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何处
臧羽被按到了榻的一角，紧张地打量着周围，看着有些悠然起来的林仲气不打一处来。 臧羽心想，大哥，您是谁啊？凭什么就把我绑在这儿？我这处境太过危险，可怎么办呢？她静静观察了一下周围，一榻一几一案一屏一灯，木质结构房屋，简单但不简陋，不像久住，倒像暂住。这家具的纹路，质地，咱也不太懂啊，看了几集文物考古，也是看个新奇热闹，真是无奈。当真是穿越了？ 林仲拿了一盏热茶递到臧羽嘴边，臧羽警惕地向后仰身子，质疑地看着他。林仲不做声，把那杯茶饮下了。 臧羽疲惫不堪，口渴但不敢喝水，头还有些懵懵的。刚才在屋外昏暗，看不清这个男子的面貌，屋里一盏灯光，徐徐舞动，明暗在他脸上交接，可以看出他分外分明的轮廓和高高的鼻梁，不单薄也不厚的嘴唇，略有丝书生气。 林仲发觉女子在看他，他放下茶盏，抬头看她，绿色衣裙，在略显昏暗的油灯下丝丝明亮，这女子已经头发散乱，白皙的皮肤也已经被许多脏脏的痕迹给掩盖。她的眼神躲避，眼睛变成看下方，睫毛忽闪。她的嘴唇有些发干，脸色也不好。他又放了一盏茶到臧羽面前，并稍稍松绑。对她说道：“喝与不喝全凭你自己做主，我歇息了。” 臧羽看着这人，这茶。心想，其实，被毒死比渴死强多了，我目前的身体状况，即使是不喝迷药，估计也支撑不了多久了。她横下心，用被捆绑着的手轻轻端起茶盏，小口地饮起来。感觉到水滴带来的抚慰和轻松。她放下茶盏，看到那人已经在榻的另一头闭上眼睛。不知道是真睡还是假睡，像他这样的人，估计睡着了听到动静也会立马醒来吧。 臧羽坚持不让自己的眼皮合上，但实在太困了，还是没能清醒，就这样不知道什么时候沉沉地睡过去了。 清早，鸟叫声清脆地从树枝间传进屋里，没有安全感的臧羽在疲惫和身体状况不好的情况下还是早早醒来了。榻那一边的人已经不见了。她恢复了一晚，勉强有些精力开始分析自己的处境。那人去哪儿了？现在出去会被发现吗？我真的穿越了？如果没有穿越，我必须得找办法保证自己的安全。如果确实穿越，那……可真是麻烦了。我能逃到哪里去呢…… 臧羽起身，蹑手蹑脚走到门边，外面没有动静，透过门缝，大致看清楚屋外的小路。怎么办呢？要不要逃走呢？臧羽是个有时犹豫又有时果断的人，但她总会想到事情最坏的结果。她站在门边，用力松动禁锢自己双手的绳子，昨晚林仲有稍微松动，似乎可以打开，但这个结真是奇怪，明明快松开了，但就是脱不下来。算了，就这样吧。臧羽把绳子松到最大限度，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没有动静，她轻轻拉开门，屋外的光洒进来，她稍稍探头再次确定逃跑路线。确定没有人，她提了提那碍事的衣裙，从门缝中一闪而出，向预判好的右手边跑去。跑到大门，这门看起来不轻啊，都怪自己平时不练习臂力。她十分焦急，跑了几步，额头出了汗，手心也出汗，用力拉开大门。 只见林仲提着两只羊腿和一只酒袋，就正好站在门外。 “女子这是要去往何处啊？” 臧羽低头暗自咬牙，抬眼看对面的人，问道：“关你什么事？”说着要向门外冲出去。 林仲抬起手臂一挡，“好，答我三问便放你走。” “你怎么这么多问题？” 林仲不管她，问：“你可知我是何人？” “不知道。” “来此处有何目的？” “我也不知道怎么到这里的，还要我说多少次？” “你欲往何处？” “不知道。” 臧羽：“我可以走了吧。” 林仲说：“你走吧。” 臧羽抬手，“解绑。” 林仲给臧羽解开捆绑。竟然就这样放走了臧羽。 臧羽头也不回地冲出大门。 林仲提起手边两只羊腿，回头看着逐渐远去的臧羽，她两手提起裙边，向集市方向跑去。 林仲走回院中，把羊腿烤上，回屋查看了一番，正要出屋门，发现门边有一片衣角。林仲拿起衣角，仔细观察布料，并不像普通人家所穿，但也不算太华贵的罗。槐县不大也不小，她不像熟悉环境的样子，姑且今日不会出城。 林仲回想遇见此人的细节种种，处处不同，却又不曾有丝毫伪装的破绽。笃定她不会离开自己太远的范围，查看烤好的羊腿，吃了几口，继续翻阅案几上的兵书，回想结拜兄长对他的叮嘱。 臧羽一路往人多的方向跑去，远远看去好像不远处有个集市？人多的地方，安全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臧羽步履不停地到了乡市，看着人来人往，人来人往也奇怪地看她，又各自往自己的方向走着。臧羽心里咯噔一下，完了，这些人不像是群演，我完了。 臧羽失魂落魄地坐到地上，抬头看看，天还是那片蓝天，却不再是自己的那片天。人来人往，自己又该何去何从。疲惫、无助、害怕、委屈一起涌上心头，但她的眼泪仿佛流不出来，她从来就不爱哭。她想就这样一直坐着，不想再考虑到底为什么，到底怎么回事。 林仲收拾好行囊，将门锁好，走出大门。往乡市的方向走去。 他准备再储备些物资，顺便看看那只乱跑的“小羊”跑到了哪里。 刚走到市边，就看到一堆人围着什么七嘴八舌，不知道在议论什么。从围着的缝隙看到一抹熟悉的浅绿。她？她在干什么？ 臧羽呆坐在人群中间，失落到极点，她不是不怕人围观，而是除了被围观，她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或者说，她实在太累了，心里更累，需要时间慢慢想清楚。 林仲穿过人群，看见坐在地上的臧羽，低着头一动不动，她身边的尘埃好像都停滞了。 “起来，走吧。” 林仲的声音从嘈杂的人群中传到臧羽的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