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要素的大聚集
胸腹中出现金色“兑”字的，是丁组江承志。 此时此刻，他看似略微有些腼腆，双手笔直垂下，规规矩矩的站在魏兴河之后。 一瞬间，徐振云几乎有立刻出手的冲动！ 但徐振云立刻发现，虽然心中明确——这个“兑”字必然是“杀”道无疑——但这个字迹呈现后自己心中的印象，和当初“费尔由”身上“姤”字呈现时完全不同！ 在费尔由身上“姤”字呈现的一刹那，徐振云立知生死攸关，间不容发；故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果断出手。 而今日江承志身上“兑”字出现，虽然同样肃杀凌冽，但是并不“刺骨”，好像和自己还有一定的“距离”。 连是否紧迫也能预兆？ 徐振云以最快的速度冷静下来。 在一等嫡传十二名弟子之中，如果挑选出最不起眼的三名弟子，一定有江承志的名字。 此人相貌普通，之前多次见面，他都是穿同一件半旧的朴素灰袍，不知道是只有这一身衣服，还是两件款式相同、新旧相似的袍服轮换。 时日今日，零零散散通过向天问、牧雪晴、姬小花之口，徐振云对于“甲组”之外的九名弟子，有了一定的了解。 其实，上溯至一个月之前、国朝大选将将结束时，江承志乃至同组的戚秋彤，都是深孚众望、在众弟子心目中同届排名前五的人物—— 原因很简单。 江承志是“艺”道第一；而戚秋彤是“数”道第一。 可惜在星墟秘境这一关，这两个居然都没有选中“九翼”秘境；而只入了普通秘境，于是评价一下子就跌落一层。 但反过来说，这也恰恰是二人并未进入“九翼”秘境、却依旧跻身一等弟子十二人名单的原因。 徐振云飞速思索，立刻就捕捉到了问题的关键。 以战斗力而论，江承志选择的是“神道”一脉，并非武修，能力有限。 夸张点说，十个江承志加一起，也不及一个费尔由；对于徐振云来说，几乎就是一棒子一个的事情。 可虑之一，江承志既能上了“道心棋盘”，必然也有自己的秘密和因果。 就像费尔由的目的是用《真魂玄鉴图》将自己绑架回去，这江承志的底牌和目标，又是什么？ 可虑之二，江承志现在的身份和自己相同，是大晋嫡传！ 如果他像费尔由那样目的暴露，徐振云无论是正当防卫还是先发制人；都没有问题。但如果江承志根脚藏的极深，连大晋仙朝也探索不出；但道心棋盘又提示自己不得不提前出手。 那自己岂不是要背负一个击杀同门的恶名？ 哪怕以自己身上所负的环，怕是也不易轻易过关！ 目光向旁边一瞥，徐振云又看了另外一个金色的“蒙字”。 这个字却是出现在大黄辫沈莲心的胸腹中，生机盈盈，清新可喜，荡漾如影。 实则这个结果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如果提前预告徐振云，下一个“生之道”的小金人会出现在另外九名弟子之间，让徐振云自己去猜，徐振云多半也会猜沈莲心。 大黄辫性格落落大方，不像牧雪晴那么高冷。 不知道是不是自我感觉良好，徐振云隐然觉得这丫头略微有点“故意和自己搭讪”的意思。 “嗯？” 徐振云微感讶然。 原来，和之前向天问、牧雪晴二人不同；沈莲心体内的金字一旦浮现出来，已经是可以“碰拳”的“准备就绪”形态！ 这无疑否定了徐振云之前需要“冷却”的猜想。 应该是满足了某一个“条件”，就会达成碰拳的时机。 徐振云仔细打量了正低头玩弄自己大粗辫子的沈莲心，稍加思索，否决了复刻牧雪晴的套路，直接去“碰拳”的想法。 一来沈莲心和自己不是一个组，“同组之内精诚团结”这个理由不能用；莫名过去碰拳，尤显刻意。 二来沈莲心疑似有点喜欢和自己搭讪？如果自己贸然跑过去“碰拳”，非常容易造成误会，一不收拾不好，自己就成了花心大萝卜！ 就在此时，沈莲心似乎也感受到了徐振云在看她，微微侧身，大大方方的一笑，然后冲徐振云挥挥手。 徐振云回之以礼貌而不失分寸的笑容，轻轻点头。 “不好，有点头痛！” 几个呼吸之后，徐振云蓦然惊觉，自己喉结处一阵翻涌，几乎有呕吐的冲动。 原来，强行关闭的“认真观察”模式，随着两个金字的浮现自动打开。 虽然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沈莲心和江承志身上，但是同在一个房间之内，自己必然会“被动的”看到赵蝮亭和魏兴河。 赵蝮亭可怖的“岩浆态”，还有偶然看到魏兴河时道心棋盘传来的若有若无的滞重感，一齐涌来，充斥于徐振云的感知之中！ 甚至宿雨寒也来凑热闹，徐振云依稀能够感受到她内心深处对自己的“关注”…… 再加上作为空间背景，仿佛“飞蚊症”的密翳虚影…… “我要爆炸了……” “如果此时天上再飘来一张神秘黄色符纸，那将是绝杀；可惜并没有。”徐振云苦中作乐的想道。 没有迟疑，徐振云迅速切断一切感应。 立刻就舒服了。 整个房间内气氛和谐，没有任何异常；十多个师生都是面色含笑，其乐融融；连赵蝮亭都显得和蔼可亲。 没看到就等于不存在！ 赵蝮亭环顾十二位一等弟子一眼，缓缓道：“对于最杰出的弟子而言，在第二个七日之后，在诸位掌握了‘行止自炼’之时，对于本体系‘印’的掌握，可谓是水到渠成。” “所以，这个七日周期后，名为‘考核’，其实也是一个当场学习、引导的过程，你们可以理解为课业的一部分。短短一两个时辰，多数弟子都能彻底掌握‘内印’。” “但修道的天资和神通的天资，往往不完全一致。每年考核下来，也有少数弟子并未能够完全掌握‘印’，以至于拖累后续修炼的进度。” “但在今年年初，首座大人将其所修《道德指玄功》推演到一个崭新境地，演化出一重妙法。正好用于顶尖嫡传弟子的修道，颇有好处。” “故而在正式考核之前，趁着这两天回家休息的时间，用以‘玩味’。” 徐振云敏锐的把握到了赵蝮亭的一个语言细节。 毫无疑问，他口中创立道德指玄功的“首座大人”，不是他自己，而是镇妖司首座穆轻云。 先前姬小花就多次不带姓氏、不带“镇妖、驱邪、荡寇”之前缀，直称“首座大人”，指代的无一例外都是穆轻云；就好像单称“陛下”不会有任何歧义一样。 初时徐振云以为这是因姬小花自己是镇妖司属下的缘故。 但此刻回顾、总结许多人的称呼，好像不带姓氏的“首座大人”，无一例外是穆轻云专属；而称呼其余二位首座时，往往都是“赵首座、诸首座”这样。 三司首座确实不是平等的；穆轻云是境界更高的存在。 徐振云进一步强化了自己的判断。 赵蝮亭讲述明白之后，掌心一托，刺目金色光芒闪烁，几乎将房屋映照成一座金殿，同时有一十二物浮空。 定睛一看，十二个清一色的人形“玩偶”，五六寸高，依稀只能看到四肢人形，五官都极为模糊；通体雪白，好像是用棉花糖捏成。 这十二个“玩偶”，“选择”了十二名弟子，一个对一个，各自飘荡在众人胸前尺许之外的位置。 赵蝮亭突然目光落在徐振云身上，十分严肃的道：“你已然功成，可以选择不要。当然，也可以选择再感悟一遍。” 徐振云毫不犹豫的道：“我选择再感悟一遍。” 为什么不要？ 不要白不要！ 赵蝮亭右肩上鸡子大小的肌rou滚动，令虎豹纹身活灵活现，仿佛跃出，同时似笑非笑的道：“好。” 徐振云眼前一花！ 身前那个尺寸颇大的“白色玩偶”，猛地化作流光，从自己嘴里钻了进去！ 没有“看起来很大，实际上入口化作一团清气”之类的好事，那看起来和宿雨寒手中捧着的葫芦差不多大的“玩偶”，完全就是充实实体，填充进嘴巴之后，强行被塞进了胃里！ “呕~” “咳咳咳~” 室内一十二名嫡传，都是弯腰干呕。 被那粗大的玩意往嘴里一塞，突然受激，几乎每个人都被逼得眼泪流下来。哪怕像牧雪晴这样十分矜持的人，都毫无形象可言，只是强忍住泪水而已。 赵蝮亭呵呵直笑，似乎很乐意看到大晋嫡传如此狼狈。 而四位老师注意力的焦点，无一例外落在徐振云身上。 姬小花妖异面容上挂着含蓄的微笑；辛丹萱、魏兴河更是笑出了声。眼神中传来的意思很明显：“你明明可以选择不要的。” 徐振云暗呼倒霉：“不是故意在整蛊我吧？” 少顷，完全吞下去之后，不适之意渐渐退却，徐振云眼眸中忽然泛出一丝奇怪。 这吃掉的“玩偶”，既不是在胃里，也不是在丹田中；亦不是显化成抽象之形，进入自己的精神—— 而是在体外。 在自己目力注视的正前方，似乎依稀能看到一个和本人等高的白色虚影，挥拳，运气，进行各种仿佛“修炼”的动作。 而徐振云既是在“旁观”，又是“感同身受”，好像那白色虚影就是自己。 一时之间，好像同时具备了“主观”和“客观”两种感知能力。 赵蝮亭笑道：“在此熟悉法诀之后，诸位便可以回家，自行‘玩味’。” “此法对你们的帮助，是立竿见影的。” “今日的布置结束；诸位可以回家自行感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