”晚上八点多了，陆清江才发信息过来。 “在外面走走，冰箱里有菜你热一下再吃。”夏思羽回。 然后，没有声音。 一个多小时后。 “都在外面走了一个多小时了还不回来？”陆清江发语音给夏思羽。 “我再散散步就回去。”夏思羽回复。然后两个人又都很有默契地，没有再发信息。 夏思羽的心情太低落了，她真的不敢回去，她害怕回去之后再次面对孤独。 等夏思羽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十点半了。 在门外，夏思羽努力调整好情绪，她不想让陆清江和孩子们看到她的不开心。她从包里拿出钥匙开门，然后推门进去。 “阿姨回来了！”陆里然在转弯通道那里看到了夏思羽进门，兴奋地说。然后朝夏思羽这边笑嘻嘻地走过来。 “怎么了？笑得那么开心。”夏思羽边换鞋边笑着和陆里然说。走回房间时，夏思羽看到旁边的洗手间里，陆里欣正躲在墙后面笑，而陆清江正在旁边的洗手台那里忙着。 见夏思羽经过，陆清江也跟着女儿陆里欣笑笑。夏思羽回应了一下，就回房了。 夏思羽在房间待了一下又出来，她觉得至少要和他们聊几句，说明自己并没有不开心，这样他们的心情才不会跟着她不好。 陆清江看到夏思羽从房间出来，又催着孩子们去睡，各种忙碌。 夏思羽去洗了个澡，洗完就又回到自己房间。她还没有睡意，就坐在床边整理她的东西。 不一会儿，外面很安静，孩子们应该都已经睡了。又过了不久，夏思羽的门突然打开了。陆清江推门进来，然后又把门关上。 陆清江坐到夏思羽的床边，看着夏思羽。“昨天去哪了？”他凑到夏思羽的耳边问。 夏思羽挪开了身体，没有回答陆清江的问题，只默默地捏着手上的毛毯一角。 “昨晚上去哪了？”陆清江移过来，又问了一次。 夏思羽没忍住，她侧过身，拉过被子盖住身子，就躺在床上的被子里哭起来。这个时候了，她还怕吵醒孩子们，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随后，她听到陆清江起身的声音，然后开门出去，关灯的声音。 很快，陆清江又进来了，轻轻地把门关上。他掀起外面被子的一角钻进来，抱住夏思羽，然后吻了她。 “昨天去哪了？”陆清江边吻夏思羽边问。夏思羽一直不说话，他就一直问一直吻。 夏思羽努力从陆清江怀里挣脱出来。她把头靠在被子的上角，嘴巴靠在里边哭的更厉害了。 “这是受了多大委屈？”陆清江又转过来抱住她。 夏思羽闪开了很远的距离，一直到靠墙的角落里。她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眼泪一直在流，没有声音。 陆清江用力把夏思羽抱过去，靠到他的怀里，还用脸贴着夏思羽的脸。 夏思羽的脸上都是泪水，陆清江用手帮她擦，发现没用，因为夏思羽的泪水一直都没停止。他拿过纸巾帮夏思羽拭去泪水，又把她紧紧地抱住，靠着他的肩膀。 夏思羽埋着头，在陆清江的肩膀上哭得更厉害了。她的身体一直在抖动，因为她一直哭都不能出声，怕吵到孩子们。陆清江用手拍了拍她的后背，他们就那样待着不动。 很快，夏思羽自己调整了情绪，不哭了，她移到角落里躺着，一动不动。但是，陆清江又转过来吻她。她一直反抗，陆清江更加用力，而她也用尽了力气不让陆清江碰她。 或许陆清江认为吻和身体接触才可以安慰夏思羽，所以手上的力量很大，夏思羽没有办法和他对抗，只能瘫软着躺在床上。 “把门关好。”夏思羽淡淡地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上次的事情有后遗症了吗？”陆清江还嬉皮笑脸和夏思羽开玩笑，夏思羽没理他。他起身去把门反锁了。 女儿陆里欣上次半夜醒来没看到爸爸，出来找，看到他在夏思羽的房间，夏思羽还庆幸他们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晚上空气不好大家都开着门睡觉，夏思羽也是掩着门留一点点缝早上才关上。陆清江要是进她的房间，她都要把门关的严严实实的才有安全感。 陆清江的吻很深，每落下一个吻，就追问一次夏思羽昨天去哪了。 夏思羽只说去了郊外的小镇，和吹了一晚上的冷风。她再也不想说话，陆清江也没有再追问了。 这次回来之后，夏思羽想好好和陆清江聊一次，要不往后的日子都不知道怎样走下去。可是陆清江一直很忙，工作，孩子，很多事情都让他很焦虑。好几次夏思羽都想开口，可是看陆清江憔悴的样子，她又忍住了。 陆清江也感觉到夏思羽好像有话要说，但一直没问，因为他也很忙，没有时间思考夏思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