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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4章八大罪,却两败俱伤

    寒门帝师第一卷第614章八大罪,却两败俱伤锦衣卫都指挥使郭云深下狱的消息很快就在京中传了出来。

    言官们像是嗅到血腥味的鲨鱼,齐齐朝秦砚扑了过去。

    其中尤以京山人王宗茂最为卖力。

    王宗茂,字时育,京山人,至正十九年进士,授行人,后擢升御史。

    其人上疏弹劾秦砚,说其父子贪污纳贿、卖官鬻爵。

    人家这不是风言奏事,而是实打实举例说明来着。

    奏本中,王宗茂说,吏部尚书李希颜是秦党,文选司每次选授文官,秦家都要二十个名额,按照官阶高低作价出售,此事官场人尽皆知。

    比如七品州判,售白银三百两;六品通判,五百两。

    兵部每次选授武官,他们家也要名额十多个,按级别出卖。

    例如,指挥售价三百两,都指挥使柒佰两。

    罪二:cao纵吏部、兵部选官。

    负责文官班序、迁升、改调之事的吏部文选郎中万某,负责武官选授、升调、袭替、功赏之事的兵部武选郎中方某都是秦砚的党羽,俗有秦氏“文管家”、“武管家”之称。

    二部选官,各持簿记,任秦家父子填发。

    罪状之三,金银宝玩不可计数。据目击者云,秦家有金银珐琅美人高二尺五寸,甚至溺器也用金银制成。

    罪状之四,掠夺土地,窖藏金银。在秦家原籍“膏腴田产,投献地宅,不遑悉数”。又于京师相府之后,别置空室五间,“下凿一丈五尺,旁砌大石,上布坚板”,“内皆珍宝金银器物”。秦砚之私蓄,“可以供诸边数年之需”。

    罪状之五,豪奴悍仆横行四方。畜养家奴五百余人,勒索州县,sao扰驿递,即使运河中的国家运粮漕船,“亦且让其先过”。

    罪状之六,宴饮极尽奢靡。

    罪状之七,“臊子在门前,宰相还要钱”。前些时候,鞑子围攻北京城,秦砚不仅漫无御敌之策,而且乘时索贿,当时有一首民谣,传遍京师,远达沙漠:“臊子在门前,宰相还要钱。”

    罪状之八,聚类养恶。收干儿义子三十余人,为之爪牙,助其虐焰。

    王宗茂的奏本一下,朝廷上下顿时掀起狂风巨浪。

    平日里跟秦砚相熟的官员俱都瑟瑟发抖。

    李希颜甚至连日不到衙办公,呆在家中写本自劾。

    不过,说是自劾,但奏本递上去后,传到六科,差点没把六科众科员肺气炸了。

    这哪里是自己弹劾自己,这分明是自辩疏嘛。

    堂堂的吏部天官,在奏本中拒不承认王宗茂的指控,只在边边角角说自己行为无状。

    比如,宴饮极尽奢靡。

    这点人家是承认的。

    但人家吏部的一把手,在家里吃点喝点怎么了?

    又不是没有这个银子!

    至于跟秦砚结党?

    诬告,绝对是诬告。

    相比于李希颜的【态度恳切】,被王宗茂点名的吏部、兵部中的文管家、武管家就有点给脸不要脸了。

    堂而皇之上下班,跟没事人似的。

    最后六科的科员打进了吏部和兵部,双方竟然丝毫不顾官员体面,缠斗在一起,这事还惊动了在阁的徐嵩。

    徐嵩亲自去弹压,才把这件事按了下来。

    至于秦家父子,在如此高压之下,这二人已经连续多日不露面了。

    就在所有人觉得,秦家这次不死也要脱层皮的时候,突然,至正帝下诏。

    吏部文选郎中万某、兵部武选郎中方某革职、永不叙用。

    李希颜,国家艰难之际,不知检点,奢靡滥觞,罚俸三个月。

    秦阙革职,秦砚罚俸一年。

    ……

    什么情况?

    朝堂上下目瞪口呆。

    要是按照王宗茂的弹劾,这些人死八次都够了。

    再不济,秦砚也得下台不是。

    就仅仅是罚俸?

    可让大家更没有想到的是,至正帝又颁下谕旨,王宗茂夸大其词,诬诋辅臣,被降为平阳县丞。

    平阳那可是在浙江,现在妥妥的战区,从御史降为战区县丞,这让所有人惊掉了下巴。

    这还没完,王宗茂的父亲,广东布政使王桥夺职回乡,永不叙用。

    还有王法吗?

    还有法律吗?

    御史弹劾秦砚,最后秦砚就是罚俸了事,御史自己被降为县丞,其父,一省首牧,竟然被罢官夺职,且永不叙用。

    就算是秦阙那个太仆寺的小官儿,皇帝也没提永不叙用啊。

    这到底出了什么情况?

    皇帝你说话不说话啊。

    当初是谁点拨我等弹劾首辅的?

    是谁说【且辅相之贤否,君子小人之情状,未易知也】的?

    渣男,说话不算话,你玩我们呐?

    相比于北京官场底层的小官儿摸不着头脑,大佬们掌握的信息多,看问题就清晰多了。

    “王桥是吴兴邦的人,他两是一科同年,而且王宗茂的弟弟还娶了次辅的外甥女!”谢鲲说出了不为人知的朝廷关系网!

    徐嵩道:“次辅虽然损失了麾下一员大将,但首辅那也不好过,郭珠这次进京,估计又是一场大狱!”

    徐鹤与徐嵩此刻都在庆幸,那日幸亏没有轻举妄动。

    现在看来,果然吴兴邦的一举一动全都在至正帝的监视之下。

    不然,至正帝不可能在已经想动秦砚的情况下,突然对次辅动手。

    这是在告诉吴兴邦,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些花花肠子,怎么的?

    你拿我当刀呢?

    想戳谁就戳谁?

    王桥罢官就是个警告。

    估计吴兴邦此时已经吓死了。

    ……

    至正三十七年三月五日。

    丙辰科殿试终于到了午门外唱名张挂黄榜的日子。

    就在昨日,丙辰科的读卷官到御前磕头跪候。

    站在吴兴邦前面的内阁大学士、首辅秦砚以取定的第一甲三名试卷以次进读。

    听读完毕后,至正帝提笔亲定一甲的三人名次。

    不过,真正要皇帝亲笔写的并没有那么多字。

    至正帝只在状元策卷的右上角亲笔写下“第一甲第一名”六个朱字就算大功告成。

    这时,读卷官磕头谢恩。

    按照规矩,皇帝这时候应该赐宴,宴毕赐钞,然后读卷官退出,再拆二甲、三甲的试卷,将姓名填写在黄榜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