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六章 何时不刃心？

    “为何你觉得我会忍不住呢？”

    楚问天看向城头，遥遥相隔，看着离寻那个方向，脸上带着一抹笑容，平淡无言之间，收回了脸上的笑容，转过身来看向了眼前的三位魔祖。

    这三人就是一直未曾出手的殁度、戈亥、斯哆，在飞仙城之地的最强魔祖。

    先前离寻贸然出城后，他们是想要出手的，可还未动身，就被突兀出现的楚问天拦了下来。

    与其说是拦下来，不弱说是强势镇压一般的让他们不得动弹，看着这一切发生，看着那魔祖身死，魔王魔皇殒命无数。

    到了如今，他们也是明白了为何楚问天不让他们出手了。会不会殒命和受伤，现在看起来还不好说，但是对他们而言，面对恶难天道，这本身就不能讨得了什么好。

    最坏的情况下是他们围攻修恶难天道那人，而城中那人伺机出手。以楚问天表露的态度，显然他是有所顾忌，不会出手的。那结果大概路是他们所有人都留在这里，不会有第二种可能。

    他们心有余悸之下，对于楚问天的态度，恭敬了许多。

    殁度恭敬上千，请示道：“接下来该如何，还请您指示。”

    “该干什么干什么，需要你们的时候，会和你们说的。”楚问天的态度，一如先前，冷淡道。

    三位魔祖脸上没有分毫愠色，躬身行礼之后，便离开了这里。

    楚问天站在原地，脸上再度浮现一抹笑容，一抹略带苦涩的笑容。

    依旧是那个问题，“为何你觉得我会忍不住？”

    依旧是无人回答，离寻即便听到了也给不出这个答案。

    楚问天不像是离寻，从一开始就是天之骄子，不像夏亡臣，有着为之鞠躬尽瘁的老臣，他楚问天没有什么东西。

    楚越上下，皆是势利之徒，他们掌控着楚越，楚问天不过是一个任人摆布的傀儡而已。

    他忍着成为这傀儡，成为这些人权力纷争上随意抬动的一具泥塑。

    唯一真心待他的，也就是那个视他为弟弟，他视之为所爱的楚襄。可那个突然出现的家伙，得到了她的心，得到了他楚问天极度渴求的东西。

    纵然万般不舍，他也只能忍着，忍着让她和他离开。

    后来下面的那些人在未经他同意的情况下，将有了身孕的楚襄喊了回来，那一次他险些忍不住，可最后还是忍住了，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小产，看着她油尽灯枯直至身死，他什么都做不了，他只能看着这一切发生。

    原本楚问天想要僭越，给她一个名分，可羽泽的归来，那至极的境界，此后的作为，让他只能忍住心中冲动的想法。

    再后来，他拼着决死之心，胜龙少寻半招，成就武道唯一，已然无敌于天地之间，可以报仇了。

    随意就能将过去的那些人诛灭，可他没有这么做，因为一旦那么做了，楚越就无法吞下南离了，他心中将将生出的谋划也会落空。

    容人之度量，仁君之名，是他忍着所爱之人身死，忠君之臣不能复仇换来了。

    与那些仇恨者朝夕相处，还要带着笑脸，何等的痛苦与煎熬，夜不能寐，无可奈何。

    那夏亡臣剑指眉心，封禅枪抵心口的屈辱，他依旧是忍下来了，因为他需要示弱他们两人，因为只有示弱于敌，才能假以他们两人之手，除掉那只剩下壳子的残余三族。

    其中两族，族中根基完全被破坏，任谁都能踩一脚的凄惨模样，倒是有些舒心的。

    可这一切终究不是他楚问天做出来的，依旧是不痛快的。

    这之后便是长生祸事了。

    一开始他并没有与魔族有所联系，只是因为前代武道留下的一丝感应，他感知到了封印的所在。

    徐天狼用所有修为和寿元加固的封印，其实完全可以撑到封极之后。楚问天只是小小的变动了一下封禁，加强了一丝联系而已。

    在那种平和的局势之下，有着云天和夏亡臣在，他根本做不到顺心如意，更别提拥有一统之势的大地之子石磊。

    封印松动，天地遭受劫难，他与魔族之间立下约定，而后隐于暗中。

    那时候是他最快意的时期，压根不需要忍耐，看着一切发生就行了，石磊战死，他汲取石磊的气运，云天战死，他补了最后一击，虽然没有汲取到气运，却也无形之中让其他人几近陨落。

    夏亡臣破灭两域，被他一掌摧心，连带本源剑界枯冢一并摧毁。他一直痛恨封禅，所以，遣使魔族活活耗死封禅，而后用一个楚越忠义之名，羞辱他。

    李太清护苍生，他就借魔族之手在李太清背后，将那一城一地绝灭，而后亲手灭杀李太清。

    很无耻的作为，可是他不在乎，他只在乎成神，唯有成神改变一切。

    在此期间他也得偿所愿，将余下的那一族绝灭。这一次不是假借魔族之手，而是他亲自出手，将那一族全部剿灭，无一幸免，连带一些残余势力，都清理的干干净净。

    一切的谋划顺利进行，除了极少数几人外，余下半极封极者的气运他都夺得了。

    在魔族竭力反扑的时期，没有人能在意他，而他也只差一步，就成了神。

    然后就遇到了孤身入绝地的龙少寻，在他与仙域之时，龙少寻孤身进入魔族领域，一场屠杀，将魔族万代传承打到断层。

    那绝无仅有的机会之下，他亲自出手将龙少寻陷入绝地，只差那么一点就成神了。

    斑驳泡影，如梦似幻，他在临近神境只差一步的情况下，与神境错过了，离寻那骤然显现的战力，让他完全无法抵抗，即便他已经要成就神境了，也依旧无法抵挡。

    最后的最后，离寻剩下一口气，楚问天只待身死。离寻没有杀他，只是废了他所有的修为，让他长久的活着，以此来羞辱他。

    楚问天很愤怒，很屈辱，一如很多年之前一般屈辱，可他没有办法，做不了什么事情，只能看着离寻离开仙域之地。

    他终究是恢复了过来，连龙少寻都无法反应的速度，他遇到了羽泽，因为那约定，无奈之下将羽泽囚困在那深渊之中。

    得到了皇道气运本该顺风顺水的，莫醉第一次挑战，让他花了很长时间才恢复过来，他无法杀掉莫醉，无法汲取众生的气运，所以他只能忍着，忍到下一次的封印松动。

    本应该于世间无敌的他，每一次，仓皇的犹如一条丧家之犬一样。

    世人在乎这些东西，讥讽他，贬斥他，可他并不在乎这些东西，他所在乎的只有活下去，那怕仓皇的犹如一条丧家之犬，他也要爬着，也要在有完全的准备之下，达成自己的目的。

    若无完全之策，他是绝对不会对离寻出手的，绝对不会。

    包括其他任何人，在无万全准备的情况下，他绝对不会出手的。

    离寻涉身险地的，引诱他出手的行为，他看的清楚明白，绝对不会因此而上当。

    就这么静观其变，遥遥望向远方，看着离寻的方向。

    “等着吧，一切很快将迎来破局点，届时你如何应对？”

    言语之后，楚问天依旧看着离寻所在的方向。

    而离寻在入城之后又一次的出手，这一次，他脱离飞仙城万里之距，来到了魔族大军附近，气息涌动之间，毫不保留一般，又一次的要将自己陷入绝地。

    楚问天依旧冷眼旁观，看着离寻出手与魔族消耗，他完全不打算对离寻出手，即便知道离寻的目的也不打算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