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七十六章 无憾？

    羽泽躺在地上，生命在不断的流逝，那最后一刀，剿灭了四位魔神，磨灭了所有的气运，也将那魔族绝域毁灭，纵然身死，这一切对他而言仍是值得的。

    魔族残留的力量很少很少，连一个仙天境界修士都磨灭不了，可现在的羽泽太虚弱了，虚弱连这种微小的力量都承受不了。

    诅咒以极速蔓延，rou眼可见的衰败，逸散出的气息满是腐朽的意味，再无存活的可能性。

    羽泽就这么躺在这里，等待着生命的终结，其实他可以活下去，只要他生出一丝求生的欲望，抵抗多一些时间，急速赶来的离寻就能够救下他，可是他完全没有抵抗诅咒的侵蚀，任由这诅咒蔓延开来直至无可救药。

    远道而来的离寻，来到了羽泽的身边，没有丝毫的犹豫，当即就要催动全部力量，逆转羽泽现在的状态。离寻虽然不是医者，但天道二十四阵之中仍是有着可以救助羽泽的办法，以朽逢春华阵稳住羽泽的状况，而后加持无界之力，是可以磨灭掉羽泽身上诅咒的。

    “不必费事了，我本就不求活了，没必要在我身上浪费力气，专心应对楚问天吧。”羽泽拒绝了离寻的力量，躺在那里，继续等待生命的终结。

    输出的道炁原路返回，羽泽以强硬的姿态拒绝了离寻赠予的力量。

    离寻望向远方的绝域，在羽泽的那一刀之下绝域的方向上，已经是一片虚无了，强行的一刀，引导魔神小半的诅咒之力，再叠加先前留下的数道箭羽气息，羽泽成功的摧毁了绝域。

    此方地界已经不需要再去守护了，刀箭两道登峰造极，羽泽不惧楚问天的底气也是来源于此。

    “其实如果这次你不出现的话，对待那两个人的时候，我或许不会那么的好心，我可能会放任楚问天夺取他们的气运，我自己会进入封极之地，走轮回之道。无论走到何种程度，最后我都会出手，与楚问天决死一战，在他成神之前，我其实有把握击杀他。”虚弱至极的羽泽，说出了这些话，埋藏在他心间的事情。

    在离寻于无尽海域之上两界壁垒传导讯息之前，羽泽其实已经做好了准备，他用了一段时间，参悟轮回之道。

    他所参悟的并非是生命轮回，而是气运轮回，道炁与魔韵之源的轮回，这一条轮回之道在千年之前长生祸乱之时，付诸实践可行之后，他便一直在准备着，入封极之地，走通这一条气运转化之道。

    离寻的再度出现，让他改变了原本的想法，从入局与楚问天针锋相对到安然等待离寻布局，而后将自身投入其中作为离寻手中的一枚棋子。

    很多时候他其实都能够杀死楚问天，但每一次他都没有动手，第一次莫醉出手与楚问天决死一战之时，那幻化出的身影如果不是他的话，楚问天或许在那一战之时就已经殒命了，曾经许下的誓言，未被斩断之前，哪怕是幻化出的身影也不会伤害楚问天。

    况且当时的楚问天身后还有着那杆枪，楚襄留下来的枪，羽泽是不忍损毁的。

    再之后，他斩断了曾经的誓言，离寻与他言说许多。

    倒不是离寻的话语让他解开了心结，只是那突然的言语让他知道自己该去面对了。

    而后便是心境的圆满，箭道至圆满之境，他没有着急开启第三条路，在见到白阳与白洛雨之后，他其实就已经知道了很多事情，也清楚离寻已经验证出了轮回，所以羽泽在那一刻，选择暂时停步，等待来日走真正的轮回之道，他要一步步的走通道统，在这万年之间，不吞噬任何人的气运入道封极。

    “我其实也没有怎么想要隐瞒，只是不想说而已，过往的诸多事情我虽已放下，但也不愿提起，我是刀极，却不想过早的显露，我心中仍有所求，未到必要时刻，我是不愿出手的。”躺在地上的羽泽，缅怀着过往，说着这些话，“对我而言，那终究是伤痛，虽然千年光阴已经磨灭，我也已经可以淡然面对了，但这一道上所附着的，我仍是不愿别人知道。”

    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为了维系内心之中的坚强而已。

    离寻看的明白这一切，理解羽泽的心中所想，只得言语道：“轮回已经验证，在那轮回之间，或许你是能找到她的。”

    “已经无所谓了，轮回不轮回的，我已经不在意了。”羽泽倒是一副释然的样子，说着这些话的同时大口咳血，“我现在我啊只是后悔没有提前饮下莫醉留下来的好酒，那十四坛酒应该已经快好了吧，可惜无缘饮用了。”

    “你可想要饮用？”离寻见到羽泽开口，手探向了腰间的乾坤袋。

    “还未至巅峰饮下也无趣，留给后来者吧，留给他们那些年轻人用来庆功。”羽泽拒绝了离寻的提议，将腰间的乾坤袋抹去。

    逸散出的道炁回归了离寻的乾坤袋之中，乾坤袋的分化品又一个消失在这寰宇之间。

    “你可还有什么遗言？”离寻没有流露什么情绪，看着羽泽问道。

    气息微弱的羽泽再度回答：“没有什么要处理的了，生前何须在意身后事？如果说真的有要求的话，那是你做不到的，索性就不去提了，提了也没有意义。”

    离寻无言，他知道羽泽想要的是什么。如同羽泽所说的一样他做不到，他做不到改变推演之中的结局，无法做到从中抽身。

    做不到的事情，离寻是没有资格许诺的。

    “喂喂，你不会真的想在最后去死吧。”见到离寻没有回答，羽泽抗议一般开口，而后大口咳嗽了几句，显得有些虚弱道：“总是会有解决办法的，现在在我们那个结局之中是未知的，未知的一切也就意味着，最终不一定会是那种结局，葬下仙域之地，也可以在另一片天地之中再度开辟一方仙域。”

    在剧烈的咳嗽之后，羽泽的语气稍稍放缓，他终于有了那种行将就木之人的虚弱感。

    “没有意义了，我的寿元还剩下七个月。”离寻没有隐瞒什么，给羽泽说了他现在的状况。

    先前羽泽与魔神的大战已经让他无暇顾及其他，离寻的状况他是不知道的，虚弱至此他也没有看清楚离寻的能力。

    离寻开口之后，羽泽艰难的扭过头看了他一眼，末了叹了一口气，“唉。”

    再无更多的言语，离寻已经至此，情形明了，再多言语也是无用，只剩下可惜。

    “总归是要死的，一切留给年轻人吧，更多的事情，于我而言都没有什么了。”面对羽泽的叹息，离寻依旧是先前的那副模样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

    “总归是你自己的选择。”羽泽沉默一会儿再度出言，略带遗憾的样子，“可惜了，原本还想着他年安定了，由你祭上一杯酒，我好嗅一嗅酒香，看来终是不能啊。”

    玩笑一般的话语说完，羽泽的气息逐渐微弱，一直到不可觉察的地步，末了他言道：“诅咒蔓延，防止逸散波及他人。”

    最后一言说尽，羽泽带着一抹笑容闭上了眼睛，所有的遗憾在生死之后，其实也算不得什么了，所有在意不在意的都已经随风而散了。

    他这一生有所得有所失，比起旁人已经过得足够精彩了，纵然有所遗憾，纵然被遗憾纠缠了后半生，可最终都不值得在意了。

    羽泽闭上眼睛，身上的腐朽之气逸散，诅咒之力已经彻底爆发了开来，让他的rou身加速腐败，这诅咒一旦爆发，周遭一界之地，万年之内再无生灵可活。

    火苗燃起，蕴噬焰火的火苗触及到诅咒，瞬息之间将那诅咒焚灭，最终将羽泽的尸身彻底吞噬，将这个刀箭双极，险些走出轮回之路的当世无敌之人留在世间的最后一丁点痕迹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