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同归于尽吧
“墨大哥，你说那茅浩歌的分析对吗？” 柳雪的声音有点低落，听着那一番言语，她不禁想到了自己的遭遇。她的母亲可不就是把人心想得太美好了，才会有之后那些悲惨的事情发生吗？ “对也不对。我们毕竟是外人，自然不比他更了解他奶奶，所以对于他奶奶的这一番分析多半是对的。但若是因此便认为全天下的人都是利字当头，被利益驱动着才去做一些事情可就错了。至少，像他哥哥、你母亲这样的人是例外不是吗？所以古人才会说‘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自然是防那些心思不单纯的人，不可有害人之心则是告诫我们即便做不了什么大善之人，至少也不能做坏事。为人处世，当求一个问心无愧。” 墨鎏摸了摸柳雪的脑袋，突然想起来柳雪如今也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还是个孩子呢，不自觉便多说了些。也不管自己是不是有点偏题了，只要能教会柳雪一些立身处世的道理便好。 感受着脑袋上手掌的温度，柳雪的心中涌出一股热流，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像父亲，又像哥哥，或者可能是像师傅更多一点儿？柳雪有些分不清，看着墨鎏的双眼有些迷离。不管怎么样，自己能遇到墨大哥真是幸运之极的事情。这一点，直到很久以后，身边物是人非之时，在柳雪的心中也从未有过半分改变。 接下来的几天，茅浩然兄弟俩都小心翼翼的，尤其是到了晚上的时候。若不是白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忙的话，真是打算昼夜颠倒一下了。可是出乎茅浩歌意料的是，老太婆这几天居然都没有出现。 几天的风平浪静，精神有些不济的茅浩然心底有些放松了下来，也许是奶奶心软了，终究还是对自己下不了手呢？总之，茅浩然是一点一点地放松了自己。 不过茅浩歌却是越来越警惕，这几天都不出现，怕是最后一天必然会出现，而且一旦出现就是预谋已久的大危险，自己不能不警惕。 第七天的夜里，头七夜向来是农家人嘴里的神鬼故事里鬼怪色彩最浓重的时候。这一夜，按照习俗需要守灵，茅浩然两兄弟自然也不例外。 坐在堂中，正中央摆放着老太婆的棺材，惨白的尸体就躺在其中，一层白布盖在上面，虽然遮住了尸体，却也显得更加让人瘆得慌。 茅浩然是个胆大的，倒也不觉得什么，趴在桌上沉沉地睡了过去。这在哪不是睡呢？ 今晚是最后一天了，老太婆肯定会出现，守在哥哥身边的茅浩歌瞪大双眼警惕着四周。但是接连几天没睡过好觉，凡人之躯的茅浩歌也是有点熬不住，精神恍惚了一下，感觉眼皮子沉重得很，差一点就睡了过去。 就在这瞬间，始终握在手中的杀猪刀突然爆发出寒意，将茅浩歌的睡意全部驱散。这死老太婆真会抓时机！ 呛啷！解开红布束缚的杀猪刀在黑暗中划破空气，锋利的刀刃仿佛能劈开空气。 杀猪刀并未建功，还差一点砍到了哥哥。惊醒过来的茅浩然睁大双眼看着身前正在和奶奶对峙的弟弟，没想到奶奶真的像弟弟说的一样出现了。难道，奶奶你就这么想要我死吗？ “臭小子！别以为有一把杀猪刀就能奈何我了！今天我老太婆必须得到你哥哥的身体！” 老太婆的鬼魂恶狠狠地瞪着茅浩歌，刚刚差一点就得手了！若不是这个臭小子的话，自己早就夺舍成功了啊！ “墨大哥，为什么这个老奶奶一定要夺舍啊，她又不是修道之人，再加上刚死没多久，灵魂强度应该没有到可以夺舍活人的程度吧？而且还是血气旺盛的成年男子。” 夺舍是修仙界最常见的事情，每一个人这辈子就只能夺舍一次，对比妖族的解体大法，这应该算是独属于人族的一大天赋能力。只是，夺舍成功与否是建立在灵魂是否比夺舍对象强大的基础上的，故而只有修士这样灵魂强大的人才会施展，一般凡人死后的鬼魂施展的话只有被凡人气血燃烧成灰的下场。 “这两兄弟虽然不是孪生，但是两人神魂默契到了几乎黏连在一块儿的程度了。再加上这么多年的朝夕相处，使用心声的次数太多，导致两个人的神魂都有极大程度的磨损。神魂磨损，自然气血也会受到影响，所以这两人实际上是最适合普通鬼魂夺舍的对象。想必这些年，这两人遇到的怪事特别多，只不过都被这个弟弟给挡了下来。只不过……” 墨鎏看着下方握着杀猪刀的茅浩歌，突然发现了什么，神色有些疑惑了起来。 “得到我哥哥的身体？老太婆，你口味可真重啊！这么大年纪了还喜欢年轻小伙子就算了，怎么连自己的亲外孙都不放过啊？” 茅浩歌一脸的玩味，出言讽刺道，腰间却是被自己的哥哥捅了一下，差点没憋住笑出声来。 老太婆不再多说话，这个小孙子牙尖嘴利她是知道的，直接动手就是了。 阴风一吹，老太婆的身影消失在了两兄弟的面前，茅浩歌心中一紧，忙回头看向身后的哥哥，却发现人已经不见了，再一回首，突然发现自己身处的这个屋子四面都是鬼影。 淦！鬼遮眼！茅浩歌镇定心神，取出腰间藏着的一袋鸡血往周身一泼，所有的幻象便消失了。再一回头，果然哥哥就在身后，不过已经昏迷了过去，脑门上一个黑漆漆的鬼手印。 “魂灯已灭！哈哈哈哈！” 老太婆的鬼魂突然出现，看着持刀的茅浩歌大笑了起来，尖锐的笑声就好像猫爪子挠墙一般刺耳，茅浩歌的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老太婆刚刚那句魂灯已灭到底什么意思她当然知道，刚刚两次回头自己身上三盏魂灯已然灭了两盏，但是自己应该还有头顶的一抹魂灯没灭啊，这老太婆搁那笑什么呢？ 就在茅浩歌疑惑之际，身后已然昏迷了过去的茅浩然突然直挺挺地站了起来，印着鬼手印的额头往茅浩歌的脑袋上一砸，茅浩歌头顶仅剩的一盏魂灯熄灭了。 靠！这个老硬币！茅浩歌心中大骂一声，手上的杀猪刀逐渐变得冰冷刺骨起来，他有点握不住了。这下危了。 “没想到吧？老太婆我的目标其实是你！” 当啷！杀猪刀掉落在地，老太婆狂喜不已，猛然窜入了茅浩歌的身体内。额头上的鬼手印被弟弟的魂灯烧去的茅浩然昏昏沉沉地睁开双眼，正巧看见奶奶的灵魂进入了弟弟的身体，顿时大惊失色。 怎么会这样？弟弟不是说有杀猪刀在，奶奶近不了身吗？这时，茅浩然才发现杀猪刀早就掉落在了地上，慌忙捡起地上的杀猪刀对准了弟弟。 “出来！不然我就砍你！” “哈哈哈哈！我的乖孙啊！别说我现在有了rou体，根本就不怕你这杀猪刀，就算我怕你又能怎么样呢？难不成你还能拿刀砍你的弟弟？啊？啊哈哈哈哈！” 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茅浩歌此刻可谓是表情丰富得很，脸上一会儿讥讽，一会儿得意，一会儿狂喜。男儿身的他此刻嘴里冒出尖锐苍老的女声，显得极为怪异。 茅浩然脸色苍白，他是万万没想到此番居然害了自己的弟弟。 “我求求你！你放了我弟弟，我愿意把身体让给你，只要你放了我弟弟就好！” “你以为夺舍是玩游戏吗？我只能施展这么一次！乖孙，放心好了，以后奶奶会好好做你的弟弟的。来，叫声弟弟听听。” 老太婆嗤笑一声，随即脸上又挂上柔和的笑容，弯下身子，伸出手想要抚摸跪倒在地的茅浩然的脸，然而那只手却突然变了方向，一把夺走了茅浩然手中的杀猪刀。 “求她做什么？你弟弟我可没死呢！” 属于茅浩歌的声音再度在茅浩然的心中响起，茅浩然惊讶地抬头看着自己的弟弟。却见茅浩歌的脸此刻左右两边完全是不同的表情，一边咬牙，满脸的愤怒和屈辱，另一边则是不可置信。 “好小子，神魂虚弱到这种地步了居然还没死，我倒要看看你能坚持多久。” 之前老太婆就看出自己这个小孙子的神魂非常的虚弱，故而早早地就打起了这个小孙子的主意，后来刚一进入这副身躯，小孙子的神魂便没了声息，她还以为是直接就被自己的神魂给挤碎了。没想到，居然一直悄无声息地蛰伏着，可真是好心机啊！ “看我坚持多久？想得美！今天就让我和你同归于尽！” 茅浩歌猛地将杀猪大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本来还一脸不屑的老太婆猛然脸色大变，怎么回事，这把刀为什么又能伤到自己了？ “真以为我就只有你看到的那点伎俩吗？我这人做事最喜欢从最坏的结果开始考虑，本来这把刀是用来把你从哥哥体内逼出来的，不过既然你现在入了我的身体，那倒是省了我一些事。直接斩了你算了！” “你疯了！你杀我，你自己也会死！大不了老太婆我不要你这副身子了！” 茅浩歌冷笑一声。 “你真当我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凡人吗？夺舍一旦开始就不能终止，要么我死，要么你死，想诓骗我放下刀好让你趁机磨灭我的神魂？做梦！” 说罢，茅浩歌握刀的手猛然一用力，鲜红的血溅到了呆在一旁的茅浩然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