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商业第一步
下午六点。 立春已过，夜幕来得晚一些，天空依旧一片橙红，绚烂而唯美。 安亭一个人骑着自行车离开校园，打算去一趟镇中心的煲仔饭店，从点餐到取餐估计需要等二十分钟，没想到期间接到包唯唯的电话。 “安亭，我还要~” 电话里传来包维维发嗲的声音，安亭顿时一额头黑线，却又是很了解这丫头，道：“奶茶是吧？” “你实在太了解我了！！！” “呵…你每次不喊我衰仔，喊我名字，铁有事！”安亭冷笑道：“还有…你之前不是说减肥了吗？” 包唯唯这家伙总是这样子，一边抱怨自己越来越胖，一边又不禁口。 “今天第一天体育训练，庆祝一下，暂停减肥一天！” “牛！” 无奈之下，安亭趁着等待煲仔饭的间隙，去了一趟商业广场一楼的饮品店，也就是川哥的奶茶店。 前脚刚刚进店门，便是见到川哥正在和一个长相尖酸刻薄的中年妇女在交谈。 明明是川哥的地盘，却散发着一种身不由己的无奈感。 那个中年妇女并不是川哥的亲人，而是这个店面的二手房东。 几年前，趁着湾湾偶像剧席卷大陆的浪潮，这个女人在这里开了一家关东煮店，后面经营不善转让给川哥，现在见到川哥生意做得不错，又想要把店门要回来，自己再次做生意。 两人肯定是签了转让协议。 奈何川哥是初中辍学，没什么文化，没有仔细审题，其中有一些霸王条款，难逃被坑的命运。 如果安亭没记错的话，川哥上辈子是通过加钱、将店面留了下来，继续经营这家店三四年。 可是，随着越来越多人注意到饮品市场，加上奶茶本身没什么技术含量，竞争激烈，加上房租高昂，川哥没顶住，还是倒闭了。 等待那个中年妇女走了以后，川哥收起苦色，爽朗一笑，道：“安亭，你又来了，喝点什么？” 安亭如实下了单。 当川哥在制作区的时候，安亭走在吧台前的高脚椅上，单手托腮，闲聊道：“二手房东要加租哦？” 从一个初三学生口中听到这种话题时，川哥还是有些错愕，一个初中生就懂这些，仔细一想，这个少年家里就是收租的，好像又很合理。 他一个租二代懂这些，倒也正常。 川哥点点头，苦笑一声，道：“嗯，都被你听见了…以前，我跟你一样在学校是一个小霸王，自以为天下无敌，长大后才意识到自己没什么了不起。” 你能打有个屁用！？ 出来混，讲势力和背景，还有脑子。 川哥本来是想要以过来人的身份跟安亭讲一讲大道理，算是小装一手，又突然觉得自己没活明白，没资格讲道理，索性沉默了。 安亭问道：“这店不开了么？” “开！”川哥是一个很固执的人。 安亭会心一笑，虽然是平行世界，但这里的人果然没变。 只不过，少年也知道——川哥这个坚持不是很好，要是现在放弃的话，还能捡回这些年赚的钱，坚持下去会亏本，虽然不会成为负资产，但会一朝回到解放前，入厂成为最后的选择。 老字号，不一定是褒义词。 在日新月异的饮品市场中，顾客群体都是青少年，年轻人追求新鲜感，这个所谓的老字号，小镇第一家饮品店，没有创新能力的话，没落是必然的。 所以，你们以为安亭要劝川哥收手？ 收手吧川哥，外面全是房东。 并不！ 安亭本身也是房东，他看似漫不经心，实则颇有心机，道：“川哥，有兴趣换个地做生意吗？” “额…你是希望让我租你家那栋楼一楼的商铺吗？没想到你小子这么会把握机会…” 正如前面所说的一样，安亭家出租的那一栋楼，一楼都是做餐饮，二楼和三楼是网吧，四楼和五楼是租给外地人住。 这么说的话，让川哥租一楼也是合情合理。 川哥拒绝道：“我这店换个地方可能没那么好的生意…” 这也是老字号的一个弊端，在移动端不是特别发达的今天，一个店面换地方很难告知所有顾客，很容易凉掉的。 却不料。 安亭平平无奇说道：“确实让你换个地，但不是让你在我家的地方。” “唔…？什么意思，去哪里？” “南城区！” “啊…”川哥惊呼。 从小镇到市区，这个跨度太大了，创业难度不是一个级别。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安亭这一切的动机其实是包唯唯的一句话——上了高中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这样子的小店，当自己的秘密基地。 安亭想要给自己和小伙伴们安排一个秘密基地，一个能为我们遮风挡雨的温暖地方。 终有一天，我们的秘密基地遍布世界。 他需要一个帮手，一个有经验的合作伙伴。 …… 傍晚六点半。 安亭带着五杯奶茶和五份煲仔饭，回到故里初中，并没有坐在教室吃饭，而是在学校紫荆树下的凉亭。 其实… 在此前的校园生活中，安亭与宋瓷的交集并不多，甚至可以说非常不和，而像现在这样子坐在一起吃晚饭，画面实属罕见。 安亭脑子里都是创业的事情，没有太在意跟谁吃饭。 宋瓷只是把这样子的一起相处当成家人之间的延伸。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包唯唯与高飞反而是觉察到一丝不对劲，不约而同看向少年少女，这两人坐在一起吃饭的画面怎么会这么和谐？像是经常一起吃饭一样。 朱家俊缺根筋，倒是没有注意到这些异样，专心吃吃喝喝。 夜晚七点。 晚自修正式开始，安亭、朱佳俊与高飞很努力地学习，搞得班上其他人都有些不知所措，产生危机意识，也跟着一起努力。 看！ 人家安亭这个吊车尾都这么用功，我们再不用功，那万一真的被比下去了，岂不是很丢人。 还真别说，不论安亭能不能考上一中，光是他所带来的影响，已经非常正面了。 负责值日的班主任李老师，目睹这一幕，莫名欣慰。 同窗之间的相互影响、良性竞争，的确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 李老师是一个有自知之明的教育工作者，在2006年的今天，在这种乡镇公办初中，他不可能让每个学生都考上高中，没这个能力。 社会需要分流… 唯一的目标就是让每个学生知道自己正在做什么，以及未来可能要面对什么，至少拼一个无怨无悔。 这一刻，他看着正在认真刷题的安亭… 他不认为这个孩子可以考上一中，以他垫底的水平，要是真在一百天之内、考上一中的话，那只能说是天才。 在李老师的认知中，安亭不是天才，不可能做到这种事情。 但愿这孩子能考上一所中下游的普通高中，至少有机会经历高考，以他家的财力，花点钱上个三本也是极好的。 以上…便是李老师对于安亭这一位回头浪子的美好愿景。 正好瞥见安亭正在刷语文阅读题，李老师身为语文老师，来了兴致，自然是想要去看看，心忖：上去看看吧，看看安亭这家伙有没有什么问题想要问我。 却不料。 一上去，只见安亭在语文课本上画了一个Q版的卡通人物。 臭小子，把我的感动还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