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外交（1）
大宋建武四年春，正月初二，临安皇宫、崇德殿中，大宋天子赵竑正在此逐一接见心思各异的列国使者，见人下菜，恩威并施。 以大宋如今的国威，除了鞑靼可以平起平坐，他的确不需要在乎太多。 第一个进来的是大理使者高祥，面色谦恭，想要跪下，却被赵竑阻止。 “大理使者，无需跪拜。你有何要事啊？” 对方想要干什么，赵竑心里大概明白了七八分。 大理皇帝段智祥在位期间举贤育才，时和年丰，称治国焉，治国有方。但段智祥和他的父兄一样，笃信佛法，是位虔诚的佛教徒。 至于他是不是有“一阳指”，那就不得而知了。 “大宋天子，大宋王师南征北讨，纵横天下，兵威之下，外邦小臣是惴惴不安啊！” 高祥满脸赔笑，小心翼翼说了出来。 都不让跪拜，大宋天子对大理国的态度，显而易见。 “惴惴不安？是怕我大宋灭了你大理国吗？” 赵竑微微一笑，脸上浮起一丝讥讽。 “自古以来，大理本就是我中原王朝故土，不过中原内乱，西南趁机起势而已。朕有一句话，乃是肺腑之言，请贵使带给大理国君段智祥。” “大宋……天子请讲。” 高祥心惊rou跳，满头大汗都忘了去擦。 “大理和大宋同文同种，子民中汉人居多，本就是大宋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朕不想对大理用兵，以免生灵涂炭，百姓受苦。大理若是举国来投，朕会善待大理皇室，善待西南子民，一如西夏故事，决不食言。” 赵竑的话，让高祥连连点头。 “大宋天子，王师若是北伐，大理国可派援兵，共同北上讨贼！” 高祥说完，赶紧退了下去。 碰上这么个野心勃勃、软硬不吃的宋皇，大理君臣的好日子，可是不好过了。 “东夏使者，回去告诉东夏国主。鞑靼势大，东夏应和高丽携手，共抗鞑靼大军。高丽是我大宋属国，形同父子。东夏若是再敢造次，大军北上，玉石俱焚，寸草不生！” 赵竑厉声呵斥，东夏使者再也没有了朝会时的镇定自若，连连点头，蠢汗直流。 “谨遵陛下圣谕！东夏不敢造次！不敢造次！” 以大宋此时的国力和军力，若是攻打东夏，东夏岂不是有灭国之灾。 绝对的实力面前，还是老老实实做人，伺机而为吧。 高丽使者李奎报则是跪拜在地，重重磕头谢恩。 “多谢大宋天子！天子天恩，高丽士民谨记！高丽愿派侧军，随王师北伐。” 这样一来，回去终于可以安安心心了。 “贵使费心了。不过派遣将士，这就不必了。大宋王师自能应付。” 赵竑和颜悦色，继续说道： “回去只管放心，一旦高丽有难，高丽的驻军会即可西进，朕绝不会袖手旁观！” 这个时代的高丽慕华亲华，甘为中华犬，文字语言一致，出于人道主义，也要帮扶一把。 “谢大宋天子隆恩！” 李奎报毕恭毕敬退了出去。 “渤泥使者，你有什么事，尽管直言吧。” 对待渤泥使者，赵竑的话要更加温和一些。毕竟人家一直和和气气，并没有对大宋不敬。 “陛下，渤泥国和大宋一贯交好，大宋猛然在渤泥中部驻军垦殖，让我渤泥国人心惊rou跳，诚惶诚恐。” 浡泥经济以农业为主，盛产龙脑香。国中百姓十余万，煮海为盐、酿秫为酒，自北宋就与中国友好往来。 “渤泥使者，渤泥国只是在婆罗洲岛北部，中部荒无人烟，渤泥国并没有官府衙门，也没有派官员治理，属于自然之地。我大宋派人垦殖，乃是为了粮食，并没有为难渤泥国人。朕答应你，大宋绝不会用兵渤泥。渤泥国遭外敌入侵时，我大宋也会派官军帮渤泥国抵御外敌。你看如何？” 浡泥国属于奴隶社会，在婆罗洲北部，即后世的文莱一带。宋人在其南部数百里之外垦殖，根本不会对其有影响。 “谢陛下，臣告退！” 浡泥使者无奈，退了出去。 渤泥弹丸小国，不过几千土兵。大宋兵临天下，就是吞并渤泥，也不过是易如反掌。 而婆罗洲，这只怕是大宋对渤泥质疑不满，给渤泥的另外一种称呼吧。 “信诃沙里国使者，你放心，朕不会对你们怎么样。渤泥在北部定居，我大宋子民在婆罗洲中部开拓，你们在南部沿海，三者互不干涉，相安无事。” 信诃沙里国占据了瓜哇岛，以及岛北的婆罗洲南部。信诃沙里国使者看样子是担心宋人南侵，这才有此一问。 “谢陛下！” 信诃沙里国使者心满意足，也是退了出去。 在庞大的宋帝国面前，能体体面面立国，已经是够满足了。 “三佛齐使者，朕知道你的意思。我大宋只要一个港口，龙门是不会放弃的。况且龙门本是一片沼泽地，只有一两百居民，是我大宋子民筚路蓝缕，费尽人力物力开拓出来的，我大宋会善待这些原住民。我大宋不会干涉你三佛齐的内政，也不会侵入巨港和占碑。你们足可以放心！” 龙门要地，后世马六甲海峡的门户新加坡，印度洋和太平洋的枢纽，大宋自然不会放弃。 “德里使者，虽然我大宋水师占了孟加拉、锡兰、孟买几处，但它们只是我大宋水师的沿途补给点。你知道，我大宋水师要拓展商路至欧洲和美洲大陆，我大宋绝不会对德里国用兵。贵使足可以放心。” 孟加拉、锡兰、孟买，这几处都是印度洋的海港要地，大宋要垦殖，这些人烟稀少的“无人之地”，更不会拱手让人。 “大宋天子，真没有可以妥协的余地吗？难道……” 德里使者的话，被赵竑冰冷的目光注视，下意识卡在了喉咙口，说不出来。 “难道什么？难道还要朕说第二次吗？” “大宋天子息怒！息怒！外臣不是有心，外臣有罪，请陛下见谅！” 德里使者满头大汗，连连磕头，狼狈退了出去。 德里王朝不过占着印度西北内陆，宋人在南方海港击退朱罗等小国，的确和德里无关。 看来宋皇对印度半岛的势力分布门清，不太容易糊弄。 “占城使者，我大宋水师南下停泊，还望继续给予方便。今年我大宋还需要大量的稻米，欢迎占城的商船前来。若是北面的狗屁“大越国”敢对占城动粗，朕不会袖手旁观。朕有些赏赐，都是中华的新鲜物，回去的时候一并带上。” 面对大宋的“马前卒”，赵竑温声细语，和蔼可亲。 “大宋天子放心，一定一定！” 占城使者毕恭毕敬退了出去。 只要和大宋交好，占城安枕无忧，再也不用北边的“大越国”侵扰。 大宋天子对“大越国”的不满溢于言表，“大越国”的好日子，恐怕就要到头了。 除了大理使者，其余各国，赵竑基本上都是平易待人，温和礼让，不仗势欺人，因为那完全没有必要。 像后世漂亮国那样欺诈霸凌，各种不要脸的行为，赵竑还真做不出来。 “罗斛使者，请你回去告诉罗斛国王，不要欺凌暹国。两国相安无事，免生祸端。” 罗斛国和暹国，就是后世的泰国，罗斛国在南，暹国在北。只不过罗斛国强盛，后来吞并了北方的暹国，合称暹罗。 “谨遵陛下谕旨！外臣告退！” 罗斛国使者连连称是，退了出去。 大宋的战船长年累月在南洋巡弋，想要搞什么小动作，恐怕不太容易了。 “阿尤布王使者贝斯特，参见大宋天子！” 埃及阿尤布王朝的使者，也是苏伊士城的城主，贝斯特进来，向御众上的赵竑见礼。 “阿尤布使者，一向可好？” 礼部官员上前介绍，赵竑才知道，阿尤布王朝的使者，竟然是苏伊士城的城主贝斯特，也算是老熟人。 “大宋天子，贵国物华天宝之地，果然是天朝上国，让人眼花缭乱，叹为观止。” 贝斯特恭恭敬敬，向赵竑抚胸一拜。 干净宽敞的街道，完善的城市配套设施，繁华锦绣，富庶风流，凡此种种，非同一般。 更不用说如狼似虎的大宋官军，让人心惊rou跳的火器。 和临安城比起来，他引以为傲的开罗城，被秒成了渣。 他就是有些不明白，守着天堂般的山川河流，为何还要去埃及那个闷热的沙漠挖掘运河？ “贝斯特，如果你喜欢，朕在临安城赐你一套宅院，你和你的子孙后代都可以前来居住。大宋万里河山，有空去转转，游玩一番。” 这家伙竟然是苏伊士城的城主！运河挖掘，还需要这个地头蛇上下奔走，表达一下善意，理所应当。 “多谢大宋天子！” 贝斯特眉开眼笑，和赵竑谈到了正事。 “陛下，以目前的挖掘速度，恐怕再有四五年左右，运河就能开通。” “那还得多谢贝斯特你的帮助。” 赵竑点点头，温声说道。 历史上的苏伊士运河，法国殖民者花费了整整10年时间才挖掘成功。现在已经挖掘了两年，困难和挑战也许还有很多。 19世纪60年代，法国殖民公司以极低的工资雇用了成千上万埃及民工，强迫他们挖通苏伊士运河。工地饮水缺乏，大批民工渴死。殖民公司提供的伙食粗劣量少，卫生条件十分恶劣，支气管炎、肝炎、肺病、赤痢等疾病极为普遍，特别是瘟疫流行。六年的挖掘，为修建苏伊士运河，埃及12万民工为之献身，平均每公里就死亡738.5人。 在赵竑的这个时代，当然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由于有一批得力官员运筹帷幄，保证了饮水和卫生安全，粮食足够，使得这一现象并未发生。 想想非洲的那些官员将士怎么解决饮水的问题，赵竑都觉得头痛。 当然，这也许和项目开始才三年多有关，前期的勘探和准备工作，就花费了大半年的时间。 “陛下，埃及天气炎热，劳工挖掘辛苦，还请妥善照顾，善加对待。” 贝斯特虽然是奴隶主，骨子里似乎还有些悲天悯人的情怀。 “贝斯特，这你放心。粮食、水、还有疾病，我大宋一定会妥善处理。此次南下，我大宋又会有一批新的医官奔赴苏伊士城。印度洋和非洲的粮食也会源源不断运往此地。” 赵竑笑着摆了摆手，禁军抬了钟摆，端着瓷器，以及几套晶莹剔透的玻璃器皿上来。 “贝斯特，我准备了一些礼品，送给你和卡米勒苏丹。到时候你乘坐我大宋的蒸汽船离开，三个月应该就能到达埃及。” 挖通苏伊士运河，功在千秋，福及子孙后代，大宋只是出钱出粮，坐观其成而已。大宋有的是这份国力。 “钟摆！蒸汽船！” 果然，正如陪同他的官员所说，大宋皇帝要赏赐他一套大小钟摆。 贝斯特贪婪地看着钟摆，这些东西，可是比金子还珍贵，反映了中华的国力和科技实力。 “蒸汽船是我大宋的新发明，没有风时可以自动行驶，不需要人力。我大宋也是装备海船不久。贵使恰好赶上了。” 真德秀在一旁笑着说道。 贝斯特懵懵懂懂点了点头。他乘蒸汽船而来，已经见识过这种船的威力。 其实他想要一艘蒸汽海船，但蒸汽船太过昂贵，他很是不好意思，最终没有开口。 “尊敬的穆塔利卜，请坐。” 看到阿拔斯王朝的使者，赵竑面带微笑，温和亲切。 “大宋皇帝，我们两国的约定，不会变了吧？” 穆塔利卜忐忑不安问道。 “贵使，你尽可放心。除了增援火炮，我大宋水师在孟买和祖法儿都有驻扎。一旦阿拔斯王朝有事，我大宋会第一时间派兵增援。贵使大可以放心。” 宰相真德秀替赵竑说道。 “多谢大宋天子！” 穆塔利卜大喜过望，随即说道： “大宋水师可以入驻巴士拉海港，驻军于港口上，这样一来，岂不是方便得多？” 巴士拉海港在波斯湾北面，紧靠阿拔斯王朝内地，是难得的良港，距离巴格达，比孟买和祖法儿可近多了。 “这样也好。穆塔利卜，在大宋多待几天，朕会准备些礼物，到时你们就跟随大宋水师的战船南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