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谈钱庸俗
我也不敢熬夜太晚了，明天事还不少，我起码要保持个好精神，但当准备入睡，最后瞄一眼手机时，弹窗显示宁欢欢给我发了一条消息。 “你睡了没？” “刚想睡。” “我能去你那边吗？” 我起身打开床头灯，看着窗外所剩无几亮着的窗户，问道：“这么晚了，你不好好睡觉，来这里做什么？” “睡不着，失眠了。” “你是做了亏心事才睡不着吧。” 这次我等了会也没看到她回的消息，然后，下一刻敲门声响起。 我打开门，穿有印着卡通人物睡衣的宁欢欢慌张的走进来，身前还抱着我之前给她买的大白鹅。 她一溜烟跑到之前她住过的卧室里，然后钻进被窝，心有余悸的对我说道：“简直太可怕了，你说你跟江盼姐选这里的房子做什么？就不怕真的闹鬼啊？” “要不是你心里有鬼又怎么会怕鬼呢？” 宁欢欢一脸怒容的抱起大白鹅重重扇了我一下，“我说真的，我刚刚上百度搜了，鉴别家里有没有鬼的方法，你猜怎么着？” 我无言。 宁欢欢一点也不在意我什么表现，还在恐惧的描绘着：“真的全都应验了！” “你说吧，应验什么了？” “首先是家里温度特别低。” “你忘记关空调了吧。” “灯泡忽闪忽闪的。” “因为这是老小区了，而且江盼也是不久前搬进来的。” 宁欢欢不死心的说道：“而且我还感到背后凉飕飕的，像有人一样，但家里也没有别人。” “江盼呢？” “她临时去外地出差了，这两天都不在，所以你说是不是真闹鬼了？” “你好歹也是个成年人了，怎么还信这个？” 她扭捏的说道：“好吧，我承认我后悔了，闲着没事搜鬼这类东西，一下子蹦出来一堆吓人的照片，关也来不及关，全记脑子里了！我也知道都是假的，但止不住一闭眼就想起来呀，而且窗户还吱呀呀的叫……还不是因为你，好好的说什么这里死过人！” “不是你问的我才说的吗？” “我问你就说啊？我让你搬家，你搬了么？我让你吃屎，你敢吃么？” “你这是强盗逻辑。”我被她气乐了。 “你怎么也这么晚不睡？”宁欢欢换了个话题问道。 “做广告宣传方案，还有联系媒体。” “看不出来你做事还挺有狠劲嘛。” “说起来要感谢你，毕竟灵感是你提供的。” 宁欢欢立即竖起耳朵，好奇问我提供了什么。 我打开电脑和手机的几个聊天记录，道：“看吧，就是这种视频。” 宁欢欢翻着看了一会，然后对我说：“就是这种短视频啊？这和广告有什么联系。” “如果出现一个百万赞的爆款视频，视频里又提到我们的咖啡店，你觉得有什么用呢？这可不是打广告，他们不会反感，反而抢着问。” 宁欢欢眼前一亮，用力拍了我的肩，“这主意好！” 然后又翻了翻手机，问道：“但你是不是以权谋私啊？这么多女的搔首弄姿的跳舞，难道没点羞辱心吗？太可怕了！” “别误会，这是他们公司发来的视频，然后我在里面挑选一部分。” 宁欢欢眯着眼审视我，许久后恍然大悟道：“你这是挑后宫呢？这么享受，怪不得加班到十二点……我看看你挑了哪些人？” 我把准备好的一个文件点开给她看，这就是我花了一晚上时间选出来的，说实话，我都感觉自己审美疲劳了。 我去冰箱里找了两罐便宜又得劲的崂山啤酒，一罐放倒她的床上，另一罐被我带到阳台，我又把窗户打开，吹着风喝起啤酒，此刻我不想抽烟，因为二者虽然密不可分，但在感觉上有很大的区别:烟就像玩一夜情的女人，荒唐又上瘾；而酒却如同一个与自己有感情的女人，小酌像一场柏拉图式的爱恋，不加节制的大饮则又比抽烟的快感来得更猛烈和凶悍，好像整个世界就只有我们两个一般，从床头缠绵到床尾。 现在的环境，最适合喝几罐啤酒了……凌晨的夜晚，在微醺中沉醉晚风，在迷离中耽溺霓虹……我把易拉罐举向月亮，不禁哼起了几句歌词：“一杯敬明天，一杯敬过往……人生苦短何必念念不忘……一杯敬自由，一杯敬死亡……清醒的人最荒唐……” 所以，醉吧，也就不荒唐了。 把喝完的易拉罐随手放到茶几上，脑子异常的清明，我回卧室时宁欢欢已经浏览完了视频，啤酒喝了一半。 宁欢欢把手机还递给我。 “看不出来嘛，你眼光还不赖，我还以为以你的德行会选一堆胸大屁股翘的呢！” “选广告又不是选妃，爱情多么神圣的一件事，那几个擦边的就是低品位，对品牌影响不好。” “那你的意思是选妃就选sao的了？” 我：“……” 宁欢欢“呸”了一声，小声说了些什么，我没听清，当我想捍卫我的人品时，她则不屑的把头扭到一边，然后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我说：“差点忘了给你看样东西，你去门口看着我，别关门，我去拿。” “你是小孩子吗？拿东西还要人看着。” 宁欢欢脸上一阵红，然后憋着脸道：“切，我只是防止你过河拆桥，反手把关上而已。” “河还没过呢，就你戏份多。” 她又是“切”了一声，然后拿出一往无前的气势来，把大白鹅丢在床上，径直走向门外，可身上穿着那件略有可爱的睡衣，总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她在门口停顿一下，然后从门缝里露出半个脑袋，半晌后转头对我说道：“要不你还是来看看吧，怪黑的，我怕地上有什么东西给我绊一下，我就不能尽心尽力的为你和左姐他们出力了！” 我嗤笑了一下，忍住被她逗乐的情绪道：“害怕还说的这么理直气壮，算了，我大发慈悲去看一下吧。” 宁欢欢当即给我拱着手回到：“感激你的大恩大德，明年的清明我就给你烧上三根烟，把你供得高高的。” 我倍感无语，但由于时间太晚了，也就没什心思继续这样斗下去了。 宁欢欢走了两步后又回了一次头，道：“你确定不会关门？” “确定。” “你发誓。” “怎么，你还不信任我么？” “就你这个人渣的性格，什么事做不出来！” 感情她不信任我的人品，但我还是依着她的意思装模作样的发了毒誓。 她打开几乎过道所有的灯，然后以极短的时间把东西取出来，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 回到卧室，宁欢欢把她所谓冒着生命危险取来的东西拿出来，是她把上午照的照片画成了画，可以看出虽然她人不靠谱，但作品是很有功底的，有艺术的风范。 像她说的一样，画很写实，对我比较了解的人都能一眼看出来，我面色不善的看着她。 “你可不要动手动脚，我花了一下午的时间画的，还没干，等之后我再画几幅挂到墙上，又省一笔装修费。” “呵呵，你可真是功德一件。” 她满意的一笑，然后问道：“看我为你们做了这么大贡献，是不是要好好请我搓一顿？” “这事你去找左妮去，钱是她出的，我只是个打杂的。” “你可以预支工资啊，左姐对你多好。” “要钱没钱，臭命一条。” “你这人扣死了，一提到钱就变得庸俗。” 我直接无视了她的举措，然后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的那幅画道：“后面的风景不错，要是把人删了就更好了。” “你懂什么，人才是主体，我可是为了你才完成的这幅画，平时别人给钱我都不看一眼的。” “你够黑心啊，人家乌鸦都是倒贴钱的。” “谁叫我长的漂亮呢？除了你这样的无赖你觉得谁好意思伸手跟我要钱？” “那是因为我正人君子。” “呸！……这么不要脸的话你也讲的出口，你说说，自打我认识你来，你是怎么对我的？总是做一些恩将仇报的混账事，我真后悔我来青岛认识的第一个人是你，而不是左姐、吴恙、江盼姐或者是海风里的随便一个人，他们都比你热心的多。” “得了吧，海风一共就四个人。”我一边回怼着宁欢欢，一边观察那幅画，因为我好像有了一个不错的主意。 “你看你讲的是人话吗？我……” 我伸手摆了一个打住的手势，正色道：“你来了我的房子就不要耀武扬威，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自己掂量着点。我现在跟你谈正事了，收起你的各种心思。” “你嘴里能有什么正事？” “谈海风咖啡馆的事，算正事吗？” 一提到海风，她果然立即严肃起来，我想到她毕竟也有经济独立的决心，否则不会再之前出力不讨好的帮我们了。 “你是说你们画画的是收别人钱吗？” “不完全是，这要看供需关系，人家主动找上门来，那肯定是他们给钱，而如果是我们找上别人，就是另一码事了，不光画画，摄影也是，像乌鸦在街上找模特完全是出于热爱，找家靠谱的照相馆愁什么没有模特，还能赚着钱，用得着满大街当散财童子吗？……何况现在的人都想红，商量一下完全不需要有利益交流，交个朋友罢了……所以说，人家是完全出于善良和信仰，我就喜欢这种有追求的男人，不像你，满脑子里想着赚钱和利益！”宁欢欢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然后把最后一口酒喝下。 我不是被人说了还乐呵呵的那种人，回道：“就你清高，和你不是海风的一份子似的，挣了钱你不比我分的多？至于谈着工作还损我一句么？” “我是把海风当成一个朋友看的，认真的想让它好。但你想着把它变成网红咖啡馆，抢占市场份额，赚钱的工具！” 我看着眼前的她好一阵，心里也不免有些难过，不知道她对我如此多的怨恨从何而来。 “你喝醉了吧，疯言疯语。”我严重怀疑她是一杯倒的酒量，不胜酒力。 “你才醉了，不要转移话题，我清醒得很。” “那好，我现在不跟你提这些，你就告诉我，把我们的海风当成拍摄或者取景地点，然后再让他们把成品通过各种方法宣传出去，成不成？” “怎么不成，这么美的景色，便宜他们了……出什么价位？” “免费，并且我们提供休息场所和饮食，只要他们在青岛这个小范围里有影响力并且卖力宣传就行。”我想了想，又补充道：“左妮是学摄影的，也可以找她帮忙……还有，你也要联系一下乌鸦，看看他有没有什么爱画画的朋友，一样可以来。” 宁欢欢说了一句“资本家的嘴脸，就知道压榨老实人”，我也不理会她，反正她就是想到什么说什么，不经大脑，也没什么坏意。 “这事你去联系吧，至于选哪几家也是你做决定。” 宁欢欢没有拒绝，点头接下了。 我扫了眼手机上的时间，都一点半了，我怕明天实在起的太晚，就想跟她道别去睡觉，可转眼发现她没盖被子，只是抱着大白鹅闭上了眼，我不确定她是不是真睡着了，但脸颊上微微浮现的红色和平稳的呼吸告诉我，她可能是真睡了……她像一只螃蟹一样锁住大白鹅的脖颈，睡得很安心，丝毫不像她说的那样一闭眼就有鬼浮现在眼前，可我不会怀疑她是骗我，否则不会半夜醒来跑到我的房间了……我看着她安然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又突然意识到左妮和吴恙他们并没有正式将她收入编制，也就是说她并没有义务完成我交代给她的任务……而我却忽略了……反而在她因困倦找我的时候跟她谈工作，我心里涌现出愧疚的情绪…… 用被子给她盖上肚子，然后又把家里仅存的一台风扇打开二档风，定上时——这的房东只在客厅装了空调，卧室只刮了刮墙皮。